《掬月纪》第24章


到了一个开着门的小店前,小月停住了脚步,店门只开了半扇。另半扇挂着一卷竹帘,招牌也没有,显然还没营业,小月冲着云子冲笑道:“到了,就是这里,这算是第一次邀请你来我家做客吧”说着掀帘走了进去,李素娘正在店面打扫收拾,看见小月进来,不由的惊喜道:“大丫今天怎的回来了,不是说……”
后面的话停在喉咙间,没有说下去,看见了随后进来的云子冲,李素娘显然一愣,云子冲很是有礼的一鞠躬,李素娘急忙侧身避开道:“这可使不得,世子怎可给民妇行礼”小月眼中闪过一丝无奈,暗道这就是自己和云子冲的现实,假使自己有心,恐怕这阶级差别的也太多了点儿,自己毕竟不是灰姑娘,再说自己也不屑做灰姑娘。有云子冲在,李素娘很是拘束,手脚无措,小月急忙道:“娘您继续收拾,不用管我们,我和他去后院走走”李素娘暗暗松口气道:“去吧你爹一早就出去了”小月点点头,拉着云子冲转过相隔的屏风去了后院,后面的小院经过李素娘和纪青山一个月的收拾,已初见新容,完全是按照小月的意思来收拾的,前院正中是穿堂客厅,左侧的套间纪青山和李素娘居住,右面的套间收拾了出来,给虎子偶尔回来落脚,院中简洁干净,只有几口大水缸摆在正中,里面植着几株睡莲,还不到开花的时节,只有几页嫩绿的荷叶浮在清水中。
走过穿堂,后院是小月给自己设计的蜗居,左侧新种的葡萄,右侧是金银花,木架已经搭好,可以望见来年定可在架下乘凉了,东侧的一个套间看着很别致,窗子都别着浅蓝色的窗纱,云子冲估计是这丫头的寝室,这丫头向来迥异于别的女子喜欢浅浅的蓝色。
两人走进了中间的屋子,中间是宽大的穿堂,穿堂两侧是两个靠间,没有门,一色的青竹帘,过了穿堂,后面是一块已经翻好的小块土地,临着小河,河畔的桑榆随风摇曳,送来一阵清爽,很是宜人,小月指指那块地道:“这里我要种些草药,临着水也很方便”云子冲顿时明白,小月想搬出来的念头,估计已经酝酿很久了,如此细致的规划,岂是一朝一夕的主意,遂沉沉的没有搭话,小月暗暗扫了他一眼,感觉他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遂暗暗叹气。
半刻钟后,两人已经坐在临河的书房喝茶,茶很粗,平常的绿茶而已,入口有微微的苦涩,云子冲觉得对面这弯小月,仿佛正慢慢的从自己手里剥离,更也许自己从来就没握住过,两人相对而坐,各怀心思,静默片刻,云子冲道:“既然你已经准备的如此周全,那好,你答应我待从京城回来再搬出来可好”小月很意外,实在没想到他能这么痛快,遂大喜道:“怎么你不反对了”云子冲扬起一抹苦笑道:“我反对有用吗”小月不禁搔搔头嘿嘿一笑,两人盘横了两个时辰,才谢绝了李素娘留饭,云子冲牵着小月回了别院,望着逐渐消失在小街的一对人影,李素娘不禁长长叹息,俗话说,知女莫若母,虽然七年间,每月只见几次面,说话的时间也少的可怜,不过自己的闺女,还是多少知道一些心事的,世子却很不错,可是这门第地位,是道难以攀越的鸿沟啊,况且自己和她爹私下一致认为,自家闺女还是嫁个平常男子就好,可以经常和自己夫妇相见,一家人亲亲热热,岂不比那勾心斗角的宫廷生活好上千倍。
愿望是好,可是夫妻两人都深深明白,自家这个闺女,从六岁起,就已经不是一般的山野丫头了,如今恐怕在整个尧国也是声名远播,如此女儿如何能嫁于莽夫俗男,恐即使小月愿意,世子和司马老爷也难答应的,小月的婚事上,李素娘知道自己夫妇已是难以做主了,李素娘不怕别的,就怕将来如果小月真进了宫,以这丫头的个性,恐是要惹祸端的,自己期望的不过是平安罢了,就是这样仿佛也难如登天。
两天后,小月随司马容和云子冲再次进京,到了京城,司马容就急急被赫连昱拽进了宫,云子冲牵着小月直接到了世子府,世子府和太傅府比邻而居,小月站在大门外,不觉有几分高不可攀之感,较之月城司马府的规格要高上许多,也是,云子冲算起来就是将来的太子殿下,估计这座气派的世子府,他也住不了几天的。
踏上高高的台阶,门口处侍卫林立,异常威严,见云子冲到来齐齐行礼,云子冲却连眼眉都没动一下,竟自牵着小月的手进了府门,里面假山湖泊,亭台阁榭,蜿蜒长廊,俨然一派江南风格,过了长廊,临着湖是两座相连的楼阁,小月不禁一愣,从外观看去,简直和月城别院的一模一样,甚至两楼之间相连的穿廊和穿廊顶上闪闪的琉璃瓦也是毫无二致。
而两座楼阁的名字当然也是临风苑和掬月阁了,云子冲打量愣住的小丫头,不觉勾起一丝笑意宠溺的道:“进去看看吧,这里还是我们两人的天地”推门而入,小月更觉不可思议,楼阁相似还罢了,可是连院中的一草一木皆相同,就太难得了,廊下的芍药,池中的芙蕖,甚至翻墙而过的一两只杏花,都令小月有种还没离开月城的感觉,这番巧思的确难得。
踏上掬月阁,坐在书房的软榻上,小月悄悄打量身边的云子冲,长途跋涉,脸色稍稍有些风尘却异常精神,忽然云子冲转头,正对上小月的目光,云子冲星光熠熠的眸中,流转着是不容错辨的款款深情,小月不觉有些招架不住,双颊顿时染上些许浅粉色,轻轻咳嗽两声,低头错开眼光,一阵低沉的笑声溢出云子冲的嘴角,流动在房中暗暗生香。
小月站起来回走了几遍,到了窗子处,遂回头笑道:“终于被我找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地方了”“哦!哪里?”
小月笑眯眯的指指窗子旁边道:“这里应该有一盆我种的白山罂粟吧”云子冲不觉失笑道:“那个东西倒是难找的很,我命手下找了许久,也没找到,你告诉我,当初你是从那里得的,我在去弄上一盆不就成了”小月摇摇手指道:“我看这样蛮好,有些不一样的地方,倒不会时时有错觉”云子冲灼灼的盯着小月低声道:“不是错觉,我不过是想我们在月城的日子永远继续下去罢了”小月转头拨弄下门上的珠帘,叮叮咚咚一阵清响,这个愿望如今看来仿佛不容易实现了。
战前
再说赫连昱急急拽了司马容其实并没有进宫;而是去了丞相府,进了书房赫连之赫然在座,矮几上正在煮水烹茶;司马荣笑道:〃你这老家伙急惊风似的把我拉了来;难道就是来喝茶的,倒是唬了我一跳〃赫连之躬身施礼道:“见过世伯,请您来不关父亲的事,是晚辈的主意”“哦!”
听了赫连之的话,司马容这才安坐,赫连之把烹好的茶双手递给司马容道:“父亲近来夜不能寐,我这为人子的,少不得要为父亲分些忧烦”司马容扫了一眼赫连昱,的确脸色很差,遂叹道:“老夫知道他愁什么,说起来我比你还要更坐立不安”赫连昱低声道:“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的身体估计之多拖到这个月底,恐过不了这个春天了,如今披星镇的情况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司马峻不是已经奉命侯在邺城了吗,邺城和披星镇,南北隔水已成对峙,万岁一旦崩逝,这场拖了七年的大战,定将拉开序幕,老臣如何不愁。”
司马容眸光一闪,望向赫连之微微笑道:“常听人言尧国三公子中,京城赫连,对于兵书战策颇有见地,如今依贤侄看来,如今南北的实力我们有几分胜算?”
赫连之从容的放下手中茶盏,沉吟片刻道:“说实话,如果一旦开战,我们九成会败北”赫连昱和司马容不禁同时吸了口凉气,赫连昱急道:“记得七年前,我们还有几分胜算的,如今却是连那几成的实力都没有了吗”赫连之浅浅抿了口茶道:“七年前,北兵虽然剽悍马快,可是连年征战不免疲惫,且粮草供给上北地比较匮乏,所以我们当时可有几分胜算,如今七年间,北地经过七年的休养生息,昭王其人,我不得不说确是天纵奇才,不禁用兵如神,在农桑开垦,安民治国上,也可算是一代圣主了,如今人家粮草已丰,秣兵厉马,反观我们安逸了几十年的南兵,如何能与人家虎狼之师抗衡,所以我说此战必败。”
司马容额上瞬间冒出了一层冷汗,沉默片刻道:“你说九成,就是说还有一成的胜算,这一成胜算你是从何而来的呢”赫连之笑了,目光无意识的望了望廊外盛开的桃花,眼眸瞬间变的有些浅浅温柔道:“那一成胜算,我压的是世伯的关门弟子”司马容和赫连昱同时惊异的道:“你说小月那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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