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神相》第106章


风轻云淡。
柳文扬也不客气,既然这样,那么在下就先告退了,心中则骂了一句,好心没好报!
说完,柳文扬也不看旁边的春十三娘一眼,径直离开。
春十三娘尴尬啊,好不容易等到柳文扬出去,她这才对方孝孺说道:“老教授原谅,都是本千户的错,千不该万不该把这个嘴巴臭的家伙带过来!”
方孝孺重新坐回椅子上,捋着胡子,然后恢复之前从容脸上无波的神情说道:“好了,刚才之事休要再提,你也回去吧!”
被逐客了,春十三娘心中隐隐有些不高兴,不过还是恭敬地退下。
“慢着!”身后方孝孺忽然说,“我问你,你真的没有把我的底细告知那个柳文扬?”
“绝对没有!”春十三娘笃定地说。
方孝孺看着她,貌似不像作伪,点点头,“那好吧,你下去吧!”
春十三娘这才躬身告退。
方孝孺见所有人都走了以后,忍不住命人找来铜镜,然后他对着镜子左顾右盼,“臭小子说我额头有青筋要挑,我看他有毛病才对!”
……
离开了那家庭院,重新回到自己的观相阁,柳文扬原本以为春十三娘会没完没了找自己晦气,可是那边却没有丝毫动静。这不仅让柳文扬有些诧异,这娘们啥意思,准备玩暗战?!
柳文扬哪里知道,此事的春十三娘一心一意地想着该如何补救,又哪里会有时间找他的麻烦。
柳文扬这边算是彻底白担心了一场,看着天色渐渐黑去,整个鄱阳城内外已经开始了元宵佳节的各种活动。站在观相阁,一能看到大老远的烟花升空,偶尔鞭炮声声,端的是热闹非凡。
柳文扬心中有事,身体又不太好,哪里会有心思出去游玩。那春梅秋菊已经不止一趟过来,却都被柳文扬给推拒了。
等到天色真的黑了下来,那小童明月可就坐不住了,眼见自家少爷在屋中读书,自己只能伸长脖子看看外面的烟火。
他这么走来走去,跑来跑去,搞得原本想要静下心来看书的柳文扬也有些烦躁了,忍不住说道:“你想去,尽管去,不要再跑来跑去了!”
明月就马上表明忠心道:“少爷不出去,明月也是不出去的!没关系,我在这里一样可以看到烟火,只是可惜了那些灯谜,听说是有彩头的!”
柳文扬见他如此着迷,只好叹口气道:“好了,好了,算我怕了你!既然想去,那么我们就出去走走吧!”
“啊,是真的吗?少爷我太高兴了!”小童明月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鄱阳城元宵节的灯市名闻四海。只为这里四通八达,又是水陆码头的中心,每逢灯节各处都搭着绣棚,架着整山,看灯的红男绿女盛极—时。
灯节当晚,各处的糊着绢灯,挂着灯谜,那些自诩风流才子的公子爷们,自是手摇折扇,对着那些灯谜猜东猜西。
只见在一家尤公馆门前粘着一首艳词道:
记当初,剔银灯重把眉儿扫,那其间似漆投胶。
可怜自落烟花套,这磨折多应奴命招,全躯恐难保。
香肌越消耗,看看捱过今年,捱不过明年了。
寄语儿曹,好把芳魄纸上描。
请打一物,即以打中之物为赠。
尤公馆门前的灯谜不止这一条,但是这一条灯谜的吸引力比其他的灯谜胜过百倍。春灯光中,大家都注射着这条灯谜,目不旁瞬。其中有入高喊道:“我猜的是贵公馆中的尤大小姐,对不对呢?如其猜中了,快唤尤大小姐出来做赠品。”众人听了拍掌大笑。
猜谜的人是个穷秀才,三旬年纪还没有娶得娘子。平日痴心妄想,可有彩楼上的千金小姐把彩球抛中了他,那才可以享尽人间艳福。他挤入人丛里看灯谜,偏偏赏识了这一条。以为其中语意是个怀春女子口吻,料想这谜底定是猜着一个女人,猜中了定有美貌佳人跟着他走。
他瞧见公馆的门条是“尤公馆”三字,他便狂呼道:“我猜的便是贵公馆里的尤大小姐,快叫尤大小姐跟我回去成亲!”喊的时候睡沫四溅极态横生,博得人人拍掌大笑。
笑声完毕,里面的谜主人冷冷的说道:“先生错了,这里面只有尤大少爷,没有尤大小姐。况且谜条上写的是请打一物,没有说请打—人。”
穷秀才强辩道:“盈天下皆物也,无论男女也都是,怎说不是物呢?”
谜主人道:“那么你猜女人便是了。怎说是尤大小姐呢?”
穷秀才道;“美貌女人,唤做尤物。所以我猜这一物便是尤大小姐。”
这几句话又引动着许多人拍手大笑,都说:“想入非非,想入非非。”
柳文扬听完那词儿,觉得好笑,就在小童明月耳边轻言几句,于是明月便在“想入非非”声中挤入人丛喊道:“我来猜啊!我来猜啊!”
猜谜的都是方巾飘飘的儒生,忽的挤入了一个罗帽直身打扮的书童,大众都吆喝道:“滚滚滚!你是乌鸦,怎么挤入了凤凰窝?”
明月不去睬他,高喊道:“谜主人,这条谜儿请打一物,即以猜中之物为赠,不是墨么?”
谜主人很起劲的答道:“是墨,是墨!你的心思很好啊!”便揭下谜条,取出一绽四两重的精制名墨授给明月。
那个猜尤物的穷秀才讨取了这纸谜条,又细细的研究了一下,便道:“不错不错,句句都是说墨,并不是说人。哎呀,我猜错了。”
一时间,众人再次大笑起来。(未完待续。。)
第98章。元宵一夜鱼龙舞
柳文扬见众人取笑那个穷秀才,觉得无趣,就沿着热闹的道路朝前面继续走去,但见前面不远处大街上,一对男女正在自己门户前争吵,引得无数闲人驻足观看。
那女的在大街上呜呜的哭,男的劝道:“算了罢,今天是元宵节,我又做完生意回来,待要和你吃一桌合家欢。怎么饭也没有酒也没有,左一把鼻涕右一把眼泪?难道鼻涕、眼泪可以当做接风筵席不成?”
女的且哭且骂道:“你这千刀剐万刀割的,今年出门到镇江,足足十来个月,只寄得三两四钱的家用,老娘写信向你要钱,你的回信总是一味唐塞,说什么远道寄银不便,待到元宵回来一并面交。现在你回来了,钱在那里呢?拢总只有一副被褥,一个衣包,打开看时,两身千补百衲的短衫裤,一身七穿八洞的棉袄棉裤,三钱光景的碎银,四百十六文制钱,其他一些也没有。问你可有什么家用带回?你说只有此数,天杀的啊!巴巴的望你回来,竹篮子提水落了一个空。这几个老钱,养一只猫儿都养不活,你有什么面皮回来吃合家欢啊!”
男的道:“狗剩,你见了爹爹也不叫一声,和你一年不见了,你又长了许多。快快过来,替你爹爹搥一下背,你爹爹又要香香你的面孔。”
女的喝道:“狗剩,休要理他,不许替他捶背,也不许给他香面孔!有钱是你的爹,没钱只是一只老王八。”
男的道:“你不许我吃合家欢,又不许儿子亲近我。徒自在这大街上吵闹多丢人。不如进了屋里去再说!”
女的横道:“进什么屋子?没钱你今天就休想跨进门口一步!”
男的叹道:“这也不能。那也不能,活在世上也乏味了,给我一把刀,待我自刎了罢。”
女的道:“你休吓我,你要自刎你自去取刀。”男的道:“刀上死不成,待我绳上死了罢。”
女的道:“你要死你自去寻绳。”
男的道:“待我解下一条裤带罢。裤带在这里,托你替我穿在梁上,挽一个圈儿。”
女的道:“挽个圈儿倒不妨。但是你自要觅死,怨不得我。”
男的道:“谁来怨你?这条裤带付与你罢。”
女的道:“取来……”
周围其他人则指指点点,都在说女人心狠。
柳文扬听到这里,乱摇着头儿,暗想道:“这妇人太狠心了,如果那丈夫真的上吊,岂不晦气。”
才想到这里,忽听得女的失声惊呼:“这一串都是金戒……”
“指”字没有说出,已被男的喝止了,连连埋怨道:“这里是大街。休得大声呼叫!”女的急忙拉了男人进屋。
周围人看得目瞪口呆。
进了屋,那女的低声问道:“怎么裤带上面系这一串好东西?”
男的道:“财不露白。远道归来只得用这方法,使歹人不疑我囊橐扩盈。”
女的道:“哥哥,方才和你开开顽笑,并不当真。哥哥,我立马给你做饭,好好吃一顿合家欢!”
那孩子也是很欢喜的喊道:“爹爹,你香了我的面孔以后才教我捶你的背呢,还是捶你的背后才来香我的面孔呢?”
外面站立的柳文扬不禁莞尔,大明这世道还是有趣啊,男女百姓的生活更是多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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