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鱼缸》第79章


,弄得护士满脸问号。
又过几日,庄尧回家时带来一条项圈,圈上挂着铭牌,上面刻的字是:“Izzy”。
慕宁心领神会,亲手给小橘猫戴上了。
家里有一扇朝南的落地窗,慕宁在窗边养了绿植,死了一棵就又种上一棵,锲而不舍。
庄尧请的菲裔阿姨做得一手好中餐,是以两人中午很少出去吃饭。晚上慕宁则会跟着庄尧去吃那些值得一去的馆子,无论是米其林还是街边小店,庄尧就如同一张伦敦活地图。
他时常坐在窗边看剧本,Izzy在脚边蜷成一团毛球呼呼大睡,庄尧则在对面的躺椅上看新闻,关注国内的形势。两人偶尔对话聊天,对方的咖啡少了,便顺手帮忙添满。
慕宁现在收到的剧本邀约,全都是独立影片,国内的商业电影制作人们似乎已经放弃了他。但他却乐得自在。
这里的时间慢的好像人都不会变老一样。
到了金秋十月,慕宁与庄尧已经长达五个月没有回国了。这天他刚吃完早饭,便听庄尧说:“郭成伟把《爱你长久》的成片发过来了,要看看吗?”
慕宁自打杀青后,还没有回头看过。他弯腰摸了摸Izzy的下巴,小猫咪舒服地眯着眼睛,将毛茸茸的脑袋往前送。庄尧也不逼迫,只是沉默地等待着回答。
“看吧。”最终,慕宁道:“我觉得我表现得应该不错。”
那天下午,庄尧与慕宁在书房里看完了《爱你长久》。
慕宁看得泪流不止,在莱西对邵飞舟求而不得的那几段戏里,慕宁明白自己拍摄时,是从心里的某一处角落,掏出了他爱庄尧的那些年所有的体验。那些忽冷忽热,忽近忽远,至今仍让慕宁心有余悸。
但或许,也是那些感情成全了莱西?
慕宁在影片结尾几分钟前,控制不住,起身离开了家里。他没走远,就在楼下。倚着路灯,身上左掏了掏,右掏了掏。一筹莫展。
追出来的庄尧料事如神,递给他一盒烟。
“谢谢。”慕宁裹紧了外套,伦敦的夜色降临,一阵凉风袭来,他随口道:“妈的,还有点儿冷呢。”
庄尧便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了慕宁的肩膀上。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去年慈善晚宴门口,庄尧的那件大衣来。两个人默契地不发只字片语,只是静静等待一支烟燃尽。
“明天跟我去个地方吧。”庄尧提议。
“什么地方?”
“谢霖的墓。”庄尧说完,又向慕宁介绍道:“《爱你长久》就是他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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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霖丧生于一场恐怖袭击。
那时庄尧正与家里人斗争,每日压力大得背都直不起来。他不愿意回国跟着二哥做实业生意,他想演戏。于是跟家里人僵持了数月也不放弃。出事的头天晚上,谢霖还在跟他说等毕业后,就回国拍戏。一定得坚持,我剧本都快写好了——你演邵飞舟,然后找一个漂亮的男演员和你搭戏。兴许你们因戏生情,就成了呢?
庄尧当时只是笑骂,你少他妈放屁了。
等第二天庄尧再见到谢霖,便只剩一具尸体,和一张死亡证明。
《爱你长久》被谢霖忘在了庄尧家中,因此幸免于难。只是还有大概两场戏没能完稿。
庄尧人生的一切转变,都是由谢霖去世的这一天写就的。
谢霖真正的墓在国内。但庄尧知道谢霖同自己一样,他们更爱这里的自由。家庭的存在,只会让他们更想要逃离。所以在谢霖去世后,庄尧替他建了这样一座这样衣冠冢,希望他能够留在他喜欢的地方。
慕宁望着那墓碑不言。
身边的男人半蹲下去,抚摸着墓碑,掸了掸上面的落灰。
“好久不见。”他说。
在谢霖的墓前,庄尧将一切坦然相告。
见到慕宁的瞬间,这部戏与慕宁的关联,这十年间他所有的逃避和抉择,和慕宁之间,自心深处而无法承认的爱意,一切的一切,庄尧都坦然地,如同告解一般地,尽数袒露了出来。
慕宁望着庄尧的眼睛,深深看去。伦敦秋日的风吹起慕宁的额发,他也有万千想说的话,但最终,他只是轻轻地拥抱了庄尧。
如同那日夜里,庄尧失魂落魄地出现在他门口,他也什么都不说,只是拥抱,竭力地将自己瘦弱身体里无穷的热量传达给对方。
慕宁对庄尧的爱,永远是没有逻辑,飞蛾扑火的热烈。
他想,哪怕是场梦也好,是错觉也罢,只要还在他怀里,就希望时间能停留在此刻。
庄尧的眼眶发热。原来这十年间,兜兜转转,分分合合,除了慕宁,谁也不能与他分享自己心中的苦楚与脆弱。
原来他们之间的事情,也是如此简单。不过就是承认非他不可,承认他独一无二,承认自己有了要害与软肋。
不过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爱情本来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庄尧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了些。哪怕过了这几个月,他们终究要回国,终究要为彼此都闭口不谈的关系做一个句读。
可他眼下,抱着心中所爱之人,他只盼望,时间能停在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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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尧的一位朋友弟弟,在中国街附近开了一间酒馆。朋友得知庄尧旅居伦敦,想请他去捧个场。
“想去吗?”庄尧问。
慕宁点点头:“去看看。”
两个人都想找机会多喝多点儿,借着酒劲儿,到了晚上可以顺理成章地做个爱,第二天早上再假装不记得就完了。这几个月都是这么过来的。他们很适合这个模式。
可惜他们不知道对方也是这么个想法。
刚入夜,店里便陆陆续续有客人来。庄尧和慕宁来得晚,庄尧前去与老板打了个招呼,回来时慕宁已经开始喝起来了。
“可以讲中文!”慕宁很开心:“真好!”
“……你想回国了?”庄尧呼吸一滞,有些忐忑地问。
慕宁沉吟半晌,“暂时不想。但偶尔,想吃烤冷面。”
庄尧问:“喜欢伦敦吗?”
“你不喜欢吗?”慕宁开始引经据典:“不是有人说,‘如果你厌倦了伦敦,那你也厌倦了生活’吗?”
庄尧对伦敦的情结,其实在谢霖去世的那一刻起就不复存在了。如今更多的是熟悉,和在这里偶尔能感受到的过去的美好记忆。确实会想念这里。他点了点头,道:“我也喜欢。”
慕宁将酒杯举到庄尧跟前:“那不就完了,喝!”
酒过三巡,连庄尧都有点晕乎了。慕宁跟着台上的乐队哼着陈奕迅的《异梦》:“身仍然靠身边,心潜逃到天边……请你梦中有我,愿跟你再莫醒,把心声讲给你听……”
庄尧仔细听了听慕宁的发音,忍俊不禁:“粤语有进步了。”
慕宁打了个酒嗝:“那当然。我这么厉害,你不行吧?”
庄尧照收挑衅,飚了句粤语,然后道:“你的粤语可没我好。”
慕宁冷哼一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英镑纸币,起身塞到对面庄尧的衣领里,挑了挑眉:“帅哥,去唱一首。”
庄尧尴尬地勾唇,将纸币从衣服里掏出来,放了回去:“5镑就想打发我?”
“我再加!”慕宁把手机砸在桌上:“我的顶配Iphone X 也归你了!帅哥——看看,识不识货?这可是苹果旗舰版,一万多呢!”
庄尧也入戏了,把手机拿起来假装端详了一阵子,道:“不行,这个成色不新。”
慕宁很失望:“那怎么办啊……”
庄尧笑着看向慕宁迷蒙的双眼,越身过去,吻住了慕宁的唇。他撬开慕宁的双唇与齿间,强势又温柔。
“这个就够了。”吻完,庄尧说。
《异梦》的曲子,其实还有另外一首填词。庄尧知会乐队只需重新演奏《异梦》,但他开口唱的,则是另外一首《无条件》。
庄尧真的上台去唱了,慕宁的醉意也消了七八分。他与庄尧相识十一年,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庄尧唱歌。
慕宁拿着酒杯走到台前坐下。
《异梦》是慕宁前几年会听的歌,那时候他与庄尧哪怕睡在同一张床上,也觉得心离得好远。他们不同步调,不谈爱情,却也舍不得斩断。他在夜里流着泪听歌,希求“你的梦里有我”。
慕宁抬起头。
几年后,同样还是他爱的那个人,这次唱给自己听的,再不是《异梦》里求而不得的卑微与痛楚了,他唱的是:“我仍然会冷静聆听,仍然紧守于身边,与你进退也共鸣。”
我真不是在做梦吧。慕宁没出息地哭了起来。
庄尧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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