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生活》第6章


①莫奈(1840…1916),马奈(1832…1883),博纳尔(1867…1947),均为法国画家。
②在瑞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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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巾的那种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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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本书中这个年轻女人的那条蓝色披巾是怎样一种蓝色,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不过,其中有严重的遗漏,那种蓝色却不在此列。譬如说;我也是唯一看到她的微笑的顾盼的人。我知道我根本无法把它给你描写出来。让你看到那一切。没有人能做到。 
所以有一些东西永远不为作者所知。对我来说,洛尔·瓦·斯泰因在他举行的晚会上,有塔吉阿娜·卡尔①,还有其他几个玩台球的男人参加,她的某些意态动作、某些大胆行动,我就无所知。在室内深处,可以听到提琴声。那是洛尔的丈夫在拉提琴。洛尔·瓦·斯泰因的意态表现,她在这次晚宴上与雅克·贺尔德的那种默契,这种关系竟改变了书的结尾,其中的含义我不可能表达,也无法说出,因为我和洛尔·瓦·斯泰因在一起,她也不完全知道她的所做所为以及为什么要那样做。布朗肖责备我为接近洛尔·瓦·斯泰因利用一个中介人物,如雅克·贺尔德。他大概希望我和洛尔·瓦·斯泰国在一起而不要中介人物。可是我,洛尔·瓦·斯泰因,只有当她与另一个人物介入某种行动,我才能听到她,看到她,否则我就抓不住她。她自始就不是和我身对身面对面像在副领事中写的那样。一个文本,就是一个全部向前发展的整体,这并不是什么可供选择的问题。尽管我在书的结尾发现某一人物爱上另一个人物而非我所指定的那个人物,我也决不改变书中已写出的过去,因为那是已经写出的,要改宁可改动它的未来。遇有这样的时机,即我发现其中的爱情不是我所深信的那种爱情,我只有和这新出现的爱情共处,追随其后,再起步前行,我不说被抛弃的爱情是虚假的,我只是说它已经死去。在洛尔·瓦·斯泰因这一次晚餐之后,色彩依然不变,墙壁的色彩,花园的色彩,全无变化。没有人知道落在变动的发生点上的究竟是什么。
①塔吉阿娜·卡尔、雅克·贺尔德均为《洛尔·瓦·斯泰因的迷狂》中人物。
我谈写作谈得太多了。那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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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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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人有意要做出概括的话,可以说《死亡的疾病》①便是《蓝眼睛黑头发》的原初状态。不过《死亡的的疾病》早已成了一桩公案了,在这里不论从什么意义上说,也是无可比拟的。 
①作者1982年出版的小说。
有些人,从彼得·韩特克①到莫里斯·布朗肖,都认为《死亡的疾病》是对立于面对女人的男人的。这样说也未尝不可。我说,如果男人是在这一点上对《死亡的疾病》发生兴趣,那是因为他们从中更多地揣测到与他们相关的什么东西。他们居然有所发现,这很了不起。同样不同于一般的是,有些人在the malady of death(《死亡的疾病》)中并未看到有一个处在许多面对男人的男人中的男人,而且进一步,确实有一个以十分明确的方式仅仅面对女人的男人。
①彼得·韩特克(1942…),奥地利小说家、剧作家,他的作品被视为〃反小说〃、〃说话剧〃。
男人大多是同性恋者。所有的男人都有可能是同性恋者,只是他们还不知道,没有遇到相附者,或遇见将之显示给他们的那种明显性而已。同性恋者对此是知道的,而且明白地讲出来。认识并且真爱这些同性恋男人的女人对此也是知道的,同样也在谈说。
这种伪装的异性人,他总是往前凑,嘁嘁喳喳叫个不停,很有意趣而且妙不可言,在任何场合都是宠儿,在他身体和头脑的中心明显标示出男女间器官上与兄弟关系上那种不相容的矛盾完全消失,处在这第二位的位置上,这就是女人方面绝对的悲哀。
这与其说是真实经验带来的后果,不如说是一种直觉,一种属于男人之间的实际发生的事的盲目感知。这并不是男人个人的一种认识,也不是对男人一般状态的认识,它仅仅是一种显示。现在我还找不到一个字眼来指称这种事。现在,我只是知道它,但找不到一个词来说明它。它是存在在那里,但缺少一个说法。如果你愿意,你可以通过隐喻的方法去接近它,并隔开一个距离去加以处置。现在我不会像在《死亡的疾病》中那样说话了,我宁可说:这是同一个字词含有的差异,不知是差异中的哪一种,即关于字词哪一投影具有重要性,有关一个字词可以说出的那个意思。一种色彩缺少灵气,它立即也就变成一种不相称的不好的蓝色。这是一种非常微小的差异,但它可以毁去一切,或者相反,在海上,在大地上,在任何地方,没有那种阴影出现,也许一切完好。在眼睛看来,那毕竟是一袭并无爱情的轻柔美好的面纱。
在男人与女人之间,是虚幻想象最具有力量的地方。在这样的场合,他们受到性冷漠的阻隔,女人如今是更加倚仗这种冷漠了,它可以把对女人有所欲求的男人拒之于千里之外。女人自身大多时间并不知道剥夺她欲望的这种疾病究竟是什么。人们通常认为,她们不知道什么是欲望,欲望在女人身上如何表现,女人认为一向该怎么做她觉得像其他一些女人一样她也那么去做就是了。这一点无需多说,应该说一说的是:人们认为,虚幻想象没有出现,欲望一定是十分强烈的。这就是所谓性欲冷漠。性欲冷漠就是对于向她自荐的男人无所欲求的女人对欲望的虚幻想象。这种冷漠就是女人对那个她还不知的男人在属于她之前就永远忠诚相许。性冷漠就是对于不属于那个男人的一切无欲望。性冷漠的结果于是成了一个不可预见、不受限制的概念,以至没有一个男人能够与之聚合。这是女人为她的情人所独有的那种欲望。一个男人不论他是谁,不论属于什么社会阶级,如果她对他有所欲望,这个男人就是她的情人。这种献身于世上唯一一个人的志向是无法核实无法解释的,这完。全是女性的禀赋。于是这样的情况出现:在同性恋中,情人之间,欲望同样可以十分热烈,男人和女人一样也会变成性冷漠,如果换一个伴侣,不过这种情况极为少见,还会变成机能丧失。这种情况虽然属于某些基本概念范围,是很令人失望的,但这个概念无疑十分接近真实。
同性恋是危险的,人们在这里被完全推向欲望的二重性领域。
在同性恋状态下,问题是得不到解决的。男人与女人双方不可调和,这是一种不可能实现的试图,只是一次一次爱情更新之中让这种所谓爱情显得辉煌伟大就是了。
同性恋激情就是同性恋。同性恋者所爱的对象,就像是爱他的情人,他的祖国,他的创造,他的土地,但不是爱他所爱的人,这就是同性恋。
我们被我们所爱的人触及的地方,在阴道凹陷处,它在我们肉体中有如一个空洞在那里做出反响。这个地方我们所爱的人的小棒原本不是在这里的。对这个爱人我们决不会发生误失。也就是说,在这个为一个男人即我们所爱的人所专有的地有我们无法想象另有一个不相关的小棒可以接近它。一个不相关的男人触及我们,我们就要反感惊叫。我们只有我们所爱的人。就像他占有我们一样。我们互相占有。这种占有的地域就是绝对立体性之所在。正是这里,我们祈求我们所爱的人给予我们最为强有力的撞击,以求在我们全身、在我们空空的头脑中充满反响。就此一死我们也心甘情愿。
不了解女人,不曾接触一个女人的身体,也许从没有读过女人写过的书,女人写的诗,这样的作家在从事文学工作,他是在自欺欺人。人们对类似的即成事实不能无所知,他也不能成为为他同类人进行思考的主人。罗兰·巴特,我同他本人有过友谊,但我始终不能欣赏他。我觉得他永远属于那一种一式不变的教授思想方式,非常严谨,又有强烈的偏见。他的书《神话学》系列,我看过以后,就无法再读了。在他死后,我曾设法读他那本关于摄影学的书,这一次我仍然读不下去,除去其中关于他母亲一章,写得很美。这位可敬的母亲,曾经是他的同伴,是他像沙漠一样的一生中唯一一个英雄人物。随后我又试着去读《论爱情话语片段》(fragmentsdlun discours amoureux),也未能如愿。书写得极有才智。不错,那是有关爱情的札记,是这么一回事,爱情,出于无所爱,也就什么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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