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久得安》第41章


于是谢安闲就沉默了。
虽然谢家并非旧式封建家长制,可枝繁叶茂,谢和嵘在起家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亲戚们纷至沓来要他救济,许多人看着这位“亲戚”的财产愈发眼红。谢和嵘有三个儿子,分是分不到别人,可他到底老了,谢正则只有一个独子,难免让人说闲话。某种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又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更改的了。
谢嘉树没有挑明,谢安闲却知道他在说什么,他担心以后家里一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亲戚前来闹事。
谢安闲揉揉太阳穴,和谢嘉树一起头疼起来:“那你到底想怎样?”
“要不,安闲你去生一个小孩……”
“你在想什么啊?”他的馊主意才说了一半就被谢安闲毫不犹豫地打断,“我这样成什么人了?好吧,我和沈诀是没名没分的,可我也想和他过一辈子!形婚这不是祸害别人女孩儿吗?再说了,没孩子就没保障啊,你不也没孩子吗?”
他一下子戳中谢嘉树的痛脚,谢安闲话甫一说出口,立刻也愣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彼此都是一副糟心样。最终谢安闲低低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谢嘉树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一时冲动的话见识。
“不是,我没想你去形婚……”谢嘉树慢条斯理地解释道,“现在国外不是有那种代孕的机构吗?何况你现在这么反对,有没有想过,沈家又是如何打算的?你是无所谓,沈诀呢?他也能这么干脆地说不要就不要吗?”
一句话打蒙了谢安闲,他咬牙切齿地想,兄弟大概就是一刀一个准。
从书房里出来,谢安闲刚好看到沈诀下楼。他还穿着前一天奔波劳碌的衣服,见了谢安闲,抢先说:“经纪人喊我出去谈事情。”
到嘴边的话题被他硬生生地咽了下去,谢安闲若无其事地说:“你去,晚点联系我。”
沈诀点点头,刚要出门,始终没忍得住:“你怎么了?”
谢安闲一脸茫然道:“什么怎么了?”
他倒不是有意掩埋,情绪太过复杂一时半会儿缕不顺其中的关系。盯了谢安闲一会儿,始终没看透他在想什么,沈诀叹了口气走回去,顺了顺他的头发:“没事就好,我应该晚点还有个饭局,结束之后打电话给你。”
谢安闲说好,目送他出门。
刚才提到的事如鲠在喉,他对沈家情况了解绝对算得上深。倘若沈诀执意和他一起,那才真的要断子绝孙,别人会怎么看他?
可他到底没直接向沈诀提。
谢嘉树的秘密顺利瞒天过海,过了一个月,他安抚好了家庭和陈琛,两个人开始商量婚礼。沈诀跟着《雪原法则》的剧组跑宣传,回了美国,于是谢安闲乐得帮谢嘉树出谋划策,大嫂艾菁也加入进来,一家人和乐融融。
沈诀依旧是某奢侈品在东亚区的全线代言人,他拍摄了新一季的海报,谢安闲每天上下班路上都能看见。
随着《雪原法则1》在北美一部分地区的试映开始,口碑呈直线上涨,国内微博不断转发沈诀的剧照和人物海报,与他的代言加在一起,这人过了三十岁,彻底地在国内红起来了。谢安闲整天没事刷微博,心情复杂地想,“怎么一天之内情敌变这么多了?”
曝光率变高,沈诀的采访也多了。他明明是个中国人,却有个谜之微博号叫做“沈诀资源翻译与搬运组”,几个在海外的迷妹办的,负责向没法上油管和外网的国内粉丝同步北美的综艺和访谈。
谢安闲偶尔晚上没事就去看看,她们有搬运生肉的习惯,第二天再翻译制作中文字幕组。这让沈诀多少被愤青们诟病,说他“身为中国人整天讲洋文”。
这天参加的一个脱口秀,谢安闲刚打开,随手拉了下进度条,就听到主持人问沈诀关于“家庭”的问题。那人穿着亚麻灰的休闲西装,领带暗红色有细密花纹,谢安闲左看右看,觉得少了个漂亮的领带夹。
他还在瞻仰沈诀日益增加的英俊值,沈诀突然笑了笑,脸颊上很少见的一个酒窝都显山露水:
“小孩儿吗?我喜欢女儿,如果以后有个女儿就好了,我会很宠她的——不过现在还没结婚呢,考虑这个也太早吧。”
前几日又被谢嘉树问了一遍这个打算的谢安闲心累,他觉得沈诀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水平已经超英赶美,直直奔着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去了。
怎么隔着半个地球这人还找他膈应!
作者有话要说: 分享一则脑洞:
最希望哥哥有个女儿的人一定是赵荼黎这个死萝莉控。
☆、照片
八月底,随着北美地区电影的上映,沈诀跟剧组几个主演及其导演一起回到中国进行为期三天的宣传工作。
他和谢安闲分别有些时日,联系渐少。沈诀不知道谢安闲正自寻烦恼,以为他工作太忙。景悦投资的电影已经杀青,近期也开始准备后续的宣传工作,沈诀甫一回国,首先没来得及去北京,反倒停留在上海,要做一件大事。
谢安闲刚巧在上海,说着便要和他一起吃饭,沈诀为难道:“晚上叔叔喊我去见沈谣和他男朋友。”
话说到这个份上,意思是家务事,谢安闲知趣地没接茬。他一沉默沈诀就慌,解释道:“本身这次你帮了忙应该请你吃饭的,但不是我做东,叔叔说给我个机会和赵荼黎聊一聊……下次再请你一起去好不好?”
谢安闲借题发挥:“我也想跟你见家里人啊。”
他难得一次不听话立刻引起轩然大波,沈诀本身就感觉愧对谢安闲——鉴于谢安闲在家依旧老幺,他始终有种拐带了别人弟弟的感觉——这下更是不知所措地结巴了。
沈诀台词功底极好,于是更加显得这种结巴难能可贵:“那、那怎、怎么办?他定好位置了。”
谢安闲见好就收,心里笑到不行,差点以为自己提了个无理取闹的要求:“那下次吧,我还没怎么和你叔叔聊过天,上次去剧组看一眼,沈导只知道谢我。”
沈诀:“他不知道你是我男朋友。”
这句话里对于他们关系确认的某三个字把谢安闲顺得舒舒服服,他亲了一下沈诀的脸:“那你去吧,待会儿要是喝了酒打电话我来接你。”
他想宣示主权,沈诀了然,不去拆穿谢安闲:“行,到时候给你发消息。”
谢安闲本来应该高兴的。
公司终于在《春日绿闪》结束后走上正轨,沈诀的事业重心逐渐朝着国内转移,何况他这次还回来了,眼看又是没有新工作的长假期,有机会去上次没有去的太平洋小岛度假——可他就是噎得慌。
此前谢嘉树说的提议在谢安闲心里像个□□,刻意忽视的时候尚且不会构成威胁,一旦提到此类话题,他就难以避免地去自我拉扯。
而他又不知道沈诀怎么想的。谢安闲仔细一算,沈诀今年九月就31了,自己也到了26岁,在合作伙伴里他的确年轻,但和演艺圈的那帮小鲜肉一比,谢安闲难免偶尔觉得已经不小了。同龄人,诸如覃宛这样的青梅竹马,已经成家立业,他还孑然一身。
到了考虑未来的时候,谢安闲却犹犹豫豫,开不了口。
他对自己说,“等这次沈诀忙过了抽空问一下他的意见。”谢安闲觉得要不是他死缠烂打,沈诀早就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在演艺圈摸爬滚打混得风生水起,如今已经达成一半,或许再过几年沈诀应该娶个门当户对的漂亮女孩,生个他喜欢的可爱女儿。
这么一想便纠结得不得了。
还得找个时间跟沈诀说清楚,不然他非憋死不可。
谢安闲独自在沈诀的公寓里,百无聊赖地打了一晚上游戏。坐到后面觉得单调,索性起来大胆地翻箱倒柜了。
沈诀在这套公寓住的时间最长,故而生活的痕迹更重些。他刚出道时的第一桶金买了这套房子,位置寸土寸金,能看见江景。房子空间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小卧室谢安闲睡过几晚,无一例外的被美色迷了眼,什么也没注意。
他记得沈诀拍照技术不错,但归根结底,和自己半径八两的不专业。果不其然,谢安闲在他桌上发现了一台单反相机和一台胶片机,牌子是顶好的,只是好似很久没用了。书架上除却类似《演员的自我修养》的书和一些英美文学原著,还放了几本打发时间的杂志,放在一起各种违和却又浑然一体。
谢安闲目光逡巡一周,落在了尽头的相册上。
他拿下来,翻开第一页,突然意识到这本相册的历史十分悠久——开篇是沈诀的高中毕业照,下面的空白处用油墨笔写着日期和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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