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童话》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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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皮特罗·佩里扎瑞编选的《玛格利地区的童话与民歌》(1881)一书里,我读到八篇最好的故事,它们均以阿普利亚方言写成。故事内容虽落俗套,但措辞巧妙,以风格生动活泼、奇异别致取胜。这些故事给人的印象是:这种风格是当地方言的自然产物。在这方面,这些故事与佳作《五个淘气鬼》类似,后者的每一个细节都可以在巴塞尔的《五日谈》中找到。
在卡拉布里亚(主要在帕尔米村),博学的历史作家莱特里奥·迪弗郎查编选了一部《卡拉布里亚童话和短篇故事集》,此书于1929年和1931年出版,其中附有意大利有史以来最完整和最精确的注释。作者提到了一些杰出的故事讲述人,其中一位名叫安南扎塔·帕勒莫。卡拉布里亚民间故事里显示了绚丽多彩和丰富复杂的想象,但其情节的逻辑性却往往难以驾驭,读后使人疑窦丛生。
意大利民间故事的特点
有谁能谈论意大利民间故事呢?难道民间故事的研究就非得从遥远的时代,非得从史前、从古地质时代的角度来考察不成吗?
我认为,这门研究民间故事和原始社会习俗之间关系的学科,已取得了惊人的进展,普罗坡的《俄国童话溯源》(1946)就是一例。民间故事的渊源往往能在这些社会习俗中找到,但在这一结论以外,仍有不少问题无从解答。民间故事的产生和发展,真如多源说的支持者们所说的那样,是一种世界范围的相似现象吗?考虑到某些类型故事的复杂性,那种解释似乎过于简单。民族学能解释世界上每个故事的主题和叙述结构吗?显然不能。因此,除了民间故事的起源问题外,每个民间故事在某个历史时期内的生存问题,也是一个重要研究课题。讲故事是种娱乐,它们意味着将故事由一个人传向另一个人,从一个国家传到另一个国家,其传播途径常采用书面形式,直至在整个区域广为流传,至今盛行不衰。
从十四世纪到十六世纪,大多数类型的民间故事已通过模仿民间传说主题的民谣和民间诗,在托斯卡纳产生和传播。民谣自身有着与民间故事不同的历史,但两者却也有共同的地方:民谣从民间故事中吸取主题,又进而改造了故事,使其主题符合自己的需要。
我们必须小心谨慎,以免把民间故事搞得过份“中世纪化”。民族学认为必须将故事情节与产生它的浪漫背景区分开来。它使我们习惯于把城堡看成举行狩猎仪式的小屋,把公主看作奉献给龙的祭品以求得风调雨顺,将术士看作部族的男巫。此外,只要浏览一下任何忠实于口头传说的民间故事集,我们就能理解人们(即生活在十九世纪的人们,这些既不熟悉儿童读物的插图,也没听说过迪斯尼'32'的《白雪公主》)为何不能象在我们看来很自然的形象那样来看待民间故事。在这些故事中,描写往往过于简单,所用的词汇很一般化。意大利民间故事讲述的背景往往是宫殿,而不是城堡。它很少用王子或公主这样的词,而是把他们称作国王的儿子、女儿。超自然的怪物的名字,例如恶魔或女巫,则来自来地区古老的异教传说。它们的名字之所以无严格区分,不仅在于方言的多样性——例如,在皮埃蒙特,masca(女巫)一词在西西里成了mamma…draga(母龙);在罗马尼阿,om salbadgb(野人)一词在波格利亚方言里则成了nanni…orcu(妖魔)——而且还有某种方言内部固有的混乱;例如在托斯卡纳方言中,mago(术士)和draga(龙)常常混淆,并可互换使用。
然而,在流行故事里总充盈着强烈而持久的中世纪气息。它们不是讲述为赢得公主青睐而举行的比武,就是描述骑士的丰功伟绩或魔鬼以及被歪曲的宗教故事。因此,我们必须将民间故事和骑士史诗之间的渗透期,作为民间传说发展史中一个主要现象来研究,其中骑士史诗可能起源于哥特人的法兰西,它的影响通过民间史诗传入意大利。这种在阿普列尤斯时代受到古希腊神话熏陶的意大利多神文化,最终受到了中世纪封建和骑士制度和伦理和信仰的影响。
在某个时候,这种混合又强烈地受到东方文化的种意象和变化的影响,这种影响是从意大利南部开始的。那时,意大利与回教徒和土耳其人的接触和争斗达到了高潮。在我收集的无数航海故事中,读者会看到把世界区分为基督教和穆斯林两大部分的观点,在当时取代了以往民间故事出现的那种模糊的地理观念。民间故事表现主题常以不同性质的社会为外衣。在西方,封建意识占主导地位(尽管某些南方故事也带上了一些十九世纪英国勋爵的色彩),而在东方,阿拉丁或阿里巴巴'33'之类以命运为主题的中产阶级民间故事则占有绝对优势。
在一些不多见的故事里,有这么一则故事(根据司蒂斯·汤普逊'34'的独特见解,它可能产生于意大利),它在高齐的童话'35'里,讲的是三只桔子的爱情;它在巴塞尔的故事里'36',讲的是三只柠檬的爱情;而在我收集的传说中,它讲的却是三只石榴的爱情'37'。这篇故事充满了巴罗克(或波斯式?)的形变,真可与巴塞尔式的创造力或幻想家的想象力相媲美。它用一系列比拟串成一个故事——鸽子和血,水果和姑娘;讲有个观看井中倒影的穆斯林妇女,这位趴在树中的姑娘,变成了鸽子,鸽子的血滴到土地上,便长出了一棵大树并结出了果实,姑娘最后从果实中脱颖而出,完成了循环。我原想把这故事写得更生动一些,但查阅了无数流传的版本,却找不到它的原型。在这部书里,我收入了两个文本,一个(本书第一○七篇《三只石榴的爱情》)选自阿布鲁齐地区的民间故事集,它代表了这类故事的经典形式;另一个(本书第八篇《小羊倌》)是这类故事的奇特变种,选自利古里亚地区的民间故事集。但我必须在这里声明,巴塞尔是无与伦比的,我极力向读者推荐他的那篇故事,即《五日谈》的最后一篇。
在这则描述形变的神奇故事中,由于故事很有节奏,条理清楚,我自己体会到了意大利民间故事的特点之一:千锤百炼。在另两则优美的姊妹篇中,即选自佛罗伦斯地区的《苹果姑娘》(第八十五篇)和选自巴勒莫地区的《迷迭香姑娘》(第一六一篇)中,通过姑娘和水果、姑娘和植物之间的关系和比拟,我们领略了一种纯真的美感。这些故事成功的秘诀在于比拟关系:苹果喻姑娘或梨子喻姑娘,都给人以新鲜的美感(后一比拟见本书第十一篇《和梨子一起卖掉的小女孩》)。
以往民间故事中惯常的残忍情节,已为今天和谐的原则所代替。《格林童话》中那种以不断流血为特点的野蛮故事,已不再见到。意大利民间故事中很少出现难以容忍的暴行。虽然残酷总与近似非人道的不公正行为一起作为故事的素材存在着,虽然森林中常回响着女郎或被抛弃的新娘绝望的哭泣声,血迹斑斑的暴行却从未逃脱过法网的惩处。故事并不在受害者遭受折磨的情节上徘徊,甚至也不从怜悯的角度加以赘述,而是立即转入合理的结局,其中包括迅速和毫不留情地惩处罪犯(通常是女罪犯),她们被浇上松脂油,然后按照惩处巫婆的残酷习惯在柴堆上烧死。在西西里,这种人则被从窗口扔出,然后烧死。
爱情是意大利民间故事的不朽主题。在谈到西西里地区的民间故事时,我曾提到,丘比特和普赛克'38'类型的故事不仅流传于西西里,而且流传于托斯卡纳,其影响波及意大利全国各地。故事讲的是来自天国的新郎,在某个人间寓所与新娘相会,但他的生名和秘密绝不能泄露,否则他就会突然失踪。情人通过魔法变作鸟儿,从一盆牛奶中飞出来,妒忌的敌手为了伤害鸟儿,便把玻璃屑放入盒子里,或在鸟儿停留的窗台上钉上了钉子。蛇或猪王子在夜间变成美貌少年和新娘欢度良宵,却被好奇的新娘点燃的蜡烛照出了原形。在《贝林达与妖怪的故事》'39'中,情人之间发展了一种奇怪的感情关系。在男子汉遭难这一类故事中,着魔的新娘在夜里悄悄地来到废弃的宫殿与他相会。这是莱昂布鲁诺'40'式的童话爱情,主人公永远是个谜,那鸽子变成的少女又会插翅飞翔。这些情节不同的故事,都涉及一种把幻想世界与现实世界糅和在一起的危险爱情,这是一种经受了离别考验的爱情,故事中那些无名的情侣,其欢聚之日便是愁离之时。
在我们熟知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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