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箫声咽》第19章


徐庆只能朝他苦笑。
离开徐庆的房间后,徐士清心里挂念着白箫,便直奔后厨,刚才因为急着找徐滨到房里说话,便让一个丫头领着白箫去了后厨,如今也不知她在后厨忙得怎么样了。煮一碗水虽容易,可她毕竟只有六岁。
“哎呦,是庄主啊。”厨房的大厨刘师傅见庄主驾临,忙不迭迎上来。
徐士清朝刘师傅点了点头,问道:“可曾见到二小姐?”
“跟幽莲那丫头一起去拿甘草了。”
“为何去拿甘草?”徐士清奇道。
刘师傅道:“二小姐先是说汤里要放葱白,后来又说先得熬一碗甘草黑豆水,后厨的甘草正好用完了,幽莲说她屋里有,就带二小姐去拿了。”
徐士清听到这幽莲的名字禁不住皱了下眉头,刘师傅马上闭上了嘴。这幽莲便是当年那位酒鬼镖师夏寿云的女儿,夏寿云自那日拜别他之后,便杳无音讯,如今一晃十年过去,徐士清早就断了念想,心想这夏寿云定是抛下妻女,到哪里享福去了,保不齐还另娶了妻室。
可怜那夏寿云的老婆本来就体弱多病,再加上十年不见丈夫归来,整日郁郁寡欢,去年年初,睡下去后就没再醒来。徐士清可怜夏幽莲孤苦伶仃,又有生病的弟弟要照顾,便让她到府里帮忙,也挣份口粮。
那夏幽莲虽只有十三四岁年纪,可不管是下厨做菜还是刺绣女红样样精通,下人们也都说,她是个百里挑一的勤快女孩。可是,大约是因为她那个父亲,徐士清始终不喜欢她。夫人文蕙更是将她视为眼中钉,当初就竭力反对收留她,自幽莲进门后,更是没少给她脸色看。
徐士清也知这样对一个小女孩不公,毕竟,夏寿云做过什么与他女儿无关,但不知何故,他从没在文蕙面前替她说过一句公道话。他也很少跟她讲话,他自己不想看到她,也禁止徐滨和自己的几个徒弟接近她。如今,当听到白箫刚进门就跟幽莲混得如此熟络时,他心里自然而然就有种极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看见一只浑身长满虱子的猫钻进了自己的卧房。
那刘师傅也看出了他的不快,小心翼翼地问道:“庄主,要不让凤萍去把二小姐领回来?这宅子太大,我怕二小姐她们……”
他话说到一半,目光却飘向徐士清的身后。徐士清转过身,见那夏幽莲牵着白箫的手,两人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白箫手里还拿着个包子。
“伯伯,瞧,这是幽莲姐姐给我的,是她自己做的莲蓉包,好吃极了。”白箫兴高采烈地将那还冒着热气的包子朝徐士清晃了晃。
徐士清的眼光朝夏幽莲逼去,她刚才还笑嘻嘻地拉着白箫的手,这下,如同被开水烫了一般立即放开。她还胆怯地朝后躲了躲。徐士清知道夏幽莲给白箫吃包子,并无恶意,但他还是忍不住沉下了脸。
“幽莲,我记得夫人跟你说过,不能随便拿东西给少爷小姐吃,你不记得了?”他耐着性子,压住怒火,问道。
幽莲低下了头。
白箫愣住了:“伯伯……”
“箫儿,以后要吃什么东西,丫环自会给你送来,你不可到厨房随便拿吃的。否则,很容易吃坏肚子。”徐士清知道自己的语气里不知不觉就有点含沙射影。
幽莲也听出了他的意思,她轻声为自己辩解道:“庄主,展公子那次吃的鲍螺……真的不是我做的……那是……”
一个丫头突然不知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呸!不是你是谁?你这小蹄子,做了坏事,还想诬赖人啊……”眼看着那个丫头就要骂开了,徐士清斥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那丫头张了张嘴,不吭声了。
徐士清又瞅了一眼夏幽莲,她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泪水,这下他心里又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自责道,我这是在干什么,无凭无据的,何苦为难这小女娃?再说那件事,单凭文蕙一人的说辞,岂能作数?
况且她跟鸿飞无冤无仇,何必下毒害人?这么想着,他的口气便缓和了下来:“幽莲,庄主知道你是个老实人,不会故意做什么不该做的事。
只是这后厨人多嘴杂,做任何事都得小心,免得惹人闲话。你也知道夫人的脾气不好。你是个明白人,总之,以后不要再给二小姐吃什么包子了,少惹麻烦便是。”
夏幽莲默默点头。
“你弟弟这几日身体可好些了?”徐士清又问。
“多谢庄主,他好多了。”夏幽莲的声音低得像蚊子叫。
“那就好。一会儿你到陈掌柜处去支二两银子,就是再困难,药还是得吃,可别耽误了他的病。”徐士清道。
夏幽莲低头朝他施了个礼:“谢谢庄主。”
徐士清又问刘师傅:“二小姐刚才说的方子,你们都记下来了没有?”
“都记下来了。”刘师傅是个机灵人,已经明白了徐士清的意思,他道,“庄主,让二小姐去休息吧,我看她也累了,一会儿,我让她们做碗鸡蛋羹给她送去,先补点元气再说。”
“也好,把鸡蛋羹和煮好的甘草水直接送到徐庆的屋里,我这会儿就送她去那里。”徐士清说罢,便拉着白箫的手走出了厨房。
一路上,白箫一边吃包子,一边不时抬头看他。
“小白箫,何故一直看伯伯啊?”走出一段路后,徐士清问道。
“伯伯,你不喜欢夏姐姐。”她道。
“谁说的?”虽然这是事实,但他不想承认,更不想在一个六岁的小女孩面前泄露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爹说的。”
“你爹?”徐士清不解。
“我爹说,如果一个人不喜欢另一个人,他看这个人的时候,眼睛里的眼白就会比较多。他还说,假如一个人怀疑另一个人做过什么坏事的话,他看这个人的时候,眼睛就会在这个人身上扫来扫去,没个定数。伯伯,你看夏姐姐的时候,眼白很多,而且还扫来扫去,所以,你不喜欢夏姐姐,你还怀疑她做过什么错事。”白箫说罢,好像怕他会夺走她手里的莲蓉包似的,狠狠咬了一大口,包子立时塞住了她的整个嘴巴。
白箫的话让徐士清暗暗心惊,他不得不佩服白志远辨人识容的高超判断力,可是,即便让白箫一语道破心事,他也不愿当面承认,他只能说:“箫儿,你想错了,伯伯根本没有不喜欢夏姐姐,也没怀疑她什么。”
“我爹还说了,一般一个人讨厌另一个人,一定会当面否认。”
白志远还真厉害,左右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徐士清本想再否认,却见白箫说完话后在拼命嚼那包子。看她那娇憨的模样,他禁不住笑了:“好了,箫儿,你别跟伯伯绕了,往后时间长了,你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现在伯伯带你去你徐大叔的房间,你去告诉他,怎么喝你那药;你还得看住他,不让他吃饭。”
白箫这才笑着点头:“知道啦,我一定把他看得牢牢的!”
箫声咽 第十章 木碗被盗
白箫到云台山庄的第三天,在山庄专用于弟子练功的梅花厅向徐士清行了正式的拜师礼,成了雷震派的第五名弟子。
徐士清共有四名弟子,大弟子展鸿飞,是一个落第秀才之子,其父痛感科举失利、仕途无望,便把独子送到云台山庄,令其投笔从“武”;儿子徐滨比展鸿飞小两岁,便排行第二;三弟子谢剑云,原是一个弃儿,在山庄门前要饭,好不可怜,正巧徐士清经过瞧得,便收留下来,后来,他见其聪明伶俐,便收为弟子。最小的女弟子名叫林清芬,乃林涌泉与文兰之女,但徐士清从不教她,跟林家夫妇说自家的功夫太刚硬,不适合小女孩练,便让夫人文蕙教授她轻功及雷震剑法。文蕙对外甥女喜欢得如同己出,自是悉心调教,只不过她自己的功夫自生育后久已生疏,很难教得好;又加上这小女孩玩性颇重,练功时经常偷懒,文蕙又骄宠她,进步自然缓慢。
白箫在几个师兄弟中排行老幺,年龄也最小,她比林清芬尚小两岁,今年才六岁。但无论是练功还是别的事,她都比林清芬勤快多了。
徐士清为了让白箫过得安稳舒适,给她安排了两名丫头专职伺候,一个服侍她穿衣吃饭,另一个专在她屋里做些杂事。一日,徐士清见白箫的手指上有两个小伤口,一看便知是针扎的,他想莫不是那两个丫头欺负她?一怒之下,便把两个丫头找来问罪,两个丫头大呼冤枉。
原来,那白箫的衣服破了,丫头要给她补,她却偏要自己来,结果手法生疏,一不留神戳破了手指。服侍白箫穿衣吃饭的丫头云香告诉徐士清:“二小姐事事自己动手,我们要帮她,她还不高兴。”小小年纪如此好强,不愿依赖旁人,自是好事,可徐士清怕她人小,自己瞎碰瞎撞,难免伤着自己,于是便吩咐两个丫头,平时多教着她点,免得她再受伤。
不久后,徐士清又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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