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明》第148章


刘宗周笑道:“黄老余孽?彝仲,你为什么要怕那些黄老之学?我们儒家经过千年的发展,其中又分为各门各派,实际上很多都已经糅合了黄老的一些理念,那黄老之学也是我们华夏的学问,他们想要再次兴起,却也是一件好事,天道不足,有时候独尊未必是一件好事,当年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看中了我们儒家的进取之心,但是之后千年,儒家已经成为了唯我独尊之势,这让我们儒家不思进取,贪图安逸,有了黄老在后面之后,反倒是能够让我们更快地发展。”
“好,先生此论大妙!”此时一年轻男子上前道:“恕在下唐突,在下王博听到先生妙论便忍不住起来叫好!”
夏允彝皱了皱眉头,看着王博,说道:“王兄,不知道您听了刘宗周的话有什么所得?”
王博笑道:“天道不足,在王某看来确实一种平衡之策,刘先生,如今联合早报一家独大,的确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在下也希望建立一家报社,就叫做南方日报,原本以刘先生的威望出任主编是最好不过了,不过我们也明白刘先生还要教习弟子,所以我们希望能够邀请刘先生出人我们的撰稿人,日后您的青龙峡书院的一应费用,都由我们解决!”
要办报纸不只是有钱就行的,当然财力那是先决条件,在京城有这么大财力和人脉的人可不多啊,刘宗周奇道:“您是……”
王博连忙解释:“家父王乔,想必刘先生也早有耳闻!”
王乔可谓是徽商翘楚,徽商在商人当中自称“儒商”,算是跟读书人最接近的一类商人,实际上在读书人眼中就算是“儒商”,那也是四民之末,而在商人眼中,徽商明明是逐利的商人,却要硬安上一个“儒商”的名头,那属于猪八戒照镜子,两头不是人。
尽管如此,儒商因为努力靠近朝廷,却也得到了盐商巨利,并且扶植起了东林党这样一个庞大的势力,经过东林党的宣传,他们的名声也好了很多,说出他们王家,也是为了让刘宗周不至于太过反感。
实际上却是王博过虑了,刘宗周自己办学以来,那种阿堵物已经成了他必须要考虑的事情,而现在跟联合早报的人闹翻了,他正需要另外一个金主,此时王家进来得正是时候,他欢迎都来不及呢!
第五章 枢密院(中)
刘宗周连忙笑道:“原来是王贤侄,这件事情也是好事,彝仲他的一篇文章正好没办法在联合早报上刊发,我看过这篇文章,深得程朱理学之妙处,若是有了另外一种报纸,也好给有不同意见的人一个渠道!”
夏允彝却对刘宗周这么容易被王博售卖有些不满,夏允彝属于那种富家子弟,而且是典型的书呆子,对王博这种人根本不屑一顾,在他看来,朱由崧提出的“议会制”当中最大的败笔就是让这些商人参与户部事务。
王博与刘宗周相谈甚欢,已经降到了报社成立的具体事情,而夏允彝却径直站起身来,说道:“先生,晚生身体不适,告辞了!”
夏允彝走后,刘宗周有些尴尬地看着王博说道:“彝仲他……”
王博仍然笑道:“刘先生不必如此,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若是没办法做到唾面自干,我们王家也成不了现在的样子,大明朝的商人可不是那么好做的!”
夏允彝离开聚星楼之后,却有一个人拦在了他面前,说道:“夏先生,我家主人有情!”
这人的脸色灰白,而且声音尖锐,在机上浓重的香粉味道,很容易让人想到他的身份——宦官,对于宦官,文人士子一向是非常讨厌的,他冷冷说道:“你家主人是谁?我为何要去?”
那人微微一笑,说道:“不只有您,还有钱谦益钱公子,杨涟杨先生,李三才李大人一起都在那里!”
夏允彝被这人的话吓了一跳,这几个人几乎是把东林党老中青三代的人都包括了,夏允彝鬼使神差地跟着那个太监走进了雅间,此时他才发现,刚刚那个太监还少说了,此时不止是李三才杨涟和钱谦益,还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的官员,大部分都是东林党。
李三才虽然因为一系列行为不检的原因,被罢了官,实际上名声反而没什么影响,这不得不说东林党在颠倒黑白粉饰自己方面做得还是相当不错的。
而坐在主席上的人,却正是太子的心腹徐诵,此时他已经不是徐诵了,而叫做徐鸿儒,为了能够正常行动,他自然不可能再保留当反贼时候的“匪号”。这次他也是为太子收拢势力,来应对日后的变局,原本他并没有打算让夏允彝过来,毕竟此时他们属于弱势,行事自然要隐秘,不过那些东林党人看到夏允彝之后却满满地打包票说此人绝无问题,徐鸿儒一想,这些书呆子能够认同的人也就是些书呆子而已,相比不会有太大的麻烦,便同意让他进来。
夏允彝被请到雅间之后,看到这么多他崇拜的前辈先贤,自然非常激动,然后就看有人拿出一册黄绢为封面的名册,上面已经写满了这些前辈的名字,夏允彝看了看封面上用正楷写着“复社”二字,夏允彝还以为这些前辈是要组织一个诗社,他居然还有机会进入这样的诗社,自然毫不犹豫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徐鸿儒接过名册,翻看无误之后,心中不禁冷笑,这些人就是好糊弄,只要有个大义的名头,他们就能够争前恐后地去死,不过如果没有这样的人,他此时倒还麻烦了,徐鸿儒合上名册道:“好,大家既然都愿意加入复社,支持太子,驱逐奸王,那么都是忠诚之士,说实话现在太子的处境堪忧啊!”
杨涟也说道:“徐公公说的是……”
徐鸿儒一听到“徐公公”三个字不禁一愣,方才反应过来那是在说自己,自己虽然已经自宫,不过在宫中太子仍然对他十分尊重,这让他都有些忘记了自己的身份,此时听到“公公”二字,也只能暗叹无奈。
只听杨涟继续说道:“朝廷当中那所谓的‘大学党’的奸党已经完全投向了北海奸王的怀抱,而我们东林当中,**星俨然已经承认了奸王便是我大明继承之人,甚至开始组织一批门徒排斥我们原本的东林党人,像汪文言汪大人钱谦益钱大人含冤入狱,他不思营救,反而将钱大人发配到了北海,如今才回,而孙如游、李汝华便如木雕泥塑,不发一言,这些人根本没办法依靠,东林如今已经名存实亡,所以我们要重立复社!”
杨涟的与其非常具有煽动性,他道:“所谓复社,并非复国土,而是要复道义与正统,如今奸王弄权,要行议会乱政,我们必须要组织学生反对这等乱政!”
此时李三才突然站了起来,李三才一向是作为东林党的智囊,此时出来也是迫不得已,原本还以为东林党还有东山再起之日,不过这些日子以来,而视他如仇敌方从哲地位却越发稳固,东林党却有些四分五裂的意思,这就让他有些坐不住了,不得不从通县回到了京师。
李三才却道:“人家是‘与天下人共治天下’,那可比宋太祖的‘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还要开明,虽说他们的目的是让那些奸商进入朝廷,不过口号上却没有什么大错,我们贸然反对,只能给我们自己扣上一个抓权不放的印象,甚至让所有的人都反对我们!”
李三才嘴上这样说,实际上却绝非如此,朱由崧说出的这个政策,刚刚开始未必有人能够品味过来,不过时间一长,他们就会想到那其中的权力,若是他们反对,所有的商人都会视其为敌,杨涟此人只知道正义公理,却从来不去想一想其中的利害关系,李三才就不痛了,他长期作为东林党的上层,这些事情都是他必须考虑的。
徐鸿儒看了看李三才,心中有些惊异,此人倒是有些头脑,在东林党中却也算是一朵奇葩了,徐鸿儒笑道:“那么不知道李先生有什么想法?”
李三才说道:“此事我们可从长计议,不过另外一件事情却是迫在眉睫,诸位,朝廷要进行军制改革的事情,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兵工厂也已经开始选地开工,不过据我所知皇上却有意将军制改革的事情交给北海王,若是真让他掌控了兵权,这才是最大的问题,难不成大家想要重历靖难之役?”
靖难之役不过是两王争权,原本对文人来说,都是老朱家的爷们,为谁效忠都是为大明做事,不过用了对文官的态度可不是太好,方孝孺这种大儒居然被诛十族,这是文官对靖难最不满意的地方。
徐鸿儒笑道:“那么李先生有何高见?”
李三才正在喝一口茶,突然听到徐鸿儒发问,忍不住呛了一口茶水,咳嗽不止,他这次提出军权的问题,不过是为了分散注意力,让在场诸人不要把视线放在抵制“议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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