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的死弯儿》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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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龙锡被这话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崇祯没好气地打量着满朝文武:今天啊,我也不怕你们把我给吃了——都把话说透了,这份名单,算不算公正?
鸦雀无声。
都装哑巴啦?都只会在背后嘀咕嘀咕?都只配搞些小动作?
崇祯歇斯底里了。他发现自己越骂越有快感,这个发现让他很享受。
周延儒终于出场了。
他也该出场了。
因为戏已到高潮。因为名单的存废与他利益攸关。
周延儒说这份名单,绝对算不得公正。皇上原本想发扬民主,让大家为国举才。可一小撮高层官僚把持民意,搞暗箱操作,这哪有什么公正好谈呢?所以从程序上说,它是非法的;从民意上说,它简直是在强奸民意啊!
温体仁也再次出场:皇上,臣今天,是实实在在为皇上忧为大明忧啊。除了周延儒周大人之外,这满朝文武,哪一个不在冷眼旁观,哪一个不心存私念?他们在想什么?他们要干什么?这样的心不在焉。不为别的,就为一个人的离开,这个人就是钱谦益。钱谦益走了,他们的心也被带走了,如丧考妣啊!皇上要他们说这份名单算不算公正,他们的答案无非只有一个:公正!因为他们是一党,钱谦益党。现在满朝都是钱谦益党,皇上,您现在是孤家寡人,我却是孤魂野鬼。他们人人恨不得除我而后快,因为什么,因为我上了一道不该上的奏疏,因为我触犯了他们的根本利益。我是自绝于百官自绝于钱谦益党!我是真害怕啊,皇上!我不是怕自己死无葬身之地,那算得了什么,个人的荣辱进退而已。我是怕大明因为结党而……而岌岌可危啊……党争之盛,足以撼动大明根本。大明的江山社稷已是危在旦夕!
钱龙锡是何等人,宦海沉浮几十年,对温体仁、周延儒的二人转那是一看便知,他立即反驳道:温大人一口一个钱谦益党,一口一个党争,想必这党争在我大明确实存在了?
温体仁:钱大人以为呢?
钱龙锡:我在请教温大人。
温体仁哼哼了一下:这还用说吗?不仅存在,还很嚣张呢!
钱龙锡:既为党争,则应有二党或二党以上,否则光一个钱谦益党,它又与谁去争呢?温大人,不知道我钱某说得对不对?
温体仁心里一激灵:钱大人什么意思?
钱龙锡:我的意思很明白,若有钱谦益党,必有温体仁党。皇上,温体仁巧言令色,捏造党争,以从中渔利,其险恶用心,不可不察!
温体仁:皇上,我刚才说满朝都是钱谦益党,果不其然,钱龙锡身为辅臣,一味为钱谦益鸣冤叫屈。他与钱谦益,无疑都是一党的。
崇祯不说话。
他的眼神在钱龙锡和温体仁之间来回巡逻,最后停在温体仁脸上:温体仁,钱龙锡说得没错,既为党争,则应有二党或二党以上。在我大明,除了钱谦益党,肯定还有党!
温体仁吓得立刻跃在地上:请皇上明察!
崇祯:我当然看得一清二楚,这个人大奸似忠,大伪似真。刚才,他还在慷慨激昂呢!
温体仁全身不由自主地发抖。
唉,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过程很美妙,结局很糟糕。
所谓请君入瓮,结果却把自己装进去了。
温体仁以一己之力,敌全朝官员,这本来是极不靠谱的风险投资。
温体仁之所以敢风险投资,完全是基于他对崇祯的性格把握。
这是个性格有缺陷的皇帝。
刚愎自用、志大才疏、用人就疑、疑完再用。
他就像一只喜欢转圈的猫,永远围着自己的尾巴打转。
尾巴的方向就是他一生孜孜以求的方向。
但这一回,温体仁感觉崇祯的尾巴要狠狠地打向他,令他猝不及防。
与猫共舞一般来讲是件安全系数比较高的事情。
但是,如果和一只多疑的猫共舞呢?
温体仁闭上眼睛,等待这只多疑的猫大发龙威。
崇祯阴阳怪气:那么这个人是谁呢?钱龙锡,你说说看……
钱龙锡一拱手:皇上圣断。
崇祯突然间意气风发:他不是别人,正是你——钱龙锡!
温体仁长长地嘘了一口气:这只猫,今天还算温顺。
崇祯:我就奇怪了我,你钱龙锡是何等人物,他钱谦益又是什么人,值得你钱大人去结他的党?你是内阁辅臣啊,你要结党,还要去巴结他钱谦益么?所以,还是你刚才的话启发了我啊——既为党争,则应有二党或二党以上,钱谦益一党,钱龙锡一党,我大明有这二党,热闹得很,也团结得很啊……你们就结吧,用力地结吧,把我结成孤家寡人,把大明的江山社稷都结进你们党内……你们,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钱龙锡心内如焚:皇上,冤枉啊……
崇祯冷笑:冤枉?事实就摆在这里,有什么好冤枉的?!
崇祯终于发威了。
他在让钱谦益滚回老家后,又把房可壮和瞿式耜降级外放,算是出了一小口恶气。
不过处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崇祯没有动钱龙锡,也没有动王永光。
因为他们两个都还算知趣,先后打了辞职报告。
崇祯很快批准。
至于内阁成员的推选名单则就此作废。
这是党争的产物,名单上的每一个人看上去都可疑。
疑人还是不要用的好。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我崇祯一生的信条。
我要用人,必定要用周延儒、温体仁这样的人。
崇祯下特旨:周延儒、温体仁为东阁大学士,入阁参预机务。
第三节 强势者生存,弱势者埋单
周延儒、温体仁二人就这样成了内阁成员。
但是在任何一个组织里,仅仅做一个成员是不够的。
因为做成员,就意味着在组织里,你是弱势的一方。
强势者生存,弱势者埋单,这是千古不易的人生哲理。
必须要做首领。
不择手段做首领。
周延儒、温体仁不约而同地将目光凝聚在成基命身上。
他强悍无比,他可以摆布周、温二人的命运。
因为他是内阁首辅。
但是内阁首辅了不起吗?
要看谁坐在这个位置上了。
如果是周、温二人坐在这个位置上呢?
不是没有可能。
人生不是没有可能。
正因为人生处处充满可能,所以他们今天成了内阁成员。那么明天呢?
明天会更好。
这一点毋庸置疑。
所以周延儒、温体仁突然感觉人生是如此的充实。
因为他们的人生有了如此清晰的目标。
清晰得一塌糊涂,昭然若揭,蠢蠢欲动,以及那么的唾手可得。那就是——扳倒成基命。
成基命很快就下台了。
因为他不够狠。
在大明官场混,就看谁比谁狠多少了。
无毒不丈夫。无毒不丈夫啊。
周延儒、温体仁够狠够毒,联手把钱龙锡案的水搅浑,指使锦衣卫张道浚攻击成基命是钱龙锡党的总后台。
善良的成基命首辅以微弱的声音替自己辩护。
但他只能说服自己,却说服不了崇祯。
崇祯的眼神一直很阴郁。
很明显,皇上对他起疑了。
成基命觉得这官场是没法再混了,他也归去来兮。
周延儒、温体仁终于等到了明天的太阳。
但是心情极好的只是周延儒。崇祯不仅任命他为内阁首辅,还加他少保衔,改武英殿大学士。
温体仁一无所得。
现在,他成了周延儒的手下。
温体仁突然觉得这太阳是周延儒一个人的,与他无关。
他费了半天劲只是把周延儒推向了首辅的位置,自己却还在悬崖下徒唤奈何。
周延儒荣升首辅后,若无其事地接受手下温体仁的请安,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这让温体仁忧伤不已,也愤怒不已。
他奶奶的,我可以让成基命下台,也可以让你周延儒下台。
宝座轮流坐,明年到我家。
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宝座。
周延儒在自得,温体仁在行动。
温体仁的行动是静悄悄的。他在王永光走人以后,想办法让他的同乡亲信闵洪学当上了吏部尚书,又笼络了几个不怕死的御史为自己的心腹。
温体仁知道,要成事,首要的一点是要用对人。
什么叫用对人?
就是要用能唯我所用能冲锋陷阵能在关键时刻顶上去,特别是能在关键时刻忠心耿耿的人。
现在,人是到位了,就等关键时刻的到来。
关键时刻终于来了。
崇祯四年春试,周延儒的亲戚陈于泰、周延儒老友吴禹玉的儿子吴伟业同时参加考试。但周延儒竟不避嫌,以内阁首辅之尊亲自主试,这已然违反了惯例。按以往的惯例,内阁首辅因阁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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