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火星》第71章


玻璃鱼缸里——即成为抛头露面、尽人皆知的人物。他讨厌“玻璃鱼缸”。
但是,还远不止这种事情。这是他不能完全控制的事情。潜意识的侦探。他厌恶地嗤之以鼻。为了分散对疼痛的注意力,他大踏步地从这个餐厅走向另一间餐厅,同时希望当他走进每间房间的时候,捕捉到某种掩饰得不够巧妙的惊讶表情。我死里逃出!你们哪个谋杀我!一次,两次,他看到有人在飘忽不定的目光注视下畏缩。但事实上,他忧郁地想,许多人当他注视他们的时候都惊恐畏缩,仿佛避开不正常的怪人,或一个被宣判死刑的囚犯的目光。他以前从未感到过他的名声竟到了如此地步,这使他十分恼火。
止痛药药力在减弱,他早早回到自己房间。门是开的。他冲了进去,突然发现有两名联合国火星事务署的调查人员在里面。
“你们在干什么?”他愤怒地喊道。
“只是来找你,”一个人心平气和地说,他们对视了一下,“不想有人试图做出什么事来。”
“就这样闯入我的房间?”布恩说。他站在门口,靠在门边上。
“这是工作的一部分,先生。对不起,我们打搅了。”他们紧张地搪塞着,堵在房间里不得出来二
“谁给了你们这个权力?”布恩说着,双臂交叉横在胸前。
“这个,”他们又互相看了一下,“休斯敦先生是我们的上司……”
“打电话叫他过来。”
其中一个人对着他的微型通讯器耳语了一下。很快,萨姆·休斯敦从厅道里出现,时间短得令人生疑。他匆忙跑过来,正对他怒目而视的约翰见状哈哈大笑:“你在干什么,就藏在角落里?”
休斯敦径直向他走来,头向前伸着低声说:“喂,约翰先生,我们正在这里进行一项非常重要的调查。而你却在设置障碍,尽管你似乎相信自己没有凌驾于法律之上……”
布恩往前一冲,以致休斯敦不得不往后退以避免他们鼻子相撞。
“你不是法律,”他说。他松开双臂,对休斯敦当胸一拳,直赶着他向后退到餐厅的那一头。现在休斯敦忍不住勃然大怒了。布恩嘲笑他说:“你想对我怎么样,长官?逮捕我?威胁我?给我在下次欧洲电视上的报道中提供一些有意思的素材。你愿意那样?你愿意我向世界表明,约翰·布恩怎样被一个自命不凡的小官吏骚扰了,他来到火星上自以为是,他是荒蛮的西部行政长官?”他想起来他发表过的观点,谁用第三人称说到自己就等于自己宣布自己白痴。因此他一边笑一边说:“约翰·布恩不喜欢那种事情,他不喜欢!”
另两个趁机溜出了他的房间,正密切注视着事态的发展。休斯敦的脸色就像阿斯科罗斯山的颜色,牙齿全暴露出来。“无人凌驾法律之上,”他咬牙切齿地说,“这里正在出现犯罪行为,非常危险的行为,你在附近的时候就发生好几件事情。”
“像破门入户之类、”
“如果我们决定我们需要检查你的住处,或你的档案资料,以便继续我们的调查,那么我们就会那样做。我们有这个权力。”
“我说你没有,”约翰傲气十足地说,手指在那人的脸上“啪”地打了一下。
“我们要搜查你的房间。”休斯敦说,非常小心地发出每个单词的音。
“滚开,”约翰傲慢地说着,猛地转身对着另外两个人,挥手示意他们回来,他哈哈笑着,嘴轻蔑地撇着,“那就对了,滚!从这里滚开,你们这些无能之辈——回去读一读有关搜捕方面的规章吧!”
他进屋关好门。
他停顿一下,听声音好像他们正在离开。但不管怎么样,他就是表现得不在乎。
他笑着走进浴室,又服了一些止痛片。
幸运的是他们还没有到衣柜这里来,要是被发现的话,就很难解释被撕破的火星服是怎么回事,还不得不说出实情,那就糟透了。
真是怪极了。当你隐瞒有人企图杀你的事实时,事情变得那么纠缠不清,纷乱复杂,这也使他犹豫起来。毕竟,这个企图是十分笨拙的、在火星上,一定有一百种有效方法杀死一个穿着火星服外出的人。那么如果只是想吓唬他,或许希望他会试图隐瞒这次袭击,从而他们可以发现他正在撒谎,然后对他采取什么行动……
他摇着头,大惑不解。奥斯玛剃刀,小事一桩。侦探的主要工具。如果有人袭击你就意味着你受到伤害,这是十分重要的事实。查明谁是袭击者非常重要。如此等等。止痛药力很强,阿米珍多夫药力正在减弱,思考下去越来越困难。还有处理火星服的问题,特别是头盔又大又鼓,很占地方。然而,现在他穿火星服出去就不那么体面了。他笑了,他知道最终会想出什么结果来的。
他想跟阿卡迪讲话。然而从电话中得知,阿卡迪与娜佳在冥河完成了老年学治疗,现在已经到火卫一上去了。约翰还没有光顾过这颗转速快的小卫星。“为什么不上来看看?”阿卡迪在电话里说,“面对面讲话不是更好吗?”
“对”
自从二十三年前从阿瑞士上降落到火星以来,他还没有上过太空。加速度和与无重力类似感觉又引起一回恶心。当他与火卫一会合时,他跟阿卡迪讲了这件事。阿卡迪说:“过去我也常常发生这种事。后来,我开始在起飞前喝伏特加酒就好了。”他对此滔滔不绝地进行了生理解释,但那些细节令约翰如坠云雾之中。
他打断他的话。阿卡迪笑了。老年学治疗已经给了他通常手术后的激昂惰绪,一开始他就是个开心的人,看起来好像一千年也不会再生病。 
《红火星》作者:'美' 金·S·罗宾森
第十四章
斯蒂尼是座熙熙攘攘的小镇,陨石坑上的混凝土拱顶周围布满了最新的重载防辐射装置。陨石坑坑底,在同心环中成梯形状往下通向一个底部广场,那些同心环在公园与顶上有花园的两层楼建筑物之间相互交替。空中布置了网子以防有人跳越城市时失去控制,或者偶然飞上天去。第二宇宙速度每小时只有五十公里,所以脱离这颗卫星几乎是有可能的。就在圆拱屋地基的下面,约翰看到一列小型的外星环球旅行车。与这座城的建筑物相对照,火车仿佛是在横着行驶。它的速度令旅客重新有一种火星重力感觉。它一天停四次,让旅客上车,但如果约翰在这上面逃避不适,只会延缓他适应新环境的速度,所以他去了指定给他的房间,可怜巴巴地以等待的方式来应付恶心。好像他现在是个行星上的居民,一个永久的火星人,以致离开火星时他感到痛苦。这听起来荒唐可笑,但是千真万确。
第二天,他感觉好些了。阿卡迪带他环游火卫一。人卫一里面的地下通道、走廊、水平巷道、沙堆星罗棋布,还有几个散开的巨大居室,有许多地方仍在进行着开采用以获得水和燃料。这颗卫星里面的地下通道都是实用光滑平坦的管道,但里面的房间和走廊巷道是按照阿卡迪社会建筑学理论建造的。他带约翰参观了一些地方:环形走廊、工作与休息混合区、台阶形路面、蚀刻的金属墙壁。所有这些特色在以火星陨石坑为导向的建设期间都已成为标准,但阿卡迪对此仍感到自豪。
在斯蒂尼陨坑对面的那一边也有三座小型的地表陨石坑,已经用玻璃做了拱顶,里面挤满了大大小小的村落。从这里可以清楚地看到火星在下面呼啸而过的情景,——而在斯蒂尼是看不到这番景象的,因为人卫一长轴是永久朝着火星的,而大陨石坑总是对着另一面。阿卡迪和约翰站在谢苗诺夫陨坑里,透过圆拱玻璃项仰望火星,此时的火星被它的尘云笼罩着,遮住了半个天空,所有的地貌特征都看不清楚。“由于大尘暴,”阿卡迪说,“萨克斯一定要变疯的。”
“不会,”约翰说,“他总说这是暂时现象。是小小的插曲。”
阿卡迪讥笑地哼了一声。他俩已经恢复了昔日那种轻松随便的同志间的忠诚和友谊,这是平等兄弟般的感情。阿卡迪仍同以前,样,哈哈大笑,喜欢开玩笑,是个取笑别人的高手;他思维敏捷,一会儿一个主意,一会儿一个想法;即便是现在,尽管约翰肯定阿卡迪的好多想法是错的,甚至是危险的,但他仍对阿卡迪那种信心十足的态度倍加欣赏。
“事实上,萨克斯也许是对的,”阿卡迪说,“如果那些老年学治疗有效果,我们的寿命就比以前要长好几十年,那将会引起一场社会革命。寿命短是制度、习俗得以永久保持的一股主要力量,尽管这样说有些怪。坚持任何你所具有的短期生存计划,而不是冒险实施一种可能没有效果的新计划,这要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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