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唐》第62章


夏箴言不能容忍别人对崔氏学堂的不屑,在他看来,只凭他堂堂的进士身份,再有因材施教的教学方法,绝对要比保守、老旧的州学更能教出出类拔萃的学子。别的不说,在他眼里,崔氏学堂的崔安、崔广远和崔小民,这三人的诗作已经隐隐有了一丝气象,假以时日,就算不成大器,也可扬名袁州。
所以他对今日的诗会格外重视,再三叮嘱崔安、崔广远和崔小民三人,一定要全力以赴,用心做出好诗,压过州学。三人都一口应答,定不负先生重托,他才稍稍心安。
谁知突然就有了意外变故。
按照约定,上午以游玩为主,畅游明月山。中午过后,齐聚山月亭,以诗为友。正要作诗之时,崔居也不知和崔安说了什么,崔安神情慌乱片刻,就以家中有急事为由,匆匆告辞而去。夏箴言本想不让他走,又怕真是崔刺史有事,耽误了大事也是不好,无奈只好放人。
崔安一走,只有崔广远和崔小民可入夏箴言之眼,他不放心,又暗中交待二人几句。不想二人事到临头,一时紧张起来,竟然忙中出错,一人的书法倒是不错,却诗作平平。一人的诗作还算出色,但书法潦草,还有一个错字,让他大为恼火的同时,又自觉大失颜面。
而州学那边,一个名叫段飞羽的学子不但诗作一等,书法也是颇有法度,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暗自赞叹一句。这还不算,还有一人名叫白风,诗作虽然稍逊,但一笔楷书写得隐隐有大家风范,让他一看之下,也不禁眼热,暗叹日后此子在书法之道上,必有所成。
其他之人的诗作他也无心再看,只凭段飞羽和白风二人,崔氏学堂已经没有任何胜算!
除此之外,本来说好正午时分来此的两位高人,也是迟迟未到。夏箴言有意借两位高人的名声,以壮大崔氏学堂的声威,不想先有比试失利,又有高人爽约,怎不让他无比生气,就独自一人坐在一旁,也不和刘世轩讨论学子的诗作得失。
这一声“姗姗来迟”如久旱甘霖,顿时让夏箴言沉闷的心情为之一松,急忙睁开眼睛,手脚麻利地从巨石之上跳下,动作之迅捷不亚于少年,三步并作两步,迎向前去,对两名僧人叉手一礼:“可算等到两位法师大驾光临了,若再久候不至,说不得我便亲自动身去请了。”
两位法师一起向夏箴言见礼,当前一人呵呵一笑道:“不瞒默然,小僧与师弟恰好有事,也是尽快忙完手中之事,才匆忙赶来。也幸好是默然相邀,换作他人,今日怕是就会推脱不来了。”
这话夏箴言爱听,当即喜笑颜开,先引二人来到刘世轩和崔越面前,说道:“刘学正,崔先生,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龙兴寺的高僧高闲法师,这位是高闲法师的师弟高水法师!”
刘世轩在和夏箴言初定今日诗会之时,夏箴言就说他有意邀请两位高人来此,一为指点诸位学子学业,二来也为诗会壮大声威。刘世轩也一口赞成,就问所请何人,夏箴言却闭口不答,只是笑说到时一见便知,有意卖了一个关子。
刘世轩见他如此,也就不再多问,心中却暗觉好笑。夏箴言虽然身为进士,却数次在吏部选官未过“身”关,本想也有意学韩愈先到节度使的幕府任职,却又接连在数名节度使面前碰壁,一气之下,就要回到原籍去当私塾先生,却正好遇到慧眼识珠的崔贺尧,也正好崔氏学堂刚刚落成,就请他做了崔氏学堂的先生。
说是先生,其实总管一切,比他这个州学学正权力还要大上一些。
对崔氏学堂的兴建,刘世轩是乐观其成的。虽然他身为学正,也有从七品的品轶,但他一直以文人自居,不改文人的清高和方正,这也是他进士高中七八年之后,仍然只是一名小小的学正的缘由所在。刘世轩不以为然,依然特立独行,只想当好他的学正,多教出几名进士出来。
他是进士,夏箴言也是进士,对夏箴言有意与他一比高低的想法,他心知肚明,不过就是不主动点破罢了。有了崔氏学堂与州学并肩而立也是好事,正好给州学的学子施压,让他们和崔氏学堂一起,去竞争名额有限的道学生员资格,总体来说,对州学应该还是利大于弊。
刘世轩既然身为进士,自然也是所学渊博,也是袁州城中数一数二的宿儒,同时也对佛学有着浓厚的兴趣,没少去龙兴寺参禅,和僧人打机锋,论学,等等。他早就听过高闲的大名,知道他为当世高僧,且书法一流,称之为第一书法高僧也不为过。不过高闲在龙兴寺名望极高,寻常人等极难见一面,据说佛学比龙兴寺方丈还要高深几分,轻易不抛头露面,更不用提屈尊前来州学和崔氏学堂的学子聚会!
有多少高官权贵都想见高闲一面而难以如愿,他今日竟然亲身前来,怎不让一直久仰大名的刘世轩一见之下,震惊当场,几乎说不出话来。
就连一向对佛学兴趣一般的崔越,在身边之人的议论和熏陶之下,也对高闲的大名如雷贯耳,突然见他真人现身眼前,长袖宽衣,须发飘扬,飘然有出尘之时,向来尊崇学问精湛之人的他,也不禁立刻肃然起敬!
第七十八章 高僧
夏箴言见刘世轩和崔越都是一脸惊讶,虽然早在他意外之中,不过仍是心中颇为受用。
毕竟高闲、高水两位法师是他请来的,能请动两位大师亲临诗会,他面上有光,刚刚因为崔氏学堂学子的诗作不如州学而带来的不快,也减轻许多,不免多看了刘世轩几眼,隐隐有一丝自得之意。
刘世轩震惊过后,急忙和高闲二人见礼,然后请两位法师入坐,又寒喧几句,他难掩一脸兴奋之意,说道:“久闻法师大名,今日一见,果然风采过人。某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法师肯否?”
高闲和高水相视一笑,然后又冲夏箴言微一点头,说道:“既然小僧与默然相交莫逆,又恰逢如此盛会,刘学正有事开口,敢不从命。”
刘世轩哈哈大笑,喜形于色,起身冲夏箴言叉手一礼:“多谢默然请动两位大师,实乃一大幸事。”
夏箴言嘴上客套,连连摆手,但眼中自傲的神色却挥之不去。
刘世轩顾不上揣摩夏箴言的心思,伸手从一叠诗作中抽出两张,双手恭送到高闲面前,说道:“可否请法师墨宝记下这两首诗作,此为此次诗会的优胜者所作,由法师墨宝记之,可让学子终身受用,铭记在心,也好激励他们更加用功,以能早日考中功名。”
高闲伸手接过诗作,点头说道:“此是好事,自当从命。”
刘世轩大喜,一边让人取笔墨伺候,一边让所有学子聚到一处,准备当众宣布两位大师光临一事。他正兴致勃勃地忙个不停,却被崔越暗中拉了一把。刘世轩不解其意,顺着崔越的目光看去,却见夏箴言一脸铁青,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看也不看刘世轩一眼。
刘世轩恍然大悟,两位法师是夏箴言请来的,他张罗一番,有喧宾夺主之嫌。想到此处,不由感激地看了崔越一眼,崔越微一点头,小声说道:“刘学正自管忙来,将学子们召集一起即可,余下之事,我来应付。”
刘世轩知道崔越一向遇事冷静,而且颇会见机行事,就放下心来。
所有学子都围拢一起,众人议论纷纷,互相问询来者何人,却无人知晓。不过唐朝佛学之风非常盛行,众人心中都有猜测,两位法师一定是哪家寺庙的高僧。
崔居在人群之中,见来人竟然是高闲和高水,不由暗暗惊喜,上次龙兴寺一别,已经过了十几日光景,也不见二人来崔府找他,不知何故,今日正好问上一问。
等众人围在一起,崔越将夏箴言推到台上,说道:“两位高僧是由崔氏学堂的夏先生请来,就由夏先生为诸位介绍一二,大家欢迎。”
夏箴言本来见本是他的功劳,就要被刘学正抢去,正在一旁大生闷气,要是他开口说出应该由他出面介绍,又会大失风度,正是左右不是只生肝火之时,却被崔越推到台上,连推带让,好象他还很谦虚退让一般。
夏箴言心中大喜,越看越觉崔越此人不错,有眼力,有分寸,比起刘世轩的古板无趣要好上太多,不由对崔越投去赞许的目光。
崔越笑笑,举手示意让他开口。
夏箴言站立一块巨石之上,志满意得,笑容满面地说道:“诸位学子,本人今日有幸请到龙兴寺的两位高僧,一人就是号称当世第一书法名僧的高闲大师,另一人就是以悟性闻名的高水大师,两位大师都是龙兴寺中少有的高才,寻常多少高官权贵想要见上一面而不可得,今日承我薄面,两位大师屈尊降纡亲来诗会,诸位,当同庆欢呼也!”
“轰”的一声,人群如热水沸腾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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