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蛤蟆传奇》第19章


他一路飞驰,唱着歌,汽车用响亮的呜呜声回答他;一英里又一英里的路在他身体底下过去,他飞也似地不知要开到哪里去,只顾满足他的本能,图个眼前痛快,根本不顾接下来会怎么样。
“依我看,”地方法官快活地说,“这个案子已经十分清楚,唯一的困难是,我们怎么才能严惩这个不思悔改的无赖和冷酷的坏蛋。依我看:再清楚不过的证据表明他是有罪的,第一,他偷了一辆昂贵的汽车;第二,开车造成公共危险;第三,对乡村警察横蛮无礼。书记员先生,是不是请你告诉我们,对这些罪行的每一件,最严厉的处罚是什么?自然不必假定犯人有可能无事,因为证据确凿。”
书记员用他的钢笔杆擦擦鼻子。“有人会认为,”他说,“最大的罪行是偷汽车;这无疑是对的。不过实在应受最严厉惩罚的是对警察无礼;这无疑是应该的。假定说由于偷窃囚禁12个月——这是很轻的;由于疯狂开车囚禁3 年——这是很宽的;由于无理取闹囚禁15年——根据我们听到的证人陈述,哪怕如我一向那样只相信其十分之一,这种无理取闹是极恶劣的……把这些数字准确地加在一起,合计是19年……”
“好极了!”法官说。
“……因此你最好关他20年左右,这样比较稳妥点。”书记员结束他的话说。
“一个了不起的建议!”法官称赞说。“犯人!你聚精会神起来,肃立。这一回要判你20年。记好了,不管你为了什么事情被控,如若再次出现在我们面前的话,我们将非严惩你本可!”
于是凶狠的警察一下向倒霉的癞蛤蟆扑上来,给他套上锁链,把他拉出法庭,他又是尖叫,又是哀求,又是抗议。
他们穿过市场,爱开玩笑的人群向来对被侦破的罪犯十分严厉,而对仅仅被“通辑”的人则表示同情和帮忙,他们向癞蛤蟆投来嘲笑、胡萝卜和流行口号。
经过哇哇叫的小学生时,他们天真的小脸快乐得亮堂起来,他们看见绅士受难总是这么快乐的。
他们走过发出空洞声音的吊桥;从钉有大铁钉的城堡吊闸底下过去;穿过森严的老城堡的可怕拱道,城堡的古塔楼高耸在头顶上;他们经过一个个警卫室,那里面满是下了班的兵士,龇牙咧嘴地笑;经过哨兵面前时,哨兵用狠狠嘲笑的样子咳嗽一声,值勤的哨兵也只敢这样对罪犯表示蔑视和憎恨;他们走上朽坏的盘梯,经过戴钢盔穿钢甲的武装士兵面前,士兵们从脸盔下投来恶狠狠的目光;他们穿过监狱院子,一些猛犬想挣脱皮带,张牙舞爪要来扑他;他们经过穿古代服装的狱卒身边,长戟靠在墙边,头垂在一个饼和一壶啤酒上面打盹;他们走啊走,经过拉肢刑和夹拇指刑的行刑室,经过通到绞刑架去的路的路口,一直来到最里面一个监狱的最阴暗的地牢的门口。
最后他们在那里停下来,有一个穿古代服装的狱卒坐在门前,用手指玩弄着一束大钥匙。
“小老头!”警官说着摘下头盔,擦着脑门。“你醒醒,老傻瓜,接过我们手里这只坏透了的癞蛤蟆吧,他犯有最大的罪,而且诡计多端。你要使出你的浑身解数来看好他;警告你,灰胡子,万一出了事情,你那个老脑袋就要不保……你们两个天杀的!”
狱卒阴着脸点点头,把他一只干瘦的手搭在可怜的癞蛤蟆的肩头上。发锈的钥匙在锁眼里咯啦一声,巨大的门在他们身后哐当关上;于是癞蛤蟆就成了整个快乐的英国里这个最坚固的城堡中防卫最严密的监狱内最深的地牢里的一名最没救的囚犯。 
。。
第七章 黎明时的吹笛人
(/小|说|网)
柳树间的苔莺躲在黑暗的岸边轻轻唱着它细柔的小曲。虽然已经过了夜里10 点,天空仍旧依恋着和残留着逝去的白天的余辉;下午炙人的闷热让短促的仲夏夜的凉飕飕的指头伸开一碰,散开了,退走了。鼹鼠叉手叉脚躺在岸边,挨过一个从黎明到日落都万里无云的炎热日子,至今还在喘气,正等着他的朋友回来。他跟几个伙伴一直在河上,让河鼠去看水獭,他们约定已经很久了。
鼹鼠回来时屋子里乌灯黑火,也没有人,根本没有河鼠的影子,他准是在他那位老朋友家里呆晚了。在室内依然太热,他就躺在外面凉快的酸梅叶子上,回想已经过去的这一天和做过的一些事情,他们大家过得多么愉快啊。
很快就听到河鼠踏着轻盈的脚步走过干了的草过来。“噢,多么凉爽啊!”他说着坐下来,沉思地望着小河,一声不响,想着心事。
“你自然是留下来吃晚饭了?”鼹鼠马上说。
“只好这样,”河鼠说,“我说要回来,他们听也不肯听。你知道他们一向是多么客气。他们照老样子,尽量使我过得愉快,一直到我走。不过我一直觉得难受,因为我很清楚他们十分不快活,虽然他们拼命掩盖着。鼹鼠,我担心他们有麻烦。小胖子又失踪了;你知道他父亲多么想他,尽管他始终不说出来。”
“怎么,那孩子走了?”鼹鼠轻轻地说。
“嗨,就算他走了吧,干吗担心呢?他经常走失,又回来了;他太好冒险。可是他一直没出什么毛病。周围个个认识他,喜欢他,就像他们认识和喜欢老水獭那样,你可以放心,会有只动物碰到他,好好把他又带回家的。可不,我们自己也曾经找到过他,在离家几英里的地方,他还挺镇静和快活呢!”
“对,不过这一回严重得多,”河鼠沉着脸说,“他到如今已经失踪好几天,那些水獭到处找他,爬高爬低,可哪儿也没找到他的一点踪迹。他们向周围许多里的每一只动物打听过,可是没有一只动物知道他的一点儿消息。水獭显然比他承认的更加焦急。我从他嘴里听出来,那小胖子还没有学会好好游泳,因此我可以看到他在想着那个水坝。考虑到一年的这个季节,有大量的水在流下来,这个地方对孩子总是有一股魅力。而且你知道,那儿还有捕捉机什么的。在这季节以前,水獭可不为他的哪个儿子担心。现在他的确是担心了。我离开时他跟我一起出来……说他想透透空气,要活动活动他的腿。可是我看得出他不是为了这个,因此我逗他说话,盘问他,终于套出了他所有的心里话。他要通宵在浅滩旁边守候着。你知道过去造桥以前涉水过河的那个浅滩吧?”
“我知道得很清楚,”鼹鼠说,“不过水獭为什么要挑那个地方守候呢?”
“这个嘛,看来他是在那里第一次教小胖子学游泳,”河鼠接下去说,“就在岸边水浅有石子的地方。他经常在那里教他钓鱼,小胖子在那里捉到了他的第一条鱼,他为这条鱼感到非常自豪。那孩子爱那个地点,因此水獭认为,如果他从什么地方浪荡回来——如果这可怜的小家伙这会儿是在什么地方浪荡——他会向这个他如此喜欢的浅滩走;或者他经过那里时记起了它,也许会停下来玩。因此水獭每天晚上到那里看望……碰碰运气,你知道,只是为了碰碰运气!”
他们沉默了一会儿,都在想着同一样事——那只孤单的、伤心的动物,他蹲在浅滩旁边,看着等着,漫漫长夜——为了碰碰运气。
“好了好了,”河鼠紧接着说,“我想我们该进屋去了。”不过他一点没有想动的样子。
“河鼠,”鼹鼠说,“我简直不能进去,不能去睡,不能不做点事,即使没有什么事情要做。我们去把船拿出来,顺着河划上去。再过一个钟头左右,月亮就要出来了,我们尽可能地搜寻……不管怎么说,这比上床什么事也不做好。”
“我想的正好也是这个,”河鼠说,“反正这不是上床睡觉的夜晚;离开天亮也不太远了,我们一路去,可以从早起的人那里打听到他的一点消息。”
他们把船拿出来,河鼠抓起船桨,小心地划起来。河中心有一条窄窄的清晰的水,它隐约地反映出天空;可是在其他地方,岸上的影子落到水里,矮树丛或者大树木,跟整个河岸本身一样黑,因此鼹鼠只好判断着把舵。夜又黑又没有人影,充满轻微的喧声、歌声、嘁嘁喳喳声和沙沙声,说明那些忙碌的小居民都没有睡,来来去去,通宵从事他们的工作,直到阳光最后落下来,打发他们去享受他们很好地挣来的休息。水本身的声音也比白天更加清楚,它的咕咕声和“卜卜”声更出奇地近;他们不时被一个发音真正清晰的突如其来的叫声吓一大跳。
衬着天空,地平线又清楚又明显,在某一处,银色的磷光越升越高,地平线看去就很黑?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