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鱼缸》第29章


慕宁问:“你怎么知道?”
庄尧想了半天,故作轻松地回答:“小汐现在是我的艺人。”
这么关心他?慕宁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是没可能。毕竟庄尧的左膀右臂是聚恒艺人事务部的总监,有关艺人的具体事宜,一些与庄尧有私交的,他常有过问。
庄尧离开后,慕宁和范承汐去了原先定好的酒店。打开手机,被各自的经纪人好生数落了一通,下了最后通牒,明天早上必须回北京不可。
慕宁还被安娜嘱咐,好好劝劝范承汐。慕宁只是应下,却不知自己该拿什么立场来劝。回想他与庄尧在一起时,撞过的南墙、钻过的牛角尖可比这多得多。范承汐会听他的劝才怪了。
范承汐第二天还是不愿意走。他不走,势必也要耽误节目和慕宁。慕宁见他一副左右为难,愁眉紧锁的模样,大咧咧地拍了拍他肩膀,道:“管他的,不录了。就当来度假!”
说着度假,两人还是跑去了庄尧的酒店蹲点。可是庄尧也学聪明了,他与酒店管理人员打了招呼,干脆不从大厅走。两人等了一天,连个人影都没见到。
慕宁与范承汐到底还是有人认识的。尤其是慕宁最近受伤,热搜上几日游,国民度打开了些。等到下午,路人越来越多地听说,一层一层地围上来,实在无法,只能驱车回酒店了。
路上经过海边,热带植物在暖风的吹拂下肆意摇曳。
慕宁摇下车窗看风景。
停车等红灯时,他看到路边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老人瘦骨嶙峋,勉力站在路口。风吹得他满头白发一团糟乱。老人周围没有任何人,此时正四下张望着。
“这个大爷是不是迷路了?”慕宁给范承汐指了指。
范承汐开着车,向那边看去,点点头道:“好像是迷路了。”范承汐开着车,右打方向盘,在路口处停了下来。
慕宁脑袋伸出车窗,问道:“大爷,您迷路了吗?我们可以送您回去。”
老人缓缓转过头来打量慕宁,看了半天,喊道:“玉生啊!”
“玉生?”慕宁重复了一遍,问道:“玉生是谁啊?”说完又回头问范承汐:“他是不是把我的角色名记错了?”
范承汐白了他一眼,低声道:“蠢死了,大爷是老年痴呆,看不出来吗?”
慕宁恍然大悟:“怪不得叫我玉生呢!”话音刚落,老人伸手过来,径直抓住了慕宁的手,不住地喊:“玉生,玉生……”
慕宁怕他情绪太激动,连忙打开车门下了车,正要掏出手机来报警,范承汐却道:“你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挂牌子什么的,或者身上有没有什么证件。”
慕宁低头一看,果然,老人胸前挂着一张名片大小的纸片,上面写着地址。
路不远,开车几分钟就到了。
“阿茨海默综合征疗养中心。”慕宁看了看地址,说:“就是这儿了。”
两人走进去时,前台一片忙乱,两个警察站在那儿,几个护工模样的人围着他们。
慕宁轻声细气的,没人搭理他,还是范承汐喊了一声:“您好!是不是有老人丢了?”
护工伸头过来,凝神一看,大喜。连忙喊道:“哎呀!大爷回来啦!”说完小跑两步到他们跟前,焦急地查看着老人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大爷,您这是去哪儿了?”
“我们在前面的路口碰到他的,好像是迷路了。顺便就送回来了。”慕宁说:“快看看大爷还有没有哪儿受伤了。”
护工道谢时凝神再一看:“咦,你不是那个演电影的吗?”说完,她看向范承汐,又是一惊:“你,你是那个演电视剧的嘛!”
“演电影的”和“演电视剧的”都尴尬不已,讪讪回答:“是……是是。”
护工说要拍照发微博,感谢慕宁和范承汐。俩人吓得连连摆手,他们可是翘了班出来的,节目组那边不定在怎么编排他们耍大牌呢,可不敢再闹出哪怕一丁点水花来。
慕宁站在大厅与护工聊了聊,问“玉生”是谁。护工说是老人在朝鲜战场上阵亡的弟弟。
“很久远的故事了。”慕宁说。
“对得了这种病的人来说,久远就是现在。”
说者无意,听着却有心。望着老人蹒跚着远去的身影,慕宁心中唏嘘。
范承汐在一楼大厅四处溜达了一会儿,见到一楼有两间诊疗室。
没什么稀奇的。范承汐摸了摸兜里的车钥匙,正打算回去,忽然看见眼前开了一扇门。
从门里出来的人,居然是庄尧。
范承汐愣住,庄尧也愣住。两厢都还没来得及问,便听见一道沉稳的男声从诊疗室里传出来,“庄,文件在你那儿吗?”
再过三秒,严世彰走了出来。
慕宁在门口等啊等啊等,没等到拿着车钥匙的司机小范,却等来了庄尧。
“跟我来。”庄尧上来便拉住他的手,往另一边带。
慕宁想挣脱又挣不脱,力气不如庄尧大,被他带着直跑,索性一屁股蹲下耍赖:“你怎么在这儿?我要等范承汐,你放手!”
庄尧拖不动他,回头无奈道:“他现在没时间。严世彰在这儿。”
“这儿不是治老年痴呆的吗?”慕宁问:“是他家里人出事了?可是,他为什么和范承汐闹分手啊。”
庄尧也蹲下‘身,与慕宁四目相对。他的语气彷徨,眼中竟有几分与他极不合衬的悲伤。他伸出手,捧着慕宁的脸颊,拇指在他脸上轻轻摩挲。
“宁宁,”良久,庄尧才开口道:“世彰不是来探病的。他自己,就是病人。”
第二十七章 
慕宁从未见过庄尧这般神色,他甚至怀疑这是庄尧第一次在自己面前,展现出一些属于普通人的感态。但那感觉一瞬即逝,敏感如慕宁也难以捕捉。
“严世彰才多大?”慕宁道:“他和你差不多!”
“上车再说吧。”庄尧站起身,一把将慕宁也拉了起来。慕宁一个前倾,差点儿扑进他怀里。可是重心一站稳,马上又退了两步。
“不,不了。我在这儿等范承汐。”慕宁说。
庄尧发现,慕宁现在不听话了。并且,不是从前那样与他耍脾气的那种不听话。而是真的不受制于他的那种不听话了。
这样的慕宁很迷人。像一枝带刺的蔷薇,美丽而危险地诱惑着他。
“吃饭了吗?”庄尧问:“在酒店外头等了一天吧。”
慕宁没回答,他一天没吃,现在饿得眼冒金星,但他更怕被庄尧带走。
庄尧了解他的口味,不管是米其林还是街边摊,带他去过的馆子个个都是顶好吃的。慕宁从前有多好打发?他和庄尧怄气,躲在公寓里,电话不接,短信不回,庄尧把他最喜欢的餐厅主厨喊到他家,给他做了顿饭,吃完就哄好了。
庄尧总是站在万人中央的,他对待感情太游刃有余,也太自私。论心术,论手段,慕宁不及庄尧的万分之一。
时至今日,慕宁的心脏已经是负荷重重,伤痕累累。他承受不住庄尧小心呵护后,又在心间再划上一刀。
车停在两人身边,庄尧替他拉开车门,举手投足不失优雅:“请。”
慕宁:“我不去。”
庄尧扶着车门,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虹姐在这边开了一间餐厅,主厨是高薪从法国请来的。我还没去过,听虹姐说,鹅肝和银鳕鱼都做得不错。”
虹姐是香港娱乐界龙头傅文达的夫人,与庄尧私交甚笃。聚恒与香港娱乐界联系紧密,大多是虹姐的功劳。
慕宁很想吃。
他身在娱乐圈,对虹姐其人自然是了解的。虹姐为人长袖善舞是一方面,会吃会喝更会玩儿是另一方面。近些年来,许多明星跟风开餐厅或是投资餐厅,没一个比得上虹姐的眼光。
“不,不去。”慕宁话音刚落,肚子里便发出百转千回的一声:“咕噜——”
庄尧低头闷笑,故作镇静。慕宁站在原地尴尬不已,庄尧二话不说,一只手护着慕宁的脑袋,将他塞进了车里。
餐厅临海。领班见是庄尧来,径直带着去了二楼。二楼空间更大,海南日落时间晚,彼时还有些亮堂,稍一偏头,就是一望无际的海洋。暮日光辉洒在水面上,令平素深沉的大海显露出别样的温和来。
庄尧替两人点菜。等侍应生离开后,两人面对面坐着,却也不说话。
两人各怀心事。庄尧的生母最近生了病,无人照顾,状况一直不大好。再加上严世彰的病,庄尧也有些分 身乏术。
慕宁则是在回想。以前他只要闹脾气,庄尧都会来哄。哄得好就接着好,哄不好,庄尧就把他搁着。过几天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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