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唐》第27章


崔居被众人一笑,一脸尴尬,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一时嘴快,口误,口误,大家莫怪……不过话又说回来,大家来文渊阁所为何事,难道是为了看吵架?当然不是,要看吵架,随便到大街上看无赖泼皮对骂,可比眼下绕来绕去的对峙精彩多了,我说的可对?”
“对!”
“没错,没错,这位郎君说话中听。”
场中开始有人附和,说明崔居已经赢得了部分人的好感。
崔居笑得更灿烂,声音越来越大:“我是来看欧阳询真迹的,不是来看这两个人争富斗气的,要是诸位愿意闲来无事想继续围观,悉听尊便,我只想问上一问,凌静安何在?身为文渊阁主人,不出来调解是非就已经是大大的不是了,还不知《千字文》真迹藏在了何处,万一,万一他手没有真迹,我等岂不是白白浪费的大好时光?”
“对呀,我是前来看欧阳公的墨宝的,怎么看起吵架来了?”
“晦气,遇到两个铜臭之人,只知斗来斗去,倒让某忘了要事,丢份,丢份!”
崔安脸色铁青,听崔居当面说他坏话,心中恼火,正要发作,却被崔向轻轻一拉。崔向一脸坚决,坚定地冲崔安缓缓摇头。
崔安本想连崔向也一同骂了,却见崔向脸色阴冷,目光中流露不容置疑的坚定,心中没来由一惊,话到嘴边又强行咽下,不满地看了崔向几眼,心中愤恨,却终究没敢开口。
“凌静安在哪里,快快现身!”
“安静兄,再不出来,别怪某不客气了——某要揭露你的阴私,当众说出你当年做的坏事!”居然还有落井下石之人。
“安静,半个时辰前你明明还在,身为文渊阁主人,你岂能放手不管?别再躲了,男儿哪能藏藏躲躲?圣人有言,躲猫猫易得惧内之病!”此人倒是一个怪才,想象丰富。
众人纷纷嚷嚷,老者却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微眯双眼,无动于衷,几乎就要昏昏欲睡。崔向暗中一直观察老者,发现他看似镇定自若,其实右脚正在轻微地敲打地面,动作十分缓慢而且不发出一丝声响,若不细心一点,绝对无法发现。
他并非如表面上那般若无其事,其实也是心生不耐,不想再呆在这是非之地!
崔向直觉认为,凌静安一定就在文渊阁中,一楼没有,二楼也不见,难道是在三楼?不会,若他藏身三楼,想不被这么多人发现也不可能。看老者神情,他明显知道凌静安就藏身于文渊阁中,只怕他和凌静安已经达成共识。凌静安先是已经将《千字文》许给崔安,老者虽然后来,但出价太高,凌静安自然不会有钱不赚,却又不好直接回绝崔安,就由老者出面让崔安知难而退,然后凌静安再将《千字文》卖给老者,以后再见到崔安,便以不在场为由搪塞过去,可谓既要赚钱,又不得罪崔安,还保全了他的面子。
不料崔安傲气十足,硬是强顶半天,就不退让,才一直拖到现在,再有场面如此热闹,恐怕也超出老者和凌静安意料之外。
可是,二楼大堂之内空空荡荡,除了四周墙壁之上悬挂的字画之外,并没有明显的藏身之地,凌静安究竟在哪里?此事若没有凌静安出面,断然无法解决。最主要的是,没见到《千字文》,崔安和老者在这里争来争去,其实不过是望月兴叹罢了,只有凌静安亲自带着《千字文》出面,才是解决之道。
忽然,崔向发觉老者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向墙壁之上一副一人多高的画卷望去,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这已经是老者第三次看向这副画卷了。
沉不住气了,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崔向终于长出一口气,他还真怕老者稳如泰山,就是一副清风明月的自在模样,要真是如此,他还真想不出如何解开目前困境。
本来他只为帮助崔安解围,忽然之间,他倒对老者的身份和凌静安此人有了莫大的兴趣。
第三十章 藏身
一人多高的画卷并不少见,而且画面之上画的是万里江山图,笔法和用色极其一般,就是在大街之上摆摊卖画的落魄文人眼中,此画也不过是中下之作,不值一看。
不值一看的画放在文渊阁二楼,要是别人看了,恐怕看上一眼就会转到一边,顶多想想为何会有如此一副不显眼的画卷,不会再多想其他。但落在崔向心中,又有老者的三次注目,他就猜到了一些什么。
“噫,好画,好一副波澜壮阔的万里江山图,笔法优美,用色绝妙,当真是上乘之作!”崔向语出惊人,快步走到画卷前面,饶有兴趣地欣赏起来。
人都有好奇和随众心理,崔向自顾自地前去欣赏,众人也都一哄而上,纷纷跟在他的身后。不过只看了一眼,顿时一片嘘声响起,引来无数骂声:“谁家幼童初学作画,平白糟塌了纸墨,可惜,可惜……”
“不错,确实不错,比某用左脚画的还要强上一分,也算是少见的杰作,只是某不明白,如此好画拿出来与人共赏是要付出极大的勇气,某家阿黄极为佩服此人,愿与他结交——忘了说了,阿黄是狗。”
“狗屁倒灶!”这位仁兄的评价倒是直截了当,不拐弯抹角。
崔向见老者没有跟来,不过已是神色大变,心中更加笃定刚才猜测,伸手一指画卷,问道:“诸位认为此画可值多少文?”
“屁,一文不值!”
“白给不要!”
“白给的话,小生就笑纳了也好,正好家中缺少引火之物,这纸张这卷轴,不烧了怪可惜的……”
果然是文人,有水平。
崔向一伸手就抓住画卷,扭头看向老者:“卢老丈,大家都说这画卷不值一文,挂在此处有碍文渊阁声誉,不如我将它取下,不知你意下如何?”
老者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过仍是强作镇静:“此物归文渊阁主人所有,即便一文不值,不经主人同意,你也没有将它取下的道理。”
“那如果我非要将它取下不可呢?”崔向脸上渐渐现出森然之意。
老者没想到崔向脸色一变,一股威压之意油然升起,不由心中一紧,一脸正容说道:“未经主人允许,擅自取下主人之物,视为偷盗,你若敢将此画取下,我就前去报官!”
看来真急了,老先生,不气你一气,不捉弄你一番,岂不白白让你在这里作乱半天。见老者一脸怒容,崔向忽然又喜笑颜开,摆手说道:“卢老丈说的有理,圣人言教,我当然不敢擅自取下他人的画卷,不过么……”
他伸出一根手指,不是中指,是食指,轻轻一推画卷,画卷顿时左右摇动起来,“我摆弄一下这副画卷也并无不可,只用一根手指碰了一碰,用不着劳动老人家义愤填膺前去报官罢?”
画卷晃动之间,赫然露出后面有一扇两尺宽的小门,小门紧闭,也不知里面是何机关。
众人异口同声“啊”了一声!
老者一脸灰白,双眼圆睁,却一言不发。
崔向懒得再与他罗嗦,高喊一声:“凌静安,再不自己出来,难道还要大家七手八脚请你出来不成?躲猫猫久了,小心得惧内之病。”
话音刚落,小门“吱哑”一响,一脸尴尬、双眼躲闪、全身不自在的凌静安,勉强挤出一丝要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的笑容,从小门里面闪身出来,冲众人团团叉手施礼,脸上的笑,让人都不忍心去看,真真是比痛哭还难看十分。
“咳咳,怪不得凌静安,名静安,字安静,这躲在万里江山图之后,藏身于墙壁之中,确实是世上一等一的安静之所,心思之妙,用意之高,在下甘拜下风。”一个头上纶巾都没有戴正的中年文人打趣说道。
“安静教我,如何想出如此奇妙之法?日后万一我家娘子发作之时,我也好耳根清静,躲进墙壁之中,落个两耳不闻烦恼事的自在。”又有一人上前一把拉住凌静安,一脸殷切地说道。
凌静安生得倒也俊美,脸白如玉,不过多了些阴柔之气,少了些阳刚之味,此时本来就白晢的脸庞更是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犹如二八女子,只是双眼迷离,只差一点就要流出眼泪:“诸位,且饶在下一次,且放在下一马,请就此散去,日后定当到仙人居摆酒向诸位赔罪……”
尽管凌静安连连作揖,神态恳切,却无一人肯就此离去。众人一是惊讶凌静安如何能藏身墙壁之中,二是都不解崔向为何能识破凌静安的藏身之处,甚至还有二人拉住崔向,非要问个明白不可。
始作俑者崔向,静立一旁,一脸淡淡笑意,冷眼旁观凌静安的窘态和老者一脸的挫败,并不主动向前。果然等了片刻,凌静安就分开人群,来到他的面前,目光之中露出怨毒之色:“你是何人?为何毁我?”
崔向负手而立,也学老者一样,一脸的清风明月:“在下崔向,慕名前来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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