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泉》第59章


有时,他忘了她是弗兰肯的女儿,他忘了所有促使他要她的理由。他觉得没必要被促使。他想要她。除了她在场时的那种兴奋,没有别的理由。 
然后,在她面前,他感到很无助。一个女人居然会在他面前表现得无动于衷,他不愿接受这个想法。可是他甚至连她到底是否无动于衷都无法确定。他等待着,并且努力地去揣测她的情绪,并按照他认为她所期望的那样做出反应。她却对他未作任何表示。 
在一个春日的夜晚,他们一起去参加舞会。他们跳着舞,他把她拉近了一些,将接触到她身体的手压得更重了一些。他知道她注意到了并且明白他的意思。她并没有缩回去,她用一动不动的目光注视着他,那几乎可以说是一种期待。当他们要离开时,他拉着她的围巾,将他的手指放在她的肩头没有拿开。她并没有动,也没有拽紧她的围巾。她等着;她让他抬起了他的手。然后,他们一起朝出租车走去。 
她默不作声地坐在出租车的角落里,她从来没有觉得他的在场重要到让她沉默的地步。她坐着,双腿交叉在一起,围巾已经紧紧围好了,她的指尖慢悠悠地在膝盖上轮流打着节拍。他的手轻轻地捏着她的手臂。她没有反抗,没有做出反应,只是指尖不再敲了。他的嘴唇触到了她的头发。那并不是一个吻,他只是让自己的嘴唇贴着她的头发很久。 
当汽车停下来后,他轻声地对她说:“多米尼克……让我上去……就一会儿……” 
“好吧。”她回答说。那个字说得平板单调,没有任何情感因素在里面,没有任何要邀请的意思。这在以前,她可是从来都不会允许的。他跟着她,心怦怦直跳。 
有那么一秒钟的时间,在她走进公寓时,她停下来,等待着。他无助地凝视着她,高兴地不知所措。只有当她再次走动,从他身边走开,进入起居室时,他才意识到那一刻的停留。她坐下来,双手了无生气地垂在身体两侧,她的胳膊从身体边挪开,使自己处于一种没有设防的状态。她半闭着双眼,四边形的,空洞而无神。 
“多米尼克……”他小声说,“多米尼克……你多美丽啊……” 
接着,他便坐在她旁边,语无伦次地对她耳语: 
“多米尼克……多米尼克,我爱你……别笑我……求你别笑了……我的一生……只要你愿意……你不知道你有多漂亮……多米尼克……我爱你……” 
他停住了,他的胳膊还搂着她,他的脸还俯视着她,他想捕捉些许的反应或者说抵抗,他什么也没有看到。他猛地将她抱紧了,亲吻着她的双唇。 
他松开了她的胳膊。他任凭她的身体又靠回到沙发靠背上去。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她,惊得目瞪口呆。那不是一个吻。他怀里搂着的并不是一个女人,他所拥抱所亲吻的不是个活人。她的双唇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她的胳膊并没有去拥抱他,那甚至连反感都算不上——反感他倒是可以理解的。似乎他可以永远那样地抱着她,或者说放下她,再次亲吻她或者更进一步地去满足他的渴望——而她的身体是不会知道的,也不会注意到的。她正注视着他,照直看过去,对他视若无睹。她看见旁边桌上一只烟头从烟灰缸里掉出来了,便抬起她的手将烟蒂顺手放进了烟灰缸。 
“多米尼克,你难道不想让我亲吻你吗?”他愚蠢地低声问她。 
“不。”她没有嘲笑他,她是在坦白而无可奈何地回答他。 
“难道你以前没有被人吻过吗?” 
“不。很多次了。” 
“你经常是那样的吗?” 
“一直是,就像那样。” 
“你为什么想让我吻你呢?” 
“我想试一下。” 
“你不通人性,多米尼克。” 
她抬起头,站起身来,又恢复了她那敏捷而轻快精确的行止。他清楚,从她的语气中,他不会听到她率真地承认自己的无助。他清楚那种亲昵已经结束了,尽管当她说话的时候,用词更为亲密,比她所说过的任何话透露出更多的心思,可是她说话的样子好像她根本不在乎她坦露了什么,或者对象是谁。 
“我想我就是你听说的那种怪胎吧,一个性冷淡的女人。彼得,我很抱歉。你明白了吧?你是没有情敌的,包括你自己。有点大失所望吧,亲爱的?” 
“你……你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摆脱这种痛苦的……总有一天……” 
。。
一阵阵令人昏厥的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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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部分
一阵阵令人昏厥的侮辱
“我实际上并不那么年轻,彼得。我二十五岁了。和一个男人睡觉一定是一种有趣的经历。我一直想要这样做。我觉得变成一个放荡的女人应该很刺激。你知道,我是……在一切方面……可实际上,彼得,你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要脸红了,而那才是很有趣的呢。” 
“多米尼克!你难道根本没有恋爱过吗?连一点儿都没有过吗?” 
“没有过。其实,我真的想爱上你。我原以为那会是件顺水推舟的事。我与你之间会什么问题也没有。可是,你明白吗?我根本没有任何感觉。我感觉不出任何不同,无论你是爱尔瓦·斯卡瑞特,还是路谢斯·n·海耶。” 
他站起身,不想看她。他走过去,站在窗口凝望着窗外,他的双手在身后钩住。他已经忘了他的渴望以及她的美丽,可是他现在想起她是弗兰肯的女儿了。 
“多米尼克,你愿意嫁给我吗?” 
他知道他必须现在就说。如果他再让自己想到她,那他便永远不会说了。他对她的感觉不再重要了,他不能让那种感觉挡在他和他的未来中间,而且他对她的感觉正在变成仇恨。 
“你不是认真的吧?”她问道。 
他转身向着她。他说得很快,说得轻而易举。他现在开始撒谎了,所以他对自己很有把握,而且说得毫不费力: 
“我爱你,多米尼克。我爱你爱得发疯。给我一个机会吧。如果你没有别人的话,为什么不选择我呢?我会很耐心地等待。我会让你幸福的。” 
她突然战栗了一下,接着她便放声大笑。她笑得很率真、彻底。他看见她浅色衣服的轮廓整个儿都在发抖。她站得很直,她的头向后扬起,仿佛一根弓弦,随着弹奏出的一阵阵令人昏厥的侮辱,在不断振动。那是一种侮辱,因为她的笑声既非讥讽的也非嘲笑,而是相当单纯的快乐。 
然后那笑声停下来。她站在那儿注视着他,认真地说: 
“彼得,如果我想因为什么可怕的事而惩罚自己的话,如果我想用什么令人作呕的方法来惩罚自己的话——我会嫁给你。”接着又说,“你可以把它当作一个诺言。” 
“我会等待——不管你选择什么样的理由。” 
接着她又快活地微笑了,是那种让他恐惧的、冷酷的欢笑。 
“真的,彼得,你不必非得这么做,这你知道。你无论如何都会拿到合伙人契约的,而且我们一直会做好朋友的。现在是你该回家的时候了。别忘了,星期三你还要带我去看马术表演呢。我很欢喜马术表演。晚安,彼得。” 
他离开了,穿过暖暖的春夜往家走去。他愤怒地走着。如果此刻有人主动把弗兰肯…海耶集团的股份单独转手让给他,代价是和多米尼克结婚的话,他都可能会拒绝。而且他也知道,他恨自己,他恨的是如果在次日早晨再给他的话,他是不会拒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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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他的机智胜我一筹

第六部分
他以为他的机智胜我一筹
这就是恐惧。这就是一个人处在梦魇里的感觉,彼得·吉丁心想。只有当这种恐惧变得无法忍受时,人才会惊醒,但他既无法惊醒,又无法再去忍受这种恐惧。这种恐惧在不断地扩大,一连数日,连续几周,而且现在它终于摄住了他——这是一种对失败的邪恶而无法形容的恐惧。他会在竞赛中失败的,他肯定会失败,而且随着期待着的每一天的过去,这种肯定性与日俱增。他无法工作。当人们与他讲话时,他猛地扭过头去;他整夜地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他朝着路谢斯·n·海耶家走去。他竭力不去注意经过他的行人的脸,但是他必须得注意。他一直是注视着人的,而人们也像他们经常做的那样注视着他。他想冲着他们大声叫喊,命令他们走开,让他一个人呆着。他觉得,他们瞪眼看着他,因为他注定要失败,这一点他们心里清清楚楚。 
他打算到海耶家去,他明白这是他把自己从即将来临的灾难中拯救出来的惟一的方式。如果他在大奖赛中失败——而他清楚他是注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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