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娘娘》第32章


那……我们走吧。」
「娘娘?」太监抬起头,担心地望住她问。
王盈没有响应,她像个木偶般僵硬地从床上站起来,自己走出房门,太监见她的模 样,担心地紧紧跟着她走到冷宫墙边。
「呜呜……呜呜嘻……」
冷宫内断断续续传来一下下令人为之恻然的抽泣声。
那声音听来不像正常人发出的,因为那挟着尖笑的抽噎是那么的断断续续、没有章 法。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神经质。
那是疯狂的象征!
这些女子托付一辈子的男人负了她们!失去了帝王的宠爱,对她们而言也失去了生 命的意义……进冷宫吗……这样也好,至少当自己年老色衰,他没有了迸弃她的借口。
木然地跨进那道隔绝恩情的铁锁大门,她很平静,只有胸口却莫名地摍紧,怎么也 抑止不住一股冷凉的悲哀……「皇上,不出所料,克善亲王果然开始动作了!」冯敬南 连夜进官报告。这回进宫。他行踪是极隐密的。
「通知了镶黄、正红、镶红三旗,要他们仔细留意了?」玄烨问。他的脸色异常冷 萧。
「是,三旗大军正密切留意玄煜亲王的动向,一有动静就会立刻回报!」冯敬南道 。
「城内如何?」
「上半夜已经拘拿颜喀海,现下人马全集结在克善亲王府左近,就等着对方一有动 作,我方全面扑杀!」冯敬南敬慎地回答。
「很好,看来克善当真松了戒心。」玄烨凝肃的脸终于有了一丝微笑。
「克善亲王聪明反误,属下斗胆直言……那是因为他不了解皇上!」冯敬南自知僭 越地道。
「这话怎么说?」玄烨挑起眉,似笑非笑地问他。
「属下只知道为了朝廷社稷,皇上绝对能放下任何儿女情长。」冯敬南确实如他所 说的一般撑了斗胆!
「敬南,你的意思是怪朕牺牲了兰妃?」玄烨盯住冯敬南,淡淡地提起王盈。
他心中一直牵念的女人。
他没有质问过孟廷兆,因为他深信她不会有离开自己的打算!
对她之所以那么绝情是被情势所逼,当天在极乐寺偏殿,他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制 止自己伸手去扶起她。
因为他明白,孟廷兆能进得了偏殿,周遭必定有许多克善的眼线。
表面上冷酷的对待她之后,他立刻把自己关进干清宫内不见任何人,再放出暴躁、 疯狂的假消息……一切就是为了等克善入瓮,让克善误认他为了盈儿,暂时性地心智大 乱。
就为了这个原因,他必须对她无情、必须对她残忍……必须在不可知的敌人面前作 戏。
他是男人、是皇帝,一切都是为了大计着眼!他在心中发誓,事情结束之后他会给 她更有保障的身分,他会用一辈子的时间来补偿她。
「属下不敢有这意思!」冯敬南单膝跪下。
「属下只是想,如今克善亲王的阴谋已几乎被瓦解,成妃也已经幽闭在坤德宫,皇 上是否该去接娘娘回宫……」
「我自有打算。」他淡定地道。实则心口是汹涌起伏的。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去接她回宫,但他是皇帝,有必要的尊严和定力。他不能显得 急躁,一丝空隙都不可让对手有可趁之机。
所以他一定得留下阵守,一定得同为他卖命的将士们守到最后关头!
「皇上……」
虽然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但冯敬南也忍不住眼红了!
他知道兰妃对皇上的重要性,要不然克善亲王就不会想利用此点来搅乱皇上的心智 。
只为了大计着眼,这是绝对令人慑服的!况且他是皇帝,只要一声令下,其实并不 需要身先士卒。
男人跟女人恐怕都有无可奈何的时候,一个男人牺牲心爱的女人,心中的痛苦不见 得比被牺牲的女人好过!
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雄可以说是为了美人而挺战,失去了美人,所有的努力都如泡 沬幻影,生命中没有分享只变得空处。
冯敬南深深的了解,因为最贴近皇帝的人是他,他看见的是一个男人强自压抑、以 心魄最强大的力量克制自己……若不是对一个女子有深刻的深情,不会如此。
「随时回报克善的动静,记住,我要抓活人。」玄烨脸色回复凝肃,冷定地示下。
「是。」
主仆俩心照不宣,冯敬南退下,打起精神迎向眼前必来的一场硬战。
克善未擒,这场战役确实还未结束。
毕竟克善身上流着和玄烨同样的血液,克善的阴鸷和狡猾教人畏惧,如果没能擒到 他,那么这场仗就打得不够完美!
第九章
冷宫其实不如她想象的冷清,也不如外界的人以为的,里面住满了疯狂、悲哀的怨 女。
这儿反倒清静得就像她小时候住的莲台寺,唯一的遗憾是再也见不到她的焱儿。
住进来三天。她就同每日送饭来的公公借了花锄、花种和插枝用的花树枝。
「妳要那些东西做啥!?」管冷宫的吉祥公公皱起眉头。
吉祥心想这个兰妃美得像仙女,可是还不是普通的怪!人家被黜进冷宫的都是愁眉 苦脸,只有她神态安详,好象被黜进冷宫,反倒得其所居。
「这儿的景致太单调了,我想在屋子前种花种树。」王盈微笑,淡淡地说。
一听到这话,吉祥整个人愣住了。
「太单调?」他像被鬼吓着,瞪大了眼,惊异地瞪着王盈瞧。「妳都已经被黜进冷 宫了,还有心情嫌这儿环境太单调!?」
「就是因为将来要一辈子住在这儿,所以得好好打理这个'家'。」
她的话让吉祥的眼珠子险些突出来。
「妳不打算出去了?」就他所知,住在这里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想脱出生天,重回皇 帝怀抱的。
而她,竟然还把这儿当威一个「家」、竟然还想永久在这冷宫里安居!?
这女人不是疯了,八成就是傻了,啐!
「我警告妳,别耍我吉祥啊!妳要发疯,咱可不赔妳一块儿疯的!」他退了两步, 看怪物一样瞪着王盈。
住在这儿的女人疯的不是没有,像那个云妃,关在这儿二十多年了,每天夜里又哭 又笑,疯疯癫癫的,弄得人不得安眠,快要跟她一样神经错乱!
听到吉祥公公的话,她诧异,然后失笑。「我没疯,你瞧我像疯了吗?」
「那可说不准!瞧住在妳左侧屋里头那个云妃,白天的时候倒还好,看起来就像个 正常人,可一到了晚上,那疯病发作起来就又哭又笑的,简直比鬼还恐怖!
难得这几夜她平静了些。今晚要是又没来由发起疯来,那又够人受的了……」吉祥 皱着屑头数落。
经过吉祥解释,王盈这才明白,原来她时常在夜里听见又哭又笑的声音是云妃发出 来的。
从前她住在坤德宫时,宫里的人都传说冷宫里关了一个得了疯病的云妃。云妃的事 连在宫外的人都听说过……「好啦、好啦,妳要的花锄我可以弄一把来给妳、也可以弄 一袋种子和什么树枝来的给妳,可妳别给我惹麻烦,否则下回就唅也没了!」吉祥喳呼 地唠叨。
王盈绽开笑颜,满心的感谢。她明白吉祥公公是个好人,要不他大可不必理会她的 请求。
「对了,吉祥公公,您方才说云妃就住在我左侧吗?」
「妳又想干么?」吉祥一眼大一眼小地瞪住王盈问。
「没什么……是隔壁那幢竹屋吧?」她指着左近一幢残旧的老房子,柔声问吉祥公 公。
「嗯……是那间没错啦!」他也想不懂王盈问云妃住处做什么!
王盈点点头,回过眼,笑着对吉祥公公道﹕「麻烦您了。」
吉祥搔搔头,红着脸转身走开。
他不过是个守冷宫的太监,从来没人对他这么轻声细语过,头一回有人用这么温柔 的语气跟他说话,他还真有些不习惯哩!
一年过去,春日转眼又过,夏季提早来临。前院栽下的新枝争气地开出一地的花草 ,辛苦栽种的花木,一年内已见到教人欣慰的成果。
一年来她已经习惯新的生活,虽然牵念着孩子,但也明白一年来对「他」而言她已 经是被彻底遗忘的人,他是不会让她见焱儿了。
这些日子来她照顅住在隔壁的云妃,教冷宫里这些生活失去重心的女人种花、赞书 ,她和全部的人成了朋友,生活没有如外人想象的忧郁、疯狂,却有平静和恬淡。
时近仲夏,每日午后云妃会到她前院的花圃里晒太阳。
「像妳这样的女人,我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不要妳?」这一天。云妃定定凝望着王盈 ,突然这么说。
顶着炽阳在院子裁剪枯叶的王盈微微一怔,然后她仰起头,笑颜灿烂地问云妃:「 云太后。要不要喝杯冰镇梅茶?一早我做了许多……」
「别迥避我的问题,快回答!」云妃蛮地道。
白天她很正常,就像所有固执的老人,只不过坚持要旁人叫她「云太后」她才肯理 人。
王盈沉默半晌,然后她从一株蔷苇树前站起来。
「妳问了一个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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