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蛤蟆传奇》第13章


里得到的,那个又是大发现,便宜货,而其他的则是辛辛苦苦积钱买的,尽量“可省则省”。他的精神最后完全复原,他必须去抚摩他的东西,提着一盏灯,向他的参观者夸耀它们的优点,一样一样讲个没完,连他们两个都十分需要的那顿晚饭也给忘了;河鼠饿得要命,可拼命忍住不露声色,一本正经地点着头,皱起眉头仔细看,碰到要他发表观感时,嘴里偶尔说声“好极了”和“了不起”。
最后河鼠总算把鼹鼠引回桌旁。正当他埋头开沙丁鱼罐头时,只听到外面前院传来了声音——这声音听着是小脚在小石子上拖着走,还有慌张地嘟囔的轻微声音,一些断断续续的句子传到他们的耳朵里来:“好,全都站成一排……把手提灯提高一点,汤米……先清清你的嗓子……我说一二三以后不要再咳嗽……小比尔在哪里……? 上这儿来,快,我们都在等着呐……”
“怎么回事?”河鼠停下手来问道。
“我想这一定是田鼠,”鼹鼠有点得意地回答说,“在一年当中的这个时候,他们总是到处去唱颂歌。在这一带他们是很有名的。他们从来不会漏掉我……到最后就上我这鼹鼠寓来;我总是给他们喝热东西,有时候请得起,还招待他们吃顿晚饭。听着他们唱歌,就像是在老时光。”
“让我们来看看他们!”河鼠大叫着,跳起来向门口跑去。
他们把门一打开,看到的是一个美丽的场面,节日的场面。在前院里,由一盏角灯的微光照亮着,8 只或者10只小田鼠站成一个半圆圈,他们的脖子上围着红色的羊毛围巾,前爪深深地插在他们的口袋里,脚蹦着跳着取暖。
他们用珠子似的发亮眼睛腼腆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偷偷地笑,吸着鼻子,用袖子去擦。
门一打开,拿着手提灯的一只大田鼠说了一声:“好,一、二、三!”
他们那些尖细的声音就在空气中响起来,唱起了一首旧日的颂歌,那是他们的祖先在冰冻的休耕地里,或者被雪困在壁炉边时写的,一直传下来,在圣诞节站在泥泞的街上对着亮着灯的窗子唱。
圣诞颂歌
诸位乡亲,
节日冷得厉害,
请把你们的门敞开,
虽然风雪会跟着进屋,
还是让我们靠近壁炉。
你们早晨将快快乐乐!
我们站在雨雪当中,
寒冷难熬,
呵着手指,
尽蹬着脚,
我们向诸位问好,
来自远方,
而你们在炉边,
我们在街上。
祝你们早晨快快乐乐!
夜已经过去一半的时候,
忽然一颗星星带领我们走。
天上洒下来神恩和幸福,
幸福的明天,
后天……日子无数。
每个早晨都将快快乐乐!
义人约瑟在雪地上跋涉前进,
看见马房上低垂着那颗星星;
马利亚可以不用继续向前跑,
多好啊,茅草顶,
下面有干草!
她早晨将快快乐乐!
于是他们听见天使们说道:
“是谁先叫出圣诞好?
正是马房里的那些动物,
他们本来就在里面居住!
他们早晨将快快乐乐!”
歌声停下了,歌手们害羞然而微笑着,互相转脸看看,一片寂静——不过这只有一眨眼的工夫。接着从上面和远处,从他们刚刚走过的地道,传来了隐约的嗡嗡乐声——远处叮叮当当的快活钟声。
“唱得好极了,孩子们!”河鼠热诚地叫起来。“现在你们大家进来吧,在火旁边取取暖,喝点热东西!”
“对,你们进来吧,田鼠,”鼹鼠亲切地叫道,“这真像过去的时光!
进来把门关上。把那高背椅拉到火旁边来。好,你们等一等,让我们……噢,河鼠!”他失望地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一张椅子上,眼泪眼看要掉下来了。
“我们怎么办呢?我们没东西招待他们!”
“这些事你就交给我吧,”当家作主的河鼠说。“来,你这个带着手提灯的!上这边来。我要跟你说句话。好,你告诉我,在夜里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店铺开着门吗?”
“嗯,当然有,先生,”那只田鼠恭恭敬敬地回答说。“一年中的这个时候,我们那些店铺一天24小时开着门。”
“那么你听我说!”河鼠说道。“你马上带着你的手提灯去给我弄来……”
他们嘁嘁喳喳说了一阵,鼹鼠只断断续续听见几句:”记住,要新鲜的!……不,一磅就够了……你一定要买巴京斯那家的,别的我不要……不,只要最好的……你要是在那里买不到,就到别的地方问问看……对,当然是要新鲜做的,不要罐头……那好,尽你的力办吧!”
最后一个硬币登一声从一个爪子落到另一个爪子里,那田鼠带了一个大篮子和他那盏手提灯去买东西,匆匆忙忙走了。
其他田鼠在那把高背椅上坐成一排,晃着他们那些细腿,充分享受炉火的乐趣,烤着他们的冻疮,直到觉得它们有点麻辣辣为止;鼹鼠想引他们随便聊天,没有成功,就大问其家史,让他们逐个背他们众多的弟弟的名字,这些弟弟看来都太小,今年还不能让他们出来唱颂歌,不过他们希望很快就能得到父母的同意出来。
这时候河鼠正忙着在查看一瓶啤酒的牌子。“我发现这是老伯顿牌,”他称赞说,“聪明的鼹鼠!这是真正的好酒!现在我们可以加点糖和香料,烫烫热做甜酒!把东西准备好吧,鼹鼠,我来开瓶塞。”
没花多少工夫就把酒调好,然后锡壶放到炉火的红心里;很快每一只田鼠都已经在呷酒、咳嗽和打噎(因为只要喝一点点热甜酒,后劲却很大),擦眼睛,哈哈大笑,忘记自己一生当中曾经挨过冻。
“这些小家伙还会演戏,”鼹鼠对河鼠解释说,“他们全都自编自演。演得还挺不坏呢!去年他们给我们演了个呱呱叫的戏,讲一只田鼠在海上被海盗捉住,逼着他划船,等到他逃出来回到家,他的心上人已经当了修女。对,是你!我记得你也参加演出了。站起来背两段。”被他叫到的田鼠站起来,不好意思地咯咯笑着,把房子环视了一圈,却还是把嘴闭得紧紧的。他的伙伴叫他背,鼹鼠哄他和鼓励他,河鼠甚至抓住他的肩膀摇晃他;可是一点也不能使他不怯场。他们全都忙着埋头对付他,就像船夫抢救一个早已溺水的人,这时门闩咔嗒一声,门打开了,提着手提灯的田鼠重新出现,篮子重得他走起路来一摇一摆。
篮子里那些实实在在的东西一倒在桌子上,再也顾不上谈演戏的事了。
在河鼠的指挥下,大家都被安排去做什么事,或者搬什么东西。几分钟工夫,晚饭做好了,鼹鼠像做梦似地坐在首席,看见刚才还一无所有的桌面上摆满了美味可口的食物,看见他那些小朋友毫不迟延地大吃起来,满面红光;接着他让自己放开肚子大吃——因为他实在饿了——那些像变戏法变出来的食物,心想这次回家到底是多么快乐啊。他们一边吃一边谈过去的时光,那些田鼠向他谈当地最新的消息,尽量回答他忍不住提出的成百个问题。河鼠简直不说话,只是关心让每个客人吃到他想吃的东西,多吃一点,并且细心关照,不让鼹鼠为任何事情操心烦恼。
客人们最后千谢万谢,说出一连串的节日祝贺,上衣口袋里塞满了给家里小弟弟小妹妹的东西,叽叽呱呱地走了。
等到最后一个出去以后把门关上,手提灯的丁丁声消失,鼹鼠和河鼠把火拨旺,把他们的椅子拉近,烫热甜酒,临睡前再喝一杯,开始谈这漫长一天的种种事情。
最后河鼠打了个特大哈欠,说:“鼹鼠,老伙计,我准备倒下了。说瞌睡还不够。那边一张床是你的吗?那好,我睡这一张。这是一间多么好的小屋子啊!样样东西都那么方便!”
疲倦的鼹鼠也很乐意这就上床睡觉,很侠便兴高采烈、心满意足地让他的头枕到他的枕头上。可是在他把眼睛闭上以前,他让它们再环顾一下他的老房间,它在火光中实在丰富多采。火光照亮了各种熟悉和友好的东西,它们不知不觉地早已成为他的一部分,如今正毫不埋怨,微笑着,迎接他回来。
他这时候正处在机智的河鼠悄悄地给他带来的那种心情的框框里。他清楚看到这一切是多么普通和简单——甚至是多么狭小;可是他也清楚看到它对他有多么大的意义,具有在一个人的存在中类似锚地的特殊价值。他根本不想放弃新的生活和它的光辉前景,抛弃太阳、空气和它们贡献给他的一切而爬回家来老待在这里;上面的世界太有力量了,即使在下面这里,它还是在呼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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