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房客》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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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警察兴致一来,放下手边最爱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告诉同事他要去王名凯与陈敏慧共同租赁的东海别墅区走一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
结果一去不回。
小警察失踪了,家里也不见他回来。
离职三天后,派出所的其它同事开始调查他的下落,发现最后看见他的人,是东海别墅区里一个卖西瓜汁的女店员。
「他买了一杯西瓜汁后,就一个人在那栋老房子门口按电铃,后来有个高高瘦瘦的人打开门,他就进去了。」戴着假睫毛的女店员强调:「我印象很清楚,因为我最度烂那些跷班出来逛大街的警察了!」
于是,派出所叫两个跟失踪小警察交好的警察去那宅子查一下,结果那两名警察中午出去,但到了晚上九点都迟迟没有回报,打了手机也没人接听。
当天晚上十一点,处理过几件刑案的派出所老警官仔细一想,发觉事情有些怪异,于是调了几个荷枪实弹的刑警,伪造了检察官的搜索令,十多个人紧张非常地到三名警察失踪的租屋门前,正考虑要不要按门铃的时候,铁门就打开了。
「啊!怎么一天到晚都有警察找上门!有什么事吗?」一个高高瘦瘦,眼睛深陷在巨大黑眼圈的中年男子,躲在门内笑道。
恶梦连连,才正要开始。
「发呆啊?」
乃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手里正点着一根烟,我伸手过去将刚刚点燃的烟头捻息。
「拜托,在里面抽的还不够吗?」我说,弹弹手指上的灰。
乃强莞尔,并不生气,将烟盒收了起来。
两个办过好几件大案子的老警官,并肩站在走廊上。
「刚刚在里面组长问你话,你不鸟他,是在想什么?」我问,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十元硬币,走到老旧的自动贩卖机前面:「喝啥?一样?」
乃强点点头,慢慢说道:「这个案子,那个房东绝不是精神失常妄称犯案而已,他涉嫌最重大,这个立场从一开始我就没变过。」
咚咚。
我将一罐冻顶乌龙茶丢给乃强,自己开了一瓶。
「废,一个正常人好端端的干嘛把指纹用盐酸剥掉?那个房东早就计划好要犯案了。」我说,停了一下,又说:「我们可不可以停止叫他房东?他马的,一开始被他耍的团团转浪费了不少时间,依我看,他根本就是个操你妈的神经病。」
虽然,我们调阅了所有精神病院的就医记录,至少在「照片」档案上,并没有发现这个自称房东的精神异常者。
这个谈笑自若、有时甚至兴奋异常的杀人凶手,十根手指头上的皮都被自己用盐酸腐蚀、然后给剥了下来,根本没办法从指纹档案中比对出他的真实身分。
把他的照片登在报纸上,前来指认的人异口同声声称他的确就是那栋租宅的房东,经常在附近出没、用餐、买东西、贴租屋启示等等。
但是,我们在他的房间衣柜里后找到一副破碎的枯骨,那枯骨经过法医鉴定,发现死者生前遭到非常残暴的攻击,全身骨骼上下有一百四十多处刀伤,其中有一百二十九处都足以致命。
更重要的是,经过dna的鉴定发现,那枯骨的主人才是那栋租宅法律上的真正拥有者,四十七岁李建发,而且死去五年以上。
调查也发现,没有家室的李建发买下这栋楼,已经有十一年之久,几个老一辈的居民指出,李建发以前也曾将房间租给几个学生跟上班族。
那么,这个自称「房东」的杀人凶手究竟是谁?
他为什么要冒充那栋房子的主人?
而且长达至少五年以上?
他是否曾经是那栋楼的房客之一?
如果不是,他怎么会挑中这栋楼的房东取而代之?
如果是,那栋楼究竟发生过什么可怕的事?
所有的答案全都在那可恶的冒牌货的脑中,也说不定,根本没有所谓的答案。
这个冒牌货刻意毁掉能够确认身分的指纹,却又不断声称自己叫做林泽佑,但户政事务所的计算机数据库中,全台湾只有两个林泽佑,其中一个早在1987年就移民美国,年约六十七岁,另一个则是二十五岁的小毛头,现在正在服兵役。
「干!」我冷笑,这家伙心里一定得意的很,好像不管他说什么我们都必须被迫相信似的。
乃强叹了一口气,沉重的鼻息教我皱起眉头。
「需要这样吗?」我不以为然。至多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去特别侦讯室将他踢成会说实话的女人。
「江平,我们以前办过很多大案子,为了感情杀人的最多,为钱为色杀人的第二,失手不小心挂了别人的也不少。但这个人显然是疯子,所有的被害者从一开始就没有彼此残杀的理由,却在一连串的巧合底下个个死于非命。真的是疯子的行径,偏偏法律对这样的人又最宽容。」乃强有感而发。
「你该不会真信了他那一套吧?我敢打赌所有的人都是他杀的。」我不以为然。
「杀人的部份他的确涉嫌重大,但每个房间里都有好几台针孔摄影机跟收音器,是事实。江平,你一定要试着接受这个事实。」乃强凝视着手中的乌龙茶,罐子摇晃着。
「太离谱了,你竟然会相信一个人可以藉由针孔摄影机操控一整栋楼的人?说到底,他不过就是偷窥女人洗澡的变态。」我一口将乌龙茶喝完。
「。。。。。。」乃强依旧端详着乌龙茶漂浮的褐色,声音平缓:「江平,难道你都不会害怕吗?」
「怕?怕三小?」我发笑。
「你怎么知道有没有人在另一个房间偷看你?你怎么知道之前房子的建商有没有偷偷留下一份钥匙?楼下的大楼管理员有没有私制你房间的钥匙?之前的住户有没有暗中备份房间的钥匙?隔壁邻居是不是懂得开锁的能手?帮你照顾小孩的朋友有没有心怀不轨重制一份大门的钥匙?在你回家的时候,有没有人躲在。。。。。。」乃强越说越离谱,他的眼神呆滞的可怕,好像灵魂被吸进另一个空间。
「真是太不可置信了,你以前办案时那股嫉恶如仇的冲劲跑到哪里去了?你真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的蠢样。」我嗤之以鼻。
「我不知道,大概是老了。现在的我真的很庆幸再过两个月就可以退休、回家吃自己。。。。。。」乃强注视着乌龙茶的眼睛好像在逃避什么,说:「面对这个案子,我只想吐,只想逃走,只想把卷宗锁进档案室里。我永远都忘不了前天小凤在厕所里自杀被发现,大家合力架住她时,她脸上扭曲的表情。」
乃强抬起头来,啜饮着乌龙茶:「江平,那不是人的表情。我只想把案子结了,怎么结了都不打紧,我不想再碰它。」
我静静听着。
乃强真的老了,变弱了。
「我明白了。」我拍拍乃强的肩膀,一个人走进羁押人犯的特别侦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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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幽的小房间里,昏黄的灯光打在「房东」的脸上。
他看起来像是刚刚睡了一场好觉,精神奕奕。
值班的二毛五说,房东在睡觉的时候,鼻腔里还会不由自主发出奇怪的旋律,那旋律不停重复了三个小时,吵得他连一本漫画都没办法看完。
我叫二毛五出去,整个特别侦讯室只剩下我,房东,慢慢卷动的录音带,以及单向镜面玻璃后的律师与检察官。
我将乌龙茶喝完,单手将铁罐拧烂。
「夏江平警官,你该不会又来问那些一成不变的问题吧?」房东一脸无辜。
「那是因为你只回答一成不变的问题。」我冷冷看着房东,我最痛恨他这种事不关己的表情。
他跟我之间已经重复了四、五次一模一样的对话,而这一次,我已经盘算好一段击溃他犯罪喜悦的结尾。
我将灯光故意拿靠近他,强光厉害,让他睁不开眼睛。
房东没有埋怨也没有皱眉头,他只是看着我,好像强光根本不存在。
扣扣扣。
单向镜面玻璃被敲打着,我知道是他的律师正在警告我,我的行为已经越线了。
我不在乎,继续让强光打在他丑恶的脸上。
「药局的勤还是不肯承认卖过药给我吗?」房东主动开口。
「东海别墅附近有五家药局,没有一家姓勤,整个台中县也没有药局老板姓勤,你要虎烂就找别人吧,我对你的药哪里来的根本没有兴趣。」我的反应很冷淡。
「勤真是狡猾。」房东噗嗤一笑,好像早就料到一样:「他真是天生的罪犯,随时随地都可以消失。
我不耐,回答问题的怎么是我?
「你不觉得你自白书根本是一本恐怖小说,还且还是一本三流的恐怖小说,节奏乱七八糟自以为是,巧合也多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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