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歌嘹亮》第65章


电话是伍亮打来的,向高大山汇报情况:“……司令,我亲自送去的,亲手把他交给了王铁山。司令员交代给我的任务我敢马虎?没事儿,你和嫂子就放心吧……过一阵我再去看看……有情况我再向你报告……”
高大山说:“唔……唔……好,那就这样吧,我挂了啊!”刚要挂,秋英猛地抢过话筒说:“伍子,伍团长,你先别挂!你好好跟我说,他到了那儿怎么样啊,能不能吃惯山上的伙食呀……”
高大山恼火地往外走,走几步又站住了,听秋英打电话:“那地方冷不冷呀……我想再给他送一套被褥,不用?你别跟我提高大山……儿子就像不是他亲生的……”说着又抽抽搭搭地哭起来。高大山哼一声,快步走出去。
2.魔鬼训练
高权在大风口哨所的第一天就尝到了当兵的滋味。夜里轮到上哨半天起不来床,早晨军号响起战士们麻利地起床跑步出操了,他还躺在床上。王铁山一把扯掉高权的被子,厉声地说:“高权,立即起床,出操!”
小操场上战士们正在进行队列训练,一班长单独训高权。那高权怎么也练不好,全身显得没有一点力气。王铁山过来一看就生气了,他突然命令道:“一班长,入列!高权,听口令!立正!”
高权依旧懒洋洋地立着。
王铁山大声吆喝道:“站直了!胸要挺!收小腹!目视前方!两腿要用力!不要动!”他走到高权身后,突然照高权腿弯踢一脚,高权扑的一声倒地,回头带着哭腔说:“你干啥你,你打人?!”
王铁山大声命令道:“起来!重新做动作!”
高权突然不哭了,爬起来。
王铁山说:“一班长,过来!高权,你看着!”
一班长跑步到王铁山面前。
王铁山喊:“立正!”一班长立正。王铁山走到他背后去,猛踢他的腿弯,一班长纹丝不动。
王铁山大声对高权说:“看到了吗?你现在是一个兵了,站都站不好,还打什么仗!一班长,接着练!”
战士们已下操洗脸刷牙了,一班长和高权两个还在单练,练得高权扑的一声瘫在地下,大声哭喊:
“我不练了!你们把我送回家去吧!我受不了!……”
王铁山走过来,看看他,又看看一班长说:“行了,就到这儿,收操!”
下午,王铁山带高权单练木马,高权接连几次重重撞在马上,王铁山训斥说:“你军人家庭出身,这么笨!哪像高大山的儿子!再跳!”
高权大声地说:“我是我,他是他!你甭跟我提他!”
他重新助跑,跳跃,这回一下跳过去了,重重地摔在沙坑里,围观的战士们笑着鼓起掌来。
就这样训练了一天,夜里躺下全身疼痛,高权哪里睡得着,便打开手电筒,趴在炕头给小菲写信。一班长起来撒尿,伸脑袋看一眼说:“给家里写信?”高权没好气地说:“我没有家!从他们把我送到这鬼地方来以后,我就没家了!”一班长笑说:“你这么说不对。到了啥时候家还是家,爹还是爹,妈还是妈!”
高权哼一声,继续写。
第二天,连部通讯兵送信来了,高权看着别人领走自己的信,紧张地等待着,又不愿意挤过去问。信发完了,高权看通讯兵走到了门外,这才赶上去叫一声:“哎!”
通讯兵上下打量他说:“你哎啥!叫人叫名字!我叫赵亮!噢,对了,我想起来了,你是高权!”
高权左右看看,小声地说:“对。我就是高权,有我的信吗?”
通讯兵说:“没有。”
高权说:“我上次托你带去的信,你替我寄走了吗?”
通讯兵说:“寄走了!我还能偷吃了你的信?”
高权没词了。
第一次巡逻时,高权觉得很新奇,走在队伍里,不时朝边境线对面张望,目光可及之处,是对方的草原、山林、河流和一座高高的瞭望塔。
领队的一班长说:“哎,咱们唱个歌吧,这么走着怪闷的!……说打就打——唱!”
全班唱起了歌。高权不知不觉地也跟着唱起来。巡到一座界碑前,一班长停下,回头发令说:“休息!高权,你过来!”高权刚要坐下,听到叫自己,懒懒地走了过去。
一班长说:“高权同志,这就是有名的大风口1045号界碑。无论对哪个国家来说,它的每一寸领土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我们这些人天天守在这里,就是为了保住这块界碑,保住了界碑,也就保住了我们的国土不受侵犯!同样,对于界碑那边的军人来说,这块界碑和界碑对面的国土也是不容侵犯的,因此我们也决不能轻易越过这块界碑。我们常说自己是在保卫和平、保卫和平,但如果你越过了这块界碑,引起了边境冲突,就是在破坏和平,不是保卫和平了!这种事一旦发生,和对方越境进入我方领土一样严重,不仅本人要受到军事法庭审判,还会引起严重的边境冲突。”
高权开始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渐渐地被班长的话吸引住了。一班长继续说:“还有一件事排长让我跟你讲一下。咱们这里之所以叫做大风口,是说一年四季大风不断,到了冬天就刮大烟泡,大风有时能把一个人吹到界碑那边去。十几年前,就因为有人被大风吹过了界碑,引起了边境事件,连我们的老团长、今天守备区的高司令员,也受到了牵连。从那以后,每个新来的同志都要由老兵领着到这儿上一课!”
高权听着,神情越来越专注。
一班长说:“好了,我也讲完了。”招呼大家说:“起立,前进!”
全班继续沿巡逻路线向前走,高权下意识地回头再看了一眼界碑。
接下来的训练一项比一项难度高,实弹射击时,高权趴在射击位置上瞄准,王铁山走过来问:“怎么样,有信心吗?”高权恶声恶气地说:“没有!”王铁山生气地说:“没把握起立!一班长,带他继续练瞄准!”
烈日下,高权练跪姿瞄准,汗流浃背,枪上已挂了两块砖,一班长又给挂上一块。高权咬牙坚持,渐渐支持不住了,一班长鼓励他说:“挺住!别晃!挺住!”
高权艰难地挺住,一班长高兴地说:“好!继续坚持!”汗水和泪水一起小溪般从高权脸上流下来。
这样练了几日,全排进行夜间射击。一班长带全班进入射击位置,卧倒,王铁山走到高权身边问:“高权,怎么样?有信心吗?”
高权恶声恶气地说:“有!”
王铁山说:“一班,射击准备,开始!”枪声震耳。
高权瞄准,将一发发子弹打出去。
打完,报靶员报成绩说:“一号靶五发四中!良好!二号靶五发三中,及格!三号靶五发五中,优秀!……”
王铁山问:“三号靶是谁?”
一班长说:“高权!”
王铁山不相信地走过来看高权一眼,高权骄傲地挺着胸膛,对他不屑一顾。王铁山走到一班长面前说:“一班长,你怎么才打了个及格,没趁着夜黑看不见,给高权帮忙吧?”一班长一挺胸脯说:“报告排长,没有!”高权一惊,生气地向一班长看去,一班长却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全副武装急行军训练的时候正是一个大雨天,又是在山林里,队伍一早就出发了,高权跑着跑着体力渐渐不支,大口大口地喘气。王铁山回头看见,厉声叫高权跟上,高权恨恨一咬牙,一瘸一拐地跟上去。
雨越下越大,高权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队伍,终于滑倒在泥水里。王铁山回头,皱眉说:“高权,起来!”一班长回头拉他,高权不起来,趴在泥水里放声大哭。王铁山厌恶地说:“一班长,架起来,跟上!”
一班长和另一个战士架起大哭不止的高权接着跑,雨渐渐小了,高权也不哭了,一步一步走在队伍里。最难过的是夜里找点训练,山林中不时响起一声怪异的鸟叫,高权一个人手拿指北针,在林子里穿行,不时惊惶地四顾。身旁一声鸟叫,吓得他浑身一哆嗦,趴在地上。听听没动静,又爬起来打开钢笔小手电看字条:“课目:找点。方位320,距离500米,有一坟包……”他打了一个哆嗦。绝望地说:“有一坟包!”那是一个狭窄的山谷,林木茂密,高权紧张地一步步向前走,这里看见一个新坟,上面树着一个白色的招魂幡,他吓得啊一声叫,转身就跑,脚下一绊倒在地上。他爬起身来,让自己慢慢恢复镇静,乍着胆子走过去,嘴里嘟哝着给自己壮胆:“我不害怕,我不害怕……”
他在坟头上找到一块石头,翻出石头下面的一张字条,又哭又笑地说:“我找到了!我找到了!”
他打开字条,用小手电照着,念道:“继续找点。以这座坟包为基准,方位180,距离1000米,有一座坟包……”他紧张地嘟哝着往前走说:“又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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