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唐》第14章


说完,又上下打量崔向几眼,一脸赞许之色:“不错,崔家儿郎,全是文采斐然之辈。此诗,是否还有下句?”
好罢,既然崔刺史问也没问,就将此诗当成他的妙手偶得之句,本来就有意据为己有的崔向,此时也正好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反正只是他信口说出,并没有非说是他所作,而是崔刺史想当然地按在他的头上,也怪不得他再次窃诗,当一次文贼。
难道真是一日为贼,终身为贼不成?不过话又说回来,以后只挑宋朝的诗就行了,谁怕谁?
一州刺史在寻常百姓眼中,是高官,相当于后世的一市之长,不过对于崔向来说,他当大学讲师之时,前来视察的市长、省长甚至国家领导人都陪过,所以和四品高官站在一起,一点也不怯场,当下微微一笑道:“还请使君移步到院中……”
崔卓脸色一变,见崔向胆大包天,过份逾越,正要出言制止,却被崔越暗中一把拉住。崔越摇头,小声说道:“大哥勿做傻事,有此博得崔使君青睐的时机岂可错过?你看二郎神情笃定,何不让他放手一试?成则大善,不成也无妨,崔使君是大度之人,到时以二郎年幼,才疏学浅为由搪塞过去,以堂堂使君之尊,不过一笑置之,还能如何?”
崔卓一脸惊愕,不敢相信地看着崔越,仿佛不认识他这个二弟一般。崔越脸上有淡淡笑意,摆手道:“莫非兄长不认识为弟不成?”
崔卓脸色变青:“我是看看你何时变成了如此摧眉折腰之辈!”
崔吴氏也看不过去,向前说道:“小郎所言极是!”
崔卓冷哼一声,一甩袖,紧随崔刺史和崔向之后,迈向屋外。崔越也不恼,双手一摊,一脸无可奈何地笑着摇头,崔吴氏脸上微有欠意。
崔福也跟在崔卓等人身后,对刚才几人所说之话置若罔闻,也不知他听到没有。
来到院中,崔向和崔刺史正站在一株海棠树前,崔向正对着向南的一枝海棠道:“请问使君是否清楚,为何面向南方的海棠比起北面的海棠,开花要早一些,并且枝头绿意更加盎然?”
崔刺史若有所思:“南面阳光照耀,比起北面要温暖几分,自是花开要早上几天,毕竟是向阳之地。”
“是了,向阳花木易为春……正是此诗下句。”崔向才不会再故弄玄虚,调足崔刺史胃口才说出下句,而是见好就收,毕竟和崔刺史是初次见面,虽然能揣摩他的几分脾气,不过时间尚短,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凡事不可过火,过火就会玩火自焚。
崔刺史将两句诗连在一起,连念数遍:“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为春……有景有意,意境交融,能写出如此妙句,比起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却是强上了太多!崔向,你送此诗给我,是否别有所指?好,就依你,明日起,你同崔居、崔安一起,入崔氏学堂读书!”
崔卓在一旁,心中余怒未消,正斟酌词句,准备事后给崔向上上一节博古通今、包含诸子百家精髓思想的课,不想崔刺史一语定乾坤,二话不说许了崔向进崔氏学堂进学,正担心不知如何向崔刺史开口相求,唯恐崔向木讷愚笨而处处出丑,谁知只一照面,崔向胆大妄为之下,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获得了进入崔氏学堂的资格!
而且,而且听崔刺史所言,还有意让崔向与他的两位儿子一起,岂不是说明,崔刺史对崔向另眼相看,视如子侄么?
崔卓迂腐归迂腐,行事方正有余圆润不足不假,不过拳拳护子之心却是发自肺腑,尽管有时行事方式不敢恭维,但听到崔向诗句确实出众,而且又得崔刺史盛赞不说,还因此一举进入崔氏学堂,了却他一大心事,崔卓微微错愕片刻,立刻欣喜若狂,方才一腔幽怨满腹不满转眼化为满心喜悦,紧板的脸色顿时舒展开来,露出舒心的微笑。
崔越轻轻碰了碰崔卓,挤眉弄眼,悄声道:“大哥,我刚才没有说错罢?二郎这般放手一试,算是成了。”
崔卓脸色立刻拉了下来,不想在崔越面前失了兄长的权威,冷冷说道:“你是狡辩,崔向是侥幸,以后还是脚踏实地为好。”
崔越也不生气,嘿嘿一笑:“当我没说,大哥请自便。”
别看崔越和崔卓兄弟多年,不过若论对付崔卓的脾气,崔越与崔向已经无法相比了。要是崔向,才不会得意忘形地向崔卓炫耀,而是若无其事地退到崔卓背后,一言不发。就象前来袁州的路上所用的法子一样,若你想知道详情,就请开口。若不主动开口,抱歉,他才不会上前现眼,落个自讨没趣。
崔越笑完,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一脸惊奇地说道:“噫,怪事,奇怪,莫明其妙,二郎什么时候变成神童了?”
第十四章 商定
要说崔越不如崔向,还真没有一丁点委屈他,当着崔卓的面夸奖崔向本来是件好事,可是他偏偏要提“神童”两个字,话一出口崔越也意识到了不对,急忙讪讪地跑到一旁,不敢看崔卓一眼。
崔卓的脸色,已经阴沉得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
崔越从小就有点惧怕崔卓,盖因二人之父早死,长兄如父,而崔卓有时过于严厉,不近人情,常常因一点点过错而大加训斥,久而久之崔越就存下了敬而远之的心理。年长以后,崔卓家事不断,先是长子夭折,其后又是崔向愚笨,再加上崔越已经成家,崔卓自顾不暇,没空理会崔越,崔越才得了便宜,享受到了自由的空气。其实凭心而论,崔越对崔卓固然有点惧怕,却更多的还是敬重。
崔卓做事严谨,不管是与人交往还是做学问,都一丝不苟,有时失于矫枉过正,但总体而言仍不失为一位博学多才的学者。崔越惧其脾气,却敬其学问。
待崔向长大,二人渐老,崔卓的脾气也收敛了许多,对崔越很少再假以颜色,所以崔越在兄长面前也渐渐放开了不少,开始嘻嘻哈哈,偶而也插诨打科几句,时间一长,崔卓也就无可奈何地接受了崔越的搞怪,毕竟是自家兄弟,还能怎样?再说崔越随着年岁增长,学问也见精,崔卓最是佩服有真才实学之人,他这个弟弟虽然有时在他看来狂放了一些,但也是博览群书,不管是诗书还是琴、棋、画都有涉猎,又比他眼界宽广,他嘴上不说,心中对崔越的才智也是大加赞赏,自叹弗如。
崔越是什么人,论才学和机智不比当朝进士差上半分,不过是时运不济才没有考中罢了——早就看出兄长对他的态度表面上还是声色俱厉,不过暗中早已大为改观,所以他在崔卓不再束手束脚,也敢开些玩笑,不时也狂放洒脱一把。崔卓见了,也不过是冷哼几句,或者干脆理也不理。
换作以前,今天之事,崔越才不敢拦下崔卓,早让崔卓坏了崔向好事。幸好有以前养成的习性,崔卓也就没有再摆长兄权威,卖了崔越一个面子。要不是有崔越以前渐进的反抗崔卓权威的过程,方才只怕崔卓出面阻拦,崔向既不好当众违逆父命,而崔刺史也不好拂崔卓面子,如此一来,崔向想要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之事,必然就会付之东流了。
崔向要是知道其中的曲折,还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崔越才好。
崔刺史虽然知道崔卓有一子名崔向,不过他并未对崔向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年,他看中的只是崔卓的书法。孰料刚一见面,崔向就给了他一个意外的惊喜,他喜出望外,回身一看崔卓,道:“卓之,令郎才学过人,让某好生羡慕。方才诗句,可否请卓之墨宝记之,也好让人裱背成形,悬挂在某的书房之中,想想子诗父字,也是一段佳话,哈哈……”
见崔刺史如此喜爱崔向之诗,崔卓眼中掩饰不住欣喜之意,脸上却强作平静,叉手作礼答道:“敢不从命!”
崔刺史也是性急之人,一伸手就拉过崔卓胳膊,道:“来来来,随我到书房之中,某要好好欣赏一下卓之书法,可惜的是,某勤练不辍,书法却少有长进,莫非还是悟性不足?……”
崔刺史引领崔卓前往书房,崔向和崔吴氏在崔福的陪同下,同崔越一起,前往崔刺史为他们一家安排在崔府的住处。本来崔刺史无意让崔卓一家住在崔府,只是方才一见之下,对崔向的才华颇为欣赏,当即吩咐管家让崔卓一家住进崔府的菡萏苑。
一路走来,崔向才感觉到崔府之大,远在他的意料之外。走了半响,才来到一处傍水而建的独门小院。小院虽然不大,比起新吴的崔家小院还要小了几分,不过也是五房齐全,即卧房、客房、书房、茅房和澡房,可谓生活起居,诸事齐备。
父亲不在,崔向出面向崔管家表示谢意,崔福微躬着身子,笑道:“不当二郎一谢,既然我家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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