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黑暗中》第186章


一个男人,一个男孩,这同吃同住的日子过得相当松快惬意,经常一起打一场篮球或者看一下午军事节目。池晋到底年纪小,身板薄,有时打
球累了,电视看着看着就脑袋一歪,枕靠在隋弘的肩膀上。睡相人畜无害,一点没有平时给人的那副龇牙咧嘴小老虎样。隋弘扭头看他,越看
越觉得这睡相有意思,忍不住就伸出手,性质恶劣地在那张熟睡的脸上拧了一把,池晋皱眉却不睁眼,忽地脑袋一动,一头就扎进他的怀里了

隋弘本来还想继续逗弄池晋,但又不舍把这天天熬夜复习的家伙弄醒,便也仰头后靠,慢慢闭上了眼睛。
六月天热,洁白的云气在蓝天上款款浮升,男孩枕在男人的膝盖上,他们都安心地睡着了。
一晃几年过去,隋宏屡立大功,已是历届蓝狐最年轻的队长。公安事业如火如荼,个人问题却悬而不绝,三十岁一过,家里人就为他的婚姻大
事急赤白脸起来。爹妈等着含饴弄孙,却见儿子那边一点动静没有,似也没这方面的心思,于是四处托人给他介绍对象,逼迫着他去见一见。
隋弘是个孝顺儿子,实在拗不过爹妈的急脾气,也就顺着他们的心意去见了那姑娘。
相亲对象姓米,单名一个麦字,人如其名,朴实大方,美得自然。
总之就是好人家的姑娘,几乎是对俊朗儒雅的蓝狐队长一见倾心,隋弘对她的印象也还不赖。
这个良好的开端原本是可能发展下去、顺利开花结果的,糟就糟在他跟那少年讲了这件事情。
纯是玩笑口吻,可当时刚升入高三的池晋霎变脸色,斩钉截铁地说,不行,不准再见那姑娘了。
“为什么不行?”隋弘诧异。
“总之就是不行,你要再去见她,我、我……”少年结巴一下,理直气壮地喊出来,“我就不高考了。”
“你这可太不讲理了。那姑娘人不错,挺热情,也聪明,还有一双合我心意的丹凤眼。”隋弘存心逗他,故作严肃地说,“人活这世上,总归
是要有人陪、有个家的。”
池晋一听这话,脸上立马挂上了厚厚一层寒霜,感觉心都塌了半边,他皱眉苦脸地思索半晌,忽地手摁心窝上,如立誓般地剖白道:“我陪你
。”
隋弘微微一愣,不作声地望着眼前少年。
“再等我几年好不好,五年,五年兴许就够了。”也不知哪儿看来的这些颠三倒四酸溜溜的话,少年人一手摁于胸口,一手做出了拉钩的手势
,目光灼灼如火,语气温柔又铿锵。
等等我,等到我可以战斗,他跪在他的身前,仰着脸对他说,为家为国为你。
隋弘被这灼灼明亮的眼睛望得心软,终于松了口风:“真的……不高考了?”
池晋腼腆一垂眸:“考总是要考的,我立过誓要考警察学院,要当跟你一样的特警……”
隋弘盯着少年的脸,微微皱眉,似在思索特别紧要的问题。好一阵令人不安的沉默之后,他才微笑着开口:“好吧,不去见她了。”
池晋满眼惊喜:“真的?”
“真的,但我们得打个赌。”隋弘面上笑意加深,伸手捏了捏池晋的胳膊,“这胳膊细得剔不出二两肉,特警可没你这么弱不禁风的。”
池晋跟屁股下安了个弹簧式的,一下跳了起来:“我这就去负重跑步!”
池晋在他身后笑着喊:“别落下你的文化课!”
老实说,这少年底子确实不咋样,一脱衣服,胸口肋排根根分明,瘦得鸡仔似的。然而隋弘发现,池晋似乎真把这赌约当了回事儿,这天之后
饭量水涨船高,吃得多,练得也勤,每天都负重跑一万米,还不算别的项目。
人是渐渐壮了起来,可练得实在太苦了,家里人看见了心疼,没少怪隋弘这榜样竖歪了,可却拗不过儿子一定要当特警的决心。到高三下半学
期,池晋索性就不回家,直接住进了隋弘的家里。
也亏得隋弘是公安队伍里罕见的全日制硕士,高学历高智商,白天能帮池晋锻炼体能,晚上也能陪他一起复习。
有一回,隋弘看见这大男孩偷摸鬼祟地藏东西,被他在背后出声一吓就露了馅,原来是一罐不知什么牌子的蛋白粉。
隋弘好气又好笑,一把就揪住了池晋的耳朵:“你才多大啊,犯得上吃这个?”
跟被当场拿赃的贼似的,少年的脸刷一下就红透了,耳朵烧得都烫了手。他支支吾吾、结结巴巴:“班上一个打健美的跟我说,这、这东西可
管用了……”
“你又不打健美,再说这杂牌的东西成分不明,吃了可能伤身体,”隋弘松了手,将那罐蛋白粉拿在手里,扭头就走,“没收!”
“哎哎?好贵的!我翘课打工才买——”池晋追在后头,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不说了。
“好啊,高三了还敢翘课打工?”隋弘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池晋。
少年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束手束脚僵在原地,唯有一双漂亮眼睛不安分,像是幼鹿般可怜巴巴地盯着你,可眼珠灵动地瞥乎着,分明就没服气

隋弘被这双眼睛望得没了脾气,轻声一叹:“好了,答应我以后不翘课,今晚上就给你做牛排……”
“我保证!我发誓!”少年一扫颓唐,欢呼着搂上来,信誓旦旦地保证着。
隋弘被这小子彻底逗笑了。
这本是他独居的两居室,好像因为这个少年的到来变得不再冷清,变得像极了一个家。
第170章 '池隋'番外纯真不渝(2)
时值寒冬,太阳都冷飕飕的,冰凉的日光铺满了两条隆隆作响的轨道,它们像黑色溪流一样奔向远方。
有的没的想了一些,隋弘轻轻拧开这瓶枇杷膏,仰头饮了一口,他回味着每一口甜中带苦的滋味,萦绕唇舌之间。
他在想,是什么时候这份亲密变了呢?
记忆回到谢岚山牺牲于金三角的时候,移植手术是隋弘独自做出的决定,他至今不知道这个决定对或不对。
现在想想,谢岚山的性格其实是不适合去卧底的。他什么都好,唯独一个毛病,他自己能吃苦,却见不得别人受苦。
这点其实彭厅长也发现了,但派向金三角的卧底不止谢岚山一个,却没人能活着完成任务。
面对地狱般的绝境,谢岚山也不是没想过放弃,可他用一声“盛世太平”就将他劝回去了。
因为担心手术不为人知的后遗症,担心那个嗜血的人格并未彻底消失,所以他交代刘焱波不能重用谢岚山。
三国围剿穆昆的那场行动之后,所有参与者都多多少少得到了晋升,只有谢岚山。他发现自己带着巨大的荣耀回到了祖国,却落得了个流言四
起、孤立无援的下场,被找了个理由踢出了蓝狐不说,在市局重案组的日子过得也并不愉快。
他的肩章始终没有变过,后来汉海市局提重案大队队长,陶龙跃都不信这好事竟落到自己头上,都替自己九死一生的发小感到不平。
谢岚山也不平,不是为了升职,只是不明白。
隋弘还记得,在一次整训活动中他再一次与谢岚山照面,惊觉手术的影响已初露端倪,这个曾经寡言近乎木讷的男人如今看人时眼波流转,笑
容花哨。
然而四下无人的时候,他又变回了他最爱的部下。谢岚山站在他的身前,略显无助与丧气,几番艰难地动了动嘴唇,最后问出一声:“队长,
我不在乎能不能升职,我只是实在不明白……我、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隋弘如今自省,自己兴许是有些自虐倾向。他无法面对移植后逐渐改变的“谢岚山”,却又不得不时时关注他的动向,他知道他被流言所困,
被领导排挤,被日益频繁的噩梦反复纠缠,他为他深深自责,为他每一个不如意的消息在黑暗中枯坐一宿。
这个时候池晋已经不跟他同住一屋了,虽然经常死皮赖脸地想上门,想留宿,总会被隋弘毫不容情地撵回去。
某日,家中,两人正小酌至兴头上,隋弘忽地被谢岚山当街击毙暴徒的新闻引去视线,并又一次为他陷入悲戚的沉默之中。
一股强烈的酒劲直冲头顶,池晋看不得这种为别人流露出的悲伤神情,终于忍不住发问:“你是不是喜欢谢岚山?”
“是。”隋弘答得干脆,“我也一样喜欢你,我喜欢我每一个队员。”
“不是这种……”池晋嗫嚅一下,竭力掩饰自己的妒意,“我是说,那种灵魂共鸣的亲近,那种肌肤相亲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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