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下黑》第16章


他孤身一人深入险地,除了拼命只能拼命,侧身躲过一刀,雷霆之势转身,飞起一脚踏在身后人的胸口。对方瞬间连人带家伙飞跌出去,辛默一晃身,下一圈已招上左侧人面门,他用尽全力,愣是砸掉对方一颗牙。
手持西瓜刀的阿听还在拼命,他身后的阿兴已枪口对准辛默,黑洞洞的枪口,宛如死神的凝视。
他浑身筋骨忽然爆发,调动每一块肌肉,在西瓜刀落下的同时拧住阿听握刀的手,抽劲旋转,狠戾劲猛。这一切发生太快,霎时间刀脱手,被辛默脚背一挑,迅速捉在手中。
没人看得清他是如何将与阿听形式反转,只知上一秒他还露出空门破绽,以后背对向枪口,下一秒他用劲勒紧阿听的颈,霎时旋转。枪声乍响,阿听的胸口顿时血汩汩往外流淌,染红半个身子。
只听伯公们纷纷大喊一声“阿听”,声泪俱下。这二人,恐怕是叔伯公堂前还不错的苗子,年纪轻轻先走一步。持枪的阿光恐怕更是阿听的兄弟,红着眼哀吼一声,狂怒下砰砰砰几枪冲辛默狂开。而辛默在抱着阿听尸体的同时竟还有余力与身后人周旋,那几枪也尽数打在已死去的阿听身上。
阿兴赤红眼,不敢再开枪,不愿打在断气的兄弟身上。然而对方毕竟人多势众,不多时辛默已落下下风。
阿兴再次拾枪,扣动扳机。
那一瞬辛默眼前血红,闪过契爷的脸,还有黎雪英的脸。
他浑身是血,像罗刹降世,即使狼狈,眼中那一抹跳动的,宛如刀锋的冷光,令任何人都不敢直视他的眼。
胸口的疼痛感越来越清晰。
我快要死了。他想。
可我不甘心。
那个人还未找到,也舍不得阿英。
我还不能死。
一瞬间刀光雪亮,平整的刀面上映照出众人或惊恐或愤怒的脸。
辛默忽然甩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长刀迅猛向持枪的阿兴劈去。
兵荒马乱之时,外屋的门忽然被人踹开。辛默的魂魄仿佛离体,旋游在方寸天地间,俯瞰下方的修罗人间。他看到踹开门的那个人,两手各抓一把枪,那张脸辛默再熟悉不过,只是脸上的神色是辛默从未见过的。他身后还跟住三人,各个都并非善人。
场景有一瞬间的静止,随后被划过空气的枪声打破。
刘方方两臂平举,一枪一人,正中胸膛,目光在众人间穿梭,面无表情,一双浓黑的眉毛蹙在一起,令人不寒而栗。 他站在门口,而身后的三两人已掠过他冲入门内,举起长刀。
喧嚣声都远离,模糊,宛如海水灌入耳朵,画面被人按下慢播。
“默哥!”刘方方边开枪边走近他。
等两只手枪中子弹用尽,他腾出一只手来抱起辛默,另一只手则抽出那把辛默常用的拆骨刀,横在面前,步步后退。
刘方方眼神宛如护食饿狼。
后生已折了不少,叔伯公们面前依旧诸人围挡。
只是这些辛默都没有力气去关心,他坠落黑暗前的最后一眼,是泼上刘方方脸颊上的血。
而刘方方不为所动。
辛默昏迷中始终发梦。光怪陆离,人来了又去。他看见契爷,看见刘方方,也看见了黎雪英。
此刻耳中的海潮终于退去,有人喊着他的名字。越来越清晰。
“默哥,默哥!”
辛默终于睁开眼,模糊的人影渐渐清晰。刘方方的脸已经变得感情,没有血污,也没有狰狞的戾气。
“刘方……”感官渐渐恢复,最先的是疼痛,在胸口的部位。
“默哥!”刘方方抓住他的手,“哪里不舒服,要饮水?”
刘方方给辛默递来一杯水,又扶着他的肩让他小口小口饮水。
辛默再次阖眼,等彻底平息清醒,才重新睁开。
“你是契爷的人。”他平静的声音下,隐藏着一丝激动,“你从未同我讲过,包括契爷!”
“是,不到万不得已,我本不该让你识破我的身份。这也是契爷拜山前交代。”刘方方脸上不再是往常嬉皮笑脸模样,隐去了那份吊儿郎当,“我甚至希望,一辈子都没有拿起刀的机会。”
“什么时候的事?”辛默撑着自己要坐直,发现胸口的伤已经处理好,缠上雪白的绷带。但他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伤势上,“契爷身边的人我都认识,我以前从未见过你。”
“因为我一直在离岛。辛爷救我全家老小一命,他说只需在他死后替他做一件事,就当报恩。”刘芳芳说道,“默哥,辛爷虽已故去,他依旧留守你。请切莫妄自菲薄,以命相搏。”
“这是个意外。”辛默有气无力地摸了摸自己胸口,“是我料错,没想到叔伯公一丝情分都不留。我却还顾忌着他们,顾忌我契爷留在身后的洪门。”
刘方方并不懂辛默所卷入的纷争,他只死守当初诺言。
两人沉默片刻,刘方方问道:“默哥以后有什么打算?”
辛默软骨头似地瘫在床头,回过神,胸口的伤口疼痛更加尖锐。他看一眼刘方方:“有烟没有?”
刘方方为他点上烟。
辛默猛抽一口,目光凝视窗外:“我中意个人。”
而那个人不当像他一样卷入这样的泥潭,他也舍不得。
“默哥说的是那个靓仔吧?”刘方方终于流露出好奇地神色,向前倾,“想好了?”
“想好了。”辛默用力点头,“老子这辈子也没对谁动过心。契爷死后,除了你,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挂心我。我中弹那瞬间竟想起他,才知我舍不得他。”
刘方方点头:“默哥是重情义之人,和辛爷一样。”
辛默嗤笑一声:“你是腹诽我鬼迷心窍吧?现在回想来,倒像是他给我下了降头。可我现在搞成这样子,如何去见他?本想把身上的事都办妥,也为他消除后患之忧,如此平平安安,才有资格谈其他。”
刘方方瞥一眼辛默神色,小心试探:“我刚已call过他,他若无事挂身,现在应当已在来路上。”
“谁让你告诉他?”辛默猛地起身,瞪大眼,却一下扯到伤口,疼得呲牙咧嘴,“你怎么有我家钥匙?快给我衫。”
辛默人死于前而不动其色,此刻却方寸大乱。刘方方也同样瞪大眼看如此不淡定的辛默,终于破功。
他相信辛默是真心,人的反应无法说谎。
不到半个钟,黎雪英果然气喘吁吁到场。
刚一进门,也不顾刘方方同他搭话,直奔床上躺着的辛默。
而辛默已换上洁净衬衫,黑色长裤,躺在被褥上,眯眼沐浴阳光,手中还一份今早的晨报,浑似中枪的另有其人。
然而他苍白的脸色,不同以往红润的唇色,昭示他现在的身体状况。
黎雪英甚至连辛默跟他打招呼也不愿理会,call机中听闻胸口中弹,他三魂七魄都要被吓得离散,到现在心跳都未平息,眼前一阵阵发黑。于是二话不说,径直去解辛默胸口扣子。
辛默若扣他的手,他便用力甩开,一心只想确认辛默情况。
辛默一边讶与黎雪英头一次如此强硬的姿态,边欣赏他此刻的焦急,只觉心满意足,前所未有。
“Call白车没有?怎么会中弹?为什么不报案?刘方方,现在就call白车!”黎雪英连说话声音都颤抖。
从辛默的角度望下去,他下垂的眼里有从未见过的光,似乎泫然欲泣,而低垂抖动的睫毛,都揭示他内心惶恐。他白皙的手,放在他古铜胸膛上,衬得柔弱纤细,但若这时候去抓他的手,必会被他甩开。
刘方方看眼黎雪英,再看看辛默。见他默哥一心一意睇着靓仔,满脸几乎变态的愉悦。
不用辛默自己剖白,刘方方都已知他无可救药。
屋内气氛太逼人,他转身出门call白车。
屋内,辛默握住黎雪英的手,与他五指缠绵,体会他手心温度。才发现,黎雪英手指冰凉,当真是吓坏。
“阿英。”辛默唤他,“不必太担心,你默哥打小体质好,壮过大佬。生来命大,中枪子也隔天起来打泰拳。”
“你收声。”黎雪英脸上阴云密布,“你先同我讲怎么回事。”
刘方方在屋外抽过一根烟,又到楼下买了一瓶水。在门口晒太阳,身上的皮外擦伤火辣辣的疼,他还没来及处理,拧开瓶子用白水冲过一遍,随即听到白车来的声音。
他上楼敲门,却见黎雪英静静趴在辛默小腹,抿着唇,像在忍泪。而辛默也难得没有聒噪多话,他一手放在黎雪英柔软的发上,垂眉顺目地凝视他。
刘方方想开口,见辛默睇过来,唇上比了个噤声。他最终一言未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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