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祖》第19章


因为已经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 
如今的他,连站在阳光下,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我心里一阵阵的难受,用力按着他的肩膀,说:“相信我,一切会好起来的。你已经感受到了生活的乐趣,那么就不要放弃它。 
“是吗?”他的眼神有些迷惘。 
我重重地点头:“可是单纯的逃避是没有用的。你看,你想要开始新的生活,却需要用到你母亲的钱,你避不开的。” 
六耳的嘴角一抽,显然我说到了他的痛处。 
“现在为了遗传的事,必须要找你的母亲。而且,你不觉得她对你父亲的事这么忌讳,其中没有古怪吗?” 
“你是说,我爸他可能也……”六耳张大了嘴。 
“总之这是一个切入点。一定要搞清楚你父亲的情况。如果是突发变异,我们也得找到源头在哪里。” 
六耳看着我,很久,终于微微点头。 
“晚些我打电话给她。”他抬头看看挂钟:“她上午不会起床的。” 
我心想怎么有人习惯比我起得还晚,随即就想到她的职业,每天回到家里至少也该是凌晨了吧。 
今天没什么大新闻要跑,我写完个四百多字的小稿传给编辑,惦记着不知六耳有没有问出他父亲的事,特意早早收工。到家的时候还不到五点。 
“怎么样,你妈怎么说?”我一进门就问。 
“呃……还没打电话。那我现在打吧。” 
我摇了摇头,看来六耳对他母亲成见太深,我不催他就一直拖着。 
六耳在我的注视下又磨蹭了一会儿,才拿起电话。 
“嗯,是我。”他低低地说。 
然后他就在那里不停地“嗯”着,很有些敷衍的样子,活像个被唠叨母亲烦到不行的孩子。 
不管他母亲是做什么职业,母亲就是母亲,还是很疼这个性格怪僻,对外宣称自己父母双亡的不肖子的。 
当然,严格说起来,则是母子都不肖啊。 
“等会儿我想过来一次。”等妈的唠叨告一段落的时候,六耳说。 
“不用不用,不用准备什么。”听这样的回答我就能猜到她妈在说什么,和我妈不会有多少区别,大概更热情些吧。 
“我,是想问爸的事。” 
这句话说完,六耳沉默了一会儿,听着话筒里他母亲的话,抿着嘴唇。 
过了一阵子,他才说:“我知道了。”说完就挂了电话。 
“你现在就去吗?”我问。 
“不去了。”六耳说。 
“怎么?” 
“还是老样子,她不肯说。她说她已经忘了,让我别再提这件事。” 
我想了想,问:“你妈平时对你态度怎么样?” 
“态度?像条跟在我屁股后面摇尾巴的狗,只要我不提那件事。”六耳露出嫌恶的神情。 
“怎么说也是她把你养大的啊,”我皱起眉头:“怎么这样形容。” 
六耳“嘿”了一声,撇撇嘴。 
我叹了口气,六耳对他母亲的成见已深,不是我这么说一句就能扭过来的。 
可是他母亲对他这么百依百顺,却唯独不能提这件事,哪怕为此不能见日渐疏远的儿子,要知道对一个母亲来说这可是极大的折磨啊。 
“要不,我去试试?” 
吃晚饭的时候,我突然对六耳说。 
六耳停住大块夹肉的筷子,疑惑地对我说:“你?” 
我很明确地收到他的意思:儿子都不愿意说,你一个外人去有用吗? 
“我去试试。总不能就这么放弃。你告诉我……她工作的地方,还有她的名字。” 
“好吧。” 
电梯门在五楼打开,入眼一片金碧辉煌。 
这是上海最著名的夜总会之一。 
一个小弟迎上来:“先生,有预订吗?” 
“哦,没有,给我个小包吧。”我看看这架式,为我的钱包默哀三秒钟。 
“小包还有,八百。我帮你找一位业务经理吧。” 
“不用,你叫游芳吧。” 
“好的,您稍等。”小弟恭敬地退开,在总服务台查了一下房间的请况,对我比了个请的姿势。 
这里大得像迷宫一样,我跟着他七拐八转,在一间包房前停下。 
“就是这里,先生,您稍等片刻,游芳就过来。”他替我打开门说。 
“好的。” 
我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打量着四周的装饰。 
一圈沙发围着一个铜座的磨沙玻璃桌几,都是高档货,四十二寸的大背投,一边是个电脑点歌台。两面的墙上都挂着油画,似是陈逸飞的仿制品。说是小包房,空间还是挺大的,挤一挤至少能坐六个人。 
门被小弟拉开,一个穿着黑色连衣裙的高挑女子走了进来。 
“你是……游芳?”我有些不敢相信。 
面前的女子看起来只有三十许人,用风韵犹存来形容都嫌老,她的连衣裙是低胸的,可谓前凸后翘,丽色撩人。就是有点黑眼圈,做这行的,大多免不了。 
如果不是她胸前挂着的名牌让我再次确认她的身份,我还真不敢相信她已经有了那么大的儿子。 
“好像没见过呀,先生。”游芳笑着说。 
“哦,是朋友介绍我来找你的。”这话我可没吹牛。 
“好啊,冲您这句话我多送一瓶芝华士。您喜欢什么样的小姐,我给您去叫。” 
我本想拒绝,转念一想,直接说就找她恐怕不合适,就说:“随便吧,你觉得好就行。不过你得到我这儿来多坐坐,别飞得见不着影子。” 
游芳满脸笑容:“好,您等着。” 
等了五分钟,游芳领进一排十几位,莺莺燕燕一个个并腿挺胸,媚眼冲我笑。 
我心想果然是高级夜总会,不管哪个放到淮海路都能有不错的回头率。 
“哪个比较能唱歌?”我问。反正我又不准备干啥,就听听美女唱歌吧。 
“她,还有她。” 
被指到的女孩眨眨眼,眼神使劲朝我飘。 
“就她吧。”我指了一个笑容最甜美的。其它小姐自动鱼贯而出。 
“娟娟,好好陪啊。”游芳说着给我投来一个歉意的眼神:“不好意思,我那里还有几台客人,去招呼一下很快就来。” 
我心里着急,却没办法明显地表现出来,只好说:“那你快点过来,可不能一去不回啊。” 
游芳不在的时候我连酒都没开。就我这么点破酒量,还指望着待会儿连蒙带骗能灌她一瓶下去,好撬出点东西来,哪能现在就白白消耗掉。 
我让娟娟自己点喜欢的歌唱,嗓子的确不错,技巧也好。天天在这儿泡着,看来是练出来了。 
她唱的时候不知不觉伸手揽住我的腰,虽然有些不习惯,但我也没有正经到推开她,反正等会也是要给小费的,吃吃美女豆腐,而且还是她主动的。 
她唱的时候我时不时往门口看,她大概也注意到了我的心不在焉,唱了几首之后就把揽着我腰的手收了回去,专心致志地唱起歌来。 
估计她在这里做得时间长了,不管是急色鬼还是我这样的一二三木头人都见得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现在以木治木,到也自得其乐。 
大概过了半小时,游芳终于推门进来,见到空着的酒杯“咦”了一声。 
“怎么酒都没喝呀?” 
“我酒量不行,等你来再喝,否则就醉了。现在你没事了吧?” 
游芳笑了,她似是有些意外。初时我说要她多陪,她大概还以为是我哄她的恭讳之词,现在又听我这么说,的确是这个意思。像我这种不找年轻小姐,反盯着上了年纪妈咪的人一定很少见。 
“好好,没什么事了,就算有也只会出去一会儿。”游芳招呼小弟进来开了酒,给三只玻璃杯满上。 
我举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我喝一点就倒,知道你能喝,你多喝些,可不能欺负我。” 
游芳笑着说我谦虚,却还是一口喝掉半杯。 
我只稍微泯了一口,却还嫌不够,说:“半杯怎么够,你让我等这么久,这第一杯总得一口气喝完。” 
“哟,想灌醉我呀。”游芳摇了摇头,再次举杯一饮而尽。或许是饮得太急,脸上慢慢酝出浅红色。 
真是个不错的开始,我还怕她推脱不喝呢。接下来我使着各种法子频频劝酒,那个娟娟却是没工夫照料了,由她一首首唱下去。 
我的酒量实在是差,每次只喝一点点,却已经感觉到了微微的酒劲。再喝下去自己就醉了,得想个法子进正题。 
“那多啊,还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呢。”游芳说。 
“我?文化领域的。”本来告诉她我是记者也没关系,考虑到干她这行可能对记者有些敏感,我就没直说。 
“文化领域太大了,具体呢?”游芳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靠在我身边,淡淡的酒味混着香水味飘到我的鼻子里,有着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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