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证明》第46章


“我也是无亲无故,已经孤独惯了,失去亲人的悲痛和孤独只是一时的。人都是独立的。”
“你不打算娶媳妇了?”
俩人并非有意要谈自己的身世,可横渡不知在何时了解到栋居还是单身。
“我想什么时候自己觉得要我的时候找个也行。可眼下全没那份儿心思。”
“娶了媳妇生了孩子,想法就变啦。”
“即使要了老婆有了孩子,每个人也是独立的,这点是不会变的,不可能照顾他们一辈子。”
“可真是,人总要分手,可尽管如此,人生的大部分时间还是同自己的家人一起度过的。”
“也只不过是一起度过而已,各自还是孤独的。其本质不会改变。我觉得亲人、朋友就像是在一起编队飞行的飞机。”
“编队的飞机?”
“对啊,如果哪架飞机发生了故障或是飞行员受了伤,不能再飞,僚机也无法代为驾驶,顶多只是在他旁边照顾、鼓励而已。”
“即便如此,也总比没有强啊!”
“实质上这种鼓励和什么也没有是一样的,无论怎么鼓励,既不能排除飞机的故障,也不能恢复飞行员的身体健康。使飞机继续飞行的最终还是自己。”
“你的想法太偏激啦。”
“人生难道不是和一个人乘坐革座飞机飞行一样吗?无论机体受什么伤害,既不能同他人换飞机。也不可能让他人代为驾驶。”
就在俩人站在过道上交谈之中,列车窗外的灯火已渐渐地稀疏,像是进入了畸玉县。过道上已无人影,乘客都各自钻进了自己的卧铺。
“好了,我们也睡吧,明天还得起早呢。”
横渡打了个哈欠,两个人都去睡觉了。
列车徐徐驶入富山站月台,比正点时间晚了5分钟左右。天黑黑的,丝毫没有拂晓的样子。对他们俩来说,富山只是个中转站而已,他们要在这儿换乘高山线去八尾。
“到底比东京冷。”
横渡冻得直打哆嗦。
一下北陆线的列车,就感到北方初冬的寒气袭人,使适应了车内有暖气温度的身体针扎般难受。
“离高山线开车还有40来分钟,在哪儿休息一下吧。”
两个人在车站里找起了茶馆,但在这个时间没有一家店开门。到车站外去找,时间又不够,不得已,他们只好稍微洗把脸,在候车室里消磨时光,等着列车进站。黎明的寒气使他们冻得浑身发抖。
和北陆线的特快相比,高山线的馒车具有根强的地方色彩,列车只由四、五节车厢编成,车内乘客也很稀少。闹不清这么早他们带着什么公子、要上哪儿去,乘客们似乎蜷缩着身子,拼命地弥补着睡眠的不足。
“这下子可算睡醒了。”
横渡说着,脸上已毫无睡意。
他用冷水洗了把脸,又到外面呼吸了新鲜空气,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睡得好吗?”
“不,我很少坐卧铺,所以兴奋得一夜没睡好。”
“我也是,不过身体舒服了一些。”
“如果这是硬座的话,折腾一个晚上可受不了,今天就工作不了啦。”
“不过,这趟列车到八尾是6点19分,稍早了点,干点什么呢?”
“这么早镇公所还没上班,在富山多呆会儿就好啦。”
“去八尾警察署露一面吧。”
“也许有值夜班的,但没事叫醒人家不太好吧。”
这钟点值夜班的警察说不定也还没起床呢。带着血腥味的东京刑警,一大早便闯进宁静山峡的警察署,想必会令人吃惊。“
“虽然早晚都得去照个面,可最好还是晚一点去。”
“是啊!”
说话间列车缓缓启动了,原野上已露出微明。列车出了市区。向积了雪似的白茫茫的原野尽头驶去,几盏尚未熄灭的民居灯火胆怯地眨巴着眼睛。
列车不时到站停下,每次准有几名乘客悄悄上下,然后又继续朝着有山的方向隆隆驶去。
原野上散落的灯火箭渐都消失了,清晨的气氛越来越浓。视野随着黎明的苏醒不断扩大。头顶上空布满了厚厚的云层,又是一个北国常见的阴沉沉的清晨。
“下一站就到啦。”
横渡看着甩在身后的车站站牌说了一句。山越来越近了,看上去人家也越来越多,有几名乘客正准备下车。这是过了富山后头一个像样的小镇。不久列车滑进了“越中八尾”站的月台。从车上稀稀拉拉地下来几个人。站很小,如果列车车厢多的话,那车尾就要停在站台外了。
“啊,总算到站了。”
横渡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看样子从富山上车的乘客几乎都要在这儿下车,长途乘客好像只有他们俩人。
随着当地的乘客走过天桥,一出检票口人们便各奔东西了。像怕冷似地蜷缩着身子的人们。走路非常忙碌,显然每人都有自己坚定的地方。
当最后几名乘客离开站前后,车站又恢复了先前空荡荡的寂静。这个北越的乡村小镇还没有苏醒,那写有“欢迎”二字的牌楼显得徒有其表。站前的商店都关门闭户,从站前广场延伸出去的马路上。也没有一个人影,只有远处有位老人正牵着狗慢腾腾地穿越人行横道。没有一辆汽车,老人和狗从人行横道上过马路这一情形,更渲染了无人的气氛。
“哎呀,真是来得太早了。”
笔直的站前马路的西边都是低层的民房,横渡眺望着空无一人的马路叹了口气。
“饭馆似乎也开不了门。还是到附近的旅馆去弄点早点吃吧。”
“好!”两个人在车站附近找了一家旅馆,敲了敲门,门上的招幌是“宫田旅馆”。边吃早饭,边向旅馆的人打听八尾町的大致情况,这倒真是个不错的主意。
他们计划先去镇公所,查阅中山种的户籍薄,调查她娘家的情况。即使现在娘家人没了,也许还有年纪大的人了解中山种的情况。
要找与50多年前的离乡者有关的人,这可真是大海里涝针,难啊。
他们当初对这个小镇就没抱多大希望,现在见到清晨站前的空荡萧条景象,更使他们感到这次调查将一无所获。
旅馆以还没准备好早饭为由拒绝他们,但他们硬是闯了进去。等吃上早饭已经是1小时后的事了。
“二位客人来得可真早啊!”
年轻的女招待端上来饭菜,上下打量着他们。
“从东京来就这么趟列车。”
“哎!是从东京来的呀?”
栋居无意中说了一句,年轻女招待听后眼睛顿时亮了起来。真没想到在这个“电视文化时代”里,竟有人对东京反应如此强烈,这使栋居非常吃惊。
由于有电视,无论在日本的什么偏僻地方,凡大城市流行的东西,都会同时迅速地流行。与城市相比,有时小地方赶时髦反倒更大胆、快捷。其实眼前这个年轻女招待的打扮,同东京街头上所见到的年轻姑娘并无丝毫变化。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栋居对她那种夸张的反应苦笑道。
“我特想去东京,即使不是东京也行,反正我想离开这个镇子。”
“为什么?这个镇子又安静又整齐漂亮,多好啊!我要是能在这儿安安稳稳地过日子,那该多幸福!”
“你没在这儿住过,所以才会这么说。我倒想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在这儿,出门全是熟人,大家低头不见拾头见,一生一世生活在这么个小圈子中,想想就觉得乏味。”
“在大城市,有的在公寓里生了病谁也不来探望,有的死了几天也一直挺在那儿也没人知道,你觉得这种日子好过吗?”
“我就不愿意在这巴掌大的一块地方生活,人们彼此不了解,连私生活都了如指掌。无论怎么安稳,我也不喜欢这毫无生气的日子。也许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突然死去,但我还是想到外面的天地去做事儿。如果有谁愿意把我从这儿带出去,兴许我马上就会跟他走。”
那种口气简直就是只要栋居说声“来吧”,她马上就会跟着走似的。
栋居本来想说你的想法十分危险,但他欲言又止,因为即使说了她也不会明白。年轻人向往大城市。但又不了解它。不在外面尝尝苦头,是不去明白故乡好的。所谓年轻人的美梦,归根到底要靠自己亲身去体验,这是一位和中山种的孙女静枝想法截然相反的姑娘。不过,也许静枝的祖母就是出于和这位女招待同样的动机离开故乡的。
“哎呀,光顾说话了,饭菜和酱汤都凉了,实在对不起。”
女招待有些不好意思了,说着马上往碗里盛饭,香喷喷的酱汤味扑鼻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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