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雨季》第57章


王笑天停住,片刻,又起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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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季雨季 … 第二十一章 太讲哥儿们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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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老师坐在办公室里,又点上一支烟,桌上的烟灰缸挤满了未全熄灭的烟头。 
这时,有人敲门:“江老师!” 
江老师连忙压灭烟头:“是萧遥。有事吗?” 
“江老师,”萧遥走近,看着一缸的烟头。“老师,是不是为余发的事很头痛?” 
江老师苦笑:“这实在是余发把小事搞大了。” 
“老师,难道您也认为是余发画的吗?” 
江老师一愣。 
“您对我们并不了解。余发虽然淘气,可画不出……说实话,那张漫画是有一定水平的,余发他画不了……” 
江老师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邝老师一口咬定是余发呢?绝不仅仅因为漫画是从余发那扔过去,字迹又是余发的,更多的是因为余发的一贯表现和他给老师的印象。这公平吗?” 
江老师的眉头皱得更紧。 
“你知道是谁画的?” 
“是的,老师。”萧遥说,“可我不会说出来,我希望这位同学自己说,我相信他会站出来的。” 
江老师不由得上下打量起萧遥,像第一次认识他似的,国字脸。浓眉大眼,不算十分英俊,但他的风度却使他整个人显出一种潇洒。 
“他是照顾生,是照顾进校的。学校有规定,如果他犯错误。被处分,就要开除出去。当初进校,学校考虑自身利益,收了高价,既然这样,余发就是九中的学生,应该一视同仁,怎么可以像丢包袱那样,想甩掉他呢?这对余发太不公平了。何况余发是冤枉的,否则依他的性格,是不会晚上来掀桌椅的……老师。这就是我要说的。” 
江老师频频点头:“萧遥,你说得好。谢谢你,快去再找找余发!” 
萧遥答应着,忙转身走了。 
江老师望着萧遥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萧遥出了教学楼,经过操场,看见王笑天,他的身后是一道长长的影子,在空荡荡的操场上愈发显得孤单。 
萧遥没有叫王笑天,径直向校门口走去。 
又是一天。余发仍没有来,王笑天异常不安起来。刘夏不理他了。是真的不理他了,他知道这回不再是买份礼物或吃餐麦当劳能哄回来的。 
王笑天决定去说明真相。这个念头曾经在他脑海里反复闪过。都被意外情况给挡回去了,使得他想说也说不了。现在不能再犹犹豫豫了,他必须去说清楚,那有啥了不得的。王笑天想。这想法平添了许多勇气,也得到一种轻松。 
快到办公室的时候,王笑天竟意外地碰见陈明从办公室出来。两个人相视一下,错过了。奇怪,陈明来办公室干什么?他可是从来不到办公室的。唉,别想这么多,还是先进去吧。王笑天担心自己在途中多一分犹豫,多一分停顿都可能使他后退,推翻自己好不容易积聚起来的勇气。 
“邝老师,那张漫画是我画的。”王笑天开门见山地说。 
“哦?”邝老师愣了愣,尔后哈哈大笑,“你们现在的学生太讲哥儿们义气,连陈明这样的学生也来过,现在你又来顶认。” 
王笑天想起刚才在走廊里碰见陈明,敢情他也是专门为这事来的。 
“邝老师,真不是余发画的。我画的。” 
“王笑天啊。你一一一” 
“邝老师,那漫画是我画的,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我当然希望您不相信,可现在……老师,我当时想把画扔结余发,却扔给了陈明,陈明又递给了余发,余发不过是写了几个字……”
“荒唐!”邝老师打断王笑天的话。这时上课铃响了。邝老师往椅背上靠了靠,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无力而疲惫地说,“回去上课吧!” 
出了办公室,王笑天伸了伸手臂,笑了。这时他看见陈明在走廊拐角茶色玻璃门后窥视他。王笑天一点儿也不慌。吹着口哨笑着走过去。 
在王笑天到办公室前几分钟,陈明也去了趟办公室。陈明很少去办公室,尽管他是学习委员。这次,毫无疑问是为了余发。他虽然瞧不起余发这种靠钱进来的学生,但他还是找了邝老师:“也许真不是余发画的,因为他完全可以递给我,那纸团是从后面扔上来的。 
真相大白,邝老师一个劲儿自责:“都怪我太主观,差点害得余发没书读。江老师也为自己的班主任工作做得不够深入细致而内疚。那群男孩呢。事情说开之后,疙瘩顿时化解。就像雨过天晴一样,他们又和好如初。” 
余发不恨邝老师也不怨王笑天,他倒是从这件事上意识到自己平日也实在大“那个”了。 
对陈明,余发也开始有了好感和歉意。但是陈明一如既往,无论余发主动表现出什么样的谢意,陈明全是一笑置之。只是有一次,大家又提起漫画风波时,晓旭对陈明说了一句:“谢谢你,陈明。陈明被感动了半天,难道就因为余发的事吗?不管怎样,他毕竟赢得了这样真诚友好的目光。这目光如此纯净,使他想起村前的海。陈明感到快乐,一种从未有过的快乐。 
咱班的同学都很可爱
“那天的事,老师也有错,在没有搞清楚的时候,就对一位同学有偏见。那天,我确实很气,不冷静,看见漫画,脸上挂不住。岁数大了,自尊心更强了。不过有一点,今天我还是要说。王笑天让你当一回老师,学生当众丑化你,你怎么想?”邝老师把眼镜摘下,用衣角擦了擦,再重新戴上,“许多时候应该将心比心的。” 
邝老师几句平平常常的话说得王笑天等人心里酸酸的。他们几个男生听说老师叫他们到办公室,原想肯定是挨骂来了,可邝老师却先作了自我检查,这让同学们心里很不好受。 
邝老师又接着说:“王笑天你这画画得够损的了,我有那么难看吗?哈哈。说真的,要是我青年时看到这幅画,早气背过去。我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可忌讳别人说我大蒜鼻了。”说完,大笑起来。 
过去同学们都说邝老师怪怪的。教师节那天,同学们准备了一份礼物送给他。可是那节历史课很吵,邝老师看到礼物,没收。反而生气地说:“什么礼物不礼物的,你们给我好好听课就是最好的礼物了。从此以后,同学们就叫他“怪老头”。 
“后来当我真正明白内在美和外在美的涵义后就不再难过。当时我想三四十年后我用什么再现青春美?只有知识,也只有这种美可以后天得来而且是永久的。” 
王笑天真诚地说:“老师,这件事是我的错。” 
邝老师一转话题:“老师年纪大了,在教学上有时也感到力不从心,但我一想到‘抛砖引玉’这个成语,又大大方方地走上讲台。” 
余发却问了个问题:“邝老师,你脸上的伤疤是文革给斗的吗?”余发一问,陈明就捅了他一下,余发也觉得自己失言了。可是收不回来了。 
邝老师却平静地笑笑:“是啊。” 
那动荡的十年给中国人带来巨大的灾难,尤其是对知识分子。邝老师像中国许多知识分子一样,无法逃过这场劫难。但是他的目光始终向前看,从未向别人提起自己所受的委屈和苦难,包括对自己的孩子和学生。邓老师只是十分宽容地接受了这一切。 
“老师,你恨吗?”余发又问。这次陈明没有再捅他。 
邝老师平静地笑笑:“娘爱儿子,偶尔也会打错、骂错儿子。后来娘向儿子赔不是,儿子能记恨娘吗?能回骂娘,不认娘吗?” 
邝老师说得极平静,但这话在萧遥他们心里却是极不平静的。现在的青年人受不了一点委屈;受一点苦。一点冤枉便认为自己是天下最不幸的人。相比,我们缺少我们父辈祖辈特别是从六七十年代走过来的人们所拥有的宽容和忍耐,光这点就值得现在的年青人好好学习的。萧遥的爸爸来信中有这么一段后:“我想倘若再有一次自然灾害,大概饿死的、活不下去的多是你们这代年轻人,因为你们生活太优越了。相反,我们这代吃过苦的人可以活下去。” 
江老师说:“这件事对我也是一次教育,我开始的时候也很不冷静,多亏了萧遥,是他提醒了我。通过这件事,我发觉咱们班同学都很可爱,萧遥的宽容、笑天的坦诚、余发的豁达,还有陈明的友善等等,这都是难能可贵的。老师希望你们在思想上不断成熟,而在生活中要保持一颗童心,始终能真诚热情地拥抱生活。” 
老师们的这番话,说得在场的同学都很感动…… 
深圳明天靠你们
“报告!办公室的门敲响了。” 
江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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