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魂]匠语》第13章


梦境我已经记不清楚,只剩下一些零散的碎片偶尔在眼前闪现,抓不到明确的意义;听神威描述地有模有样,我隐约觉得真的曾在半梦半醒中被支配着做出过行动,但同样记不清楚了,神威说过分,我只好认了。
神威竖着手指强调“非常过分”的时候,蔚蓝的眼睛里闪着斐然的光采,可以看出他对我平淡的反应很失望。失望之余,神威越发勤奋地跑到我面前刷存在感,竹筒倒豆子把我关心的、不关心的信息说了个够。比如他比我小366天啦,家里有个妹妹比他小四岁啦,我们曾经海誓山盟啦……
我对查神威家户口兴致缺缺,却不想打击神威帮我找回记忆的努力,至于我和他的“海誓山盟”……我原本担心以师父的风格,他会阻止我和神威继续来往,结果师父不仅没有反对,还语重心长地教育我,既然承诺了就要认真履行,不管当佣兵还是海盗,夜兔热爱战斗的本性和守信的品行没有必然的等同或背离。
师父的态度让我心存疑惑,但听闻伤好之后可以和神威保持“点到为止的亲切交流”,这让我十分高兴,对那些细节就不再深究了。
我对武力值显然高于我的神威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并对他白天总是在我家蹭吃蹭喝蹭医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神威超乎寻常的热情让我很是忍不下去——他晚上还要蹭床铺!
星海坊主先生难道会虐待你吗,为什么要一直赖在我家不回去!
我尝试各种方法也没能阻止神威半夜钻进我怀里。每天早上醒来橘粉色的脑袋都枕在我肩旁,有一次刚好抵着下巴,毛茸茸的有些痒痒。似曾相识的情景总让我恍惚记忆中模糊的碎片,却又总被醒来的神威甜甜的笑容和问好打断。
如此循环往复了7天,在难得的微弱阳光中,我恍然明悟。
神威的母亲体弱多病,因为忙于照顾他的妹妹,难免疏忽了他。而神威看起来懂事不必父母费心,其实终归是个孩子,需要有人陪伴,他想必是觉得在我身上能找寻到缺少的温暖,那般执着于我失去的记忆,很可能是之前的我早有心得。
神威不回家,却不见星海坊主先生上门拎他回去,显然十分信任师父和我,恐怕师父也是因此才放松了对我的限制。无论为了来之不易的自由,还是表达方式别扭却可爱的神威,我都应该回应他的期待。
我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内心涌出闪闪发光的暖流,对顿悟之后即将开展的崭新生活充满干劲。我一整天都好像沐浴在令稀薄的阳光黯然失色的光辉中,并努力将之传递给神威。神威灿烂地笑了一天,晚饭时坚决辞别我的好意回家去了。
唉,活泼可爱的弟弟突然走了姐姐我好失落。
那之后神威白天仍到工坊来,我在师父的要求下休养够十天,终于可以活动筋骨,并履行承诺做出了神威的伞。我很想把伞面染成山榆的紫色,和神威手上的染色配套,可神威一再坚持,我就按照他的意愿,给伞面染了重红。
红色很不好染,为了将颜色染得均匀漂亮,我颇费了一番功夫。就是这样一把先令我九死一生、后耗费我大量心血夜以继日才得以出产的珍贵的伞,神威竟不知好好珍惜,转眼就损坏得彻彻底底。我把它扔进炉子,决定第二把伞要染成紫色。
第二把伞几乎是紧随第一把的脚步进了火炉,我掐住神威脸蛋的同时,就失去了下狠手的气力。神威摊开手无辜地申辩,还可怜兮兮地把伤口摆到我眼前,我狠狠抓了抓头发,哀叹自己不争气,扒出药箱给他包扎。
我到底是怎么把神威这张漂亮的脸忘得一干二净的,明明他一撒娇,我就没辙。
第三把伞坚持的时间稍微长了一点点,神威用坏的时候,他剪短脸颊旁边的头发,在脑袋后面编起了一个不及巴掌长的小辫子。
心情好的时候,我会帮他梳理打架中弄乱的头发重新编好。不过神威嫌弃我编得歪歪扭扭的手艺,更多时候是自己动手。他总是想尽办法保持和出门时一样的整齐状态回家,免于母亲担心。有一次我想吐槽他不要出门惹是生非不就好了,转念一想我正是推波助澜、助纣为虐、帮他甚至参与惹是生非的那个人,于是默默地把话咽回肚子里。
神威打坏第六把伞、换上我提前做好的第七把伞时,他告诉我他找了夜王凤仙做师傅。神威因为蹭宇宙飞船,一直和隶属凤仙老板的春雨第七师团有交集,有几次他也叫我一起出去狩猎。我因为不想跟凤仙老板和春雨打交道,一直尽量避开,没想到这么快神威就和凤仙老板论及师徒了。
我对凤仙老板没有不满,暂时也没有以他为目标的打算,而神威拜他为师也不见得就不好,毕竟他是除了和神威的老爹星海坊主先生的一场激战不了了之,这些年来战无不胜、君临我们夜兔一族顶点的人。
只是……真的不会挨星海坊主先生揍吗?放着老爹不理,偏偏要拜老爹的死对头为师,心里有什么结这么想不开啊……
我怜惜地抚摸神威的脑袋,这孩子封闭的内心太缺乏家人的温情了。
神威对着悲戚的我露出灿烂的笑脸。
我就知道,每当这种时候神威都特别别扭,男孩子不想被人看到软弱的一面也是难免。没关系,我什么都不问,只是想哭的时候,大可以尽情地来依赖我。
神威没哭,他的发泄方式和表达方式一样别扭——他尽情地完虐了我。
神威打坏第九把伞以后,我不再计数了。
一把一把的伞,使用的材料越来越好,打造得越来越结实,在神威手中使用的时间越来越长,同时,我们渐渐长大。
在神威的锻炼下,我的战斗力提升到夜兔的一般水准,本来可以更好,但师父严禁我一切形式的死斗。师父说允许我磨练战斗力自保已是让步,神威没有提出异议,也没有鼓动我偷溜出去狩猎,而我自己,脱离师父有形的枷锁后,似乎还有一把说不清道不明的无形的枷锁束缚着我,我接受了现状。
和神威对打的时候,极其偶然的一两次,有力量从身体隐蔽的角落里渗出。那感觉仿佛液面高低不均的U型管中、高的那一端流向低处,我体内的力量也在向着平衡移动。流入的力量既让我兴奋,也有少许不安,因为随着力量流入的,似乎还有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
神威嗤笑说我弱了太久,稍微变强一点反而疑神疑鬼。我想想也有道理,就听他的加大锻炼强度,将不安抛到脑后。
神威对父母隐瞒了拜凤仙老板为师的事情,并一直没有被拆穿。我不知道他打算什么时候捅破,或许是日渐衰弱的母亲离世,或许是他决心走向春雨。
我没有阻止神威的打算。我没有父母兄妹,不能感同身受他想与家里决裂的心情,但我看过他的犹豫和苦恼,我尊重他的意愿。
即使明白神威的抉择,但我没想到,他会选择最激烈的方式,更没想到他会来问我。
“素,你知道‘弑亲’吗?”
☆、S 12
神威说“弑亲”。
我的心脏被狠狠攥住,然后“扑通扑通”越跳越快。
“知道”已经滑到嘴边,本能地就要老老实实回答,可这个问题,即使答案显而易见,我认为画蛇添足、明知故问“你想干什么?”才是正途。
短暂的犹豫引起了神威的不满,他走到我身边,捧起我的脸,眯起眼睛甜甜笑道:“素?”
我白了神威一眼,打开他的爪子,终于还是老老实实回应他的期待。
“我知道。”
神威并没有多少惊喜,看他的模样对我的回答像是意料之中。他在我身旁的工作台上挪出一片空余坐上去,悠闲地摇晃双腿,漫不经心地抛玩研钵的小杵。
我把脚下的铜碾挪到不会被他祸害的地方,里面盛放的是我几年来细细研磨成粉的银月沙,师父要亲自动手帮我做伞,一点儿都不能损失。
神威等着我整理,视线落在我身上,追着我移动。
从6岁开始,神威对我的热忱就没有产生过一丝一毫的动摇。有时候我会想,神威的内心有一部分被留在了6岁,面对白蛟时的生死一线给他刻下了烙印,然后,那一部分停止、固定、不再生长。那时我唯一的与他作伴,于是留在过去的那个部分将我作为了唯一。
“素——”
我一不小心走神,轻软的声音已附在耳边,拖长的尾巴显出幽怨的语调,神威伸出双臂,从背后箍住我的腰。
啊啊,这股自顾自的亲密也是,从来没有动摇过。
神威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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