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出书版) 作者:新独秀》第23章


三排负责村中各个路段、角落的巡逻警戒……三、村子西南方的防空洞已修好。敌人的飞机时常侵扰轰炸……以后敌机再来,警卫连将负责带领我军民集中到防空洞……”
十二、与蛇同眠
《华声晚报》记者张千帆、李在朋这几天一直注意着草场门外。从张怀文安排便衣在这里秘密挖坑的时刻起,他们就觉得有点蹊跷。出于记者的职业敏感,他们盯上了这里,一有时间就到这一带转悠,想从中打听到重要新闻。
两天过去了,他们一无所获。就在他们打算放弃这个“新闻点”的时候,转机出现了。
17号晚上8点多钟,两人在汉中路的“姜维酒家”喝了一瓶花雕,基本上解除了一天采访的疲乏。两人出了酒家,兴之所至,沿着汉中路向西闲逛,很快就逛到了城门边。张千帆提议,不如到草场门外再转一下,反正没什么事。如果再弄不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以后就不把这事放在心上了。李在朋说“好”。
两人刚到草场门外,还没站稳脚跟,就见一辆黑色的狱车火急火燎地蹿过来。两人来了精神,赶紧躲到暗处观察。只见车上下来一个狱警,像是一个小头目,神气活现的。这个狱警一挥手,对值勤站岗的几个人说道:“你们的任务到11:30结束。沿着西城墙回二监。如果瞎跑,出了事后果自负。”说完又钻进黑车子走了。
张、李二人一听,知道这里面有文章,就一直熬到11:30。
正在两人嘀咕着会有什么事情的时候,一支队伍从西北方向慢慢移向草场门外。
两人躲得远远的,既紧张又兴奋。
不一会儿,枪声大作,呼喊四起。
他们听到了一场战争。
子夜一过,城防二营凯旋离去,两个人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刚才的战场。
他们在血腥的西郊寻找第二天见报的重磅新闻素材。
忽然,张千帆“啊”的一声惊叫,人随即摔倒在地,把不远处的李在朋也吓得魂飞魄散。张千帆急忙爬起来。他发现地上躺着一个人!刚才一不留神,被地上的这个人绊倒在地。
李在朋马上闻声跑来。两个人发现,地上趴着一个年轻的女人,全身透湿。李在朋伸手放在女人的鼻孔处,自己先平稳了一下呼吸。
“还有气。”李在朋喊道。
“送到医院抢救!”
“嗯。送到仁济医院。最近的就这家。”
“救活她我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先把她身上的湿衣裳脱了。要不然,冻也冻死了。”
“可……”
“管不了那么多了!救人要紧!”
两人立即脱了女人的薄棉袄和秋裤,只留下贴身内衣未脱。张千帆三下五除二把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女人裹上。
随后,二人抬着她,气喘吁吁地赶到仁济医院。
孙英莲死里逃生。
子夜时分,保密局院内的小红楼发出幽暗的灯光。
杜林甫坐在二楼办公室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由于鼻梁过高,瘦削无肉,活像一壁险峻的孤峰,让人觉得那副眼镜随时会滑落下来。因此,他平时不戴眼镜,只在看书读报的时候才戴。
此时,他一只手摁住桌上的紫砂壶壶盖,另一只手把桌上的报纸翻得哗哗作响。
显然,他并没有心思看报纸,只是在打发时间。
不一会儿,从楼梯口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杜林甫闻声后立即摘下鼻梁上的眼镜,并站起身来,但旋即又重新坐进椅子里。
“处座!”张怀文不等一口气喘匀,还没见到杜林甫的人影,就急切地喊道。
“哦,是怀文啊。事情怎么样啊?”杜林甫转了一下旋转椅,慢条斯理地问道。
“全部干掉了!一个不剩!”张怀文瞪着血红的眼睛,咬着牙齿说道。因为他刚才亲自指挥,亲眼目睹了那场血淋淋的屠杀,现在仍然处在亢奋而恍惚的状态中,所以语气也带着疯狂。
“好!很好!”杜林甫这才站起身来,“我会为你请功的。”
张怀文把帽子往沙发上狠狠地一掼,也不管茶几上杯子里的茶水是谁的,端起杯子“咕嘟咕嘟”一饮而尽。
“妈的!老子从来没有杀过这么多人!56个!几分钟时间!通通杀死!那股血腥味!……妈的!”他在杜林甫面前转来转去,像一头暴躁的困兽。显然,血腥的刺激和血腥的功劳让他忘记了平日的谦卑。
“坐下,坐下,你辛苦了。”杜林甫走到张怀文面前,并不计较他的无礼和冲动,而是双手按住张怀文的肩头,亲切地安慰道,“休息一下,我给你倒杯茶。”杜林甫知道,张怀文被血腥熏得歇斯底里,他需要发泄,需要释放。任何人目睹那一幕,都需要如此。杜林甫深知人的心理,这也是他杜林甫没有亲自去现场督阵的一个原因。张怀文实际上代替他杜林甫履行了职责,所以,杜林甫当然得安抚他一番。
正当杜林甫拍着张怀文的大腿和风细雨地表扬他的时候,只听得楼下又是“叮叮咚咚”的一阵脚步声。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而是一群人的声音。
就在张怀文扭头张望的时候,华雄飞兴冲冲地走进办公室,后面还跟着三四个穿军服的士兵。
“报告处座!二营的弟兄抓到一个活口。还是……”华雄飞十分兴奋地说。
“哦?”杜林甫喜出望外。他站起身,对华雄飞招招手:“你慢慢说,是什么人?”
“好像是共产党头目。”
“你怎么知道的?是他自己招供的?”
“不是。我们从他的胸口内袋找出一块怀表,还有一支钢笔。”华雄飞郑重地说。
杜林甫差点笑出声来,但他竭力忍住了。“嗯。有可能。华雄飞,你会动脑筋了。不错!”随后他又对一同进来的几个士兵说道,“是你们抓到的?来来,都坐吧。”
几个人坐定,杜林甫说道:“是不是共产党头目,单凭怀表和钢笔还不能断定。现在的共产党分子不比以前了……要等审问才能知道……人现在哪里?”
“在临审室。马上审讯他?”华雄飞又答又问。
“嗯——”杜林甫从鼻孔里哼出一个起伏的鼻音,表示了他温柔的否定,“今天夜里就把他放在‘临审室’,不必审问。不要指望今天一夜就能撬开他的嘴巴。你们还不了解共产党分子。我从抗战的时候起,一边打日本,一边就和共产党打交道了。想轻易让他们效忠党国,难啊!”杜林甫说着,走到桌前,坐进椅子。
“处座,这家伙中了两枪,都不在要害上。刚才我已安排医生给他作了救治。”华雄飞说。
“嗯。很好。你做得对,没有辜负我的希望。哦,对了,你要和‘临审室’的那几个‘愣头青’严肃交代一下。要把这个人当客人看待。让他吃饱吃好,给他换换衣服,让他睡好觉……总之,你们怎么对待客人的,就怎么对待他。知道了吧?”
“知道了。”
“明天把他弄到二监去。那里的东西比较齐全。还有一些新花样,刚引进的,还没有尝试过。就看他知趣不知趣。知趣的话,就用不着这些了。”杜林甫眯着眼,若有所思地说,“我会亲自去的。怀文,你要做好准备。”说完,他把烟头在烟缸中使劲地捻了捻。
想到明天即将到来的情形,杜林甫在心里微微笑了起来。他很期待这样的时刻。和共产党人的较量是意志和智力的较量,还有信念的较量,他喜欢这样的较量,这样的较量能给他带来刺激。失望感和成就感都是一种刺激。人的思想和肉体也同样需要刺激,否则和行尸走肉毫无二致。想到这里,他说道:“你们都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吧。这几个小弟兄,我会为你们请功的。我也要休息了。这几天累得我够戗。”说完,他竟半眯起眼睛。
张怀文、华雄飞等人一见,就起身要走。
“慢着。”杜林甫突然睁开眼,“华雄飞,今天怀文……张监长不是外人,是我的弟兄,党国的忠臣,你刚才那么做不要紧。以后就要注意了,抓到共产党分子不要声张。知道为什么吧?”
“哦——”华雄飞迟疑了一下,“知道了,处座。消息一走漏,让共产党分子知道,线就断了。”
“还不糊涂。今天这个事,还有谁知道?告诉他们,不得声张!”他喝了一大口茶,等茶水淌到肚子里了,他才接着说道:
“我要抓大鱼!还要抓暗藏的大鱼!”
3月18日上午9点多钟。二监“自省室”。
阳光穿过铁窗照在陈言的脸上。他站在窗前,双手紧紧地握住窗条,冷峻的目光凝视着二监黑色的房顶。
今天一大早,张怀文和华雄飞等人就把他从保密局“临审室”押解到二监来了。按照杜林甫的授意,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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