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浔水绕梅坞影》第49章

女生宿舍？知不知道女生宿舍长什么样？”
“太小看我了吧？”夏离赌着一口气。
“哇，你竟然去过了。”倪影大呼小叫，“说，你去见谁？”
“你又不认识，知道做什么？”夏离故作洋洋得意状，却听见倪影语重心长道：“我要去看看你的眼光有没有长进。好歹我比你多活几年，看人的水平比你要好那么一点点。”
那头隐约有磨刀霍霍的声响。
倪影哈哈大笑。
果然还是道行不够。夏离呼出一口气，恶狠狠警告：“别太嚣张啊。”
“好嘛，好嘛。”倪影很识相的收敛笑声。其实，她也只因为仗着他的纵容和执着，才敢如此任性。这亦是她的幸运。倪影深深珍惜。
“我真的该出发了哦。”
“……早去早回。”听上去很是憋闷，“还有，多穿点，冻着了可别向我诉苦。”
倪影抿着唇，无声微笑。
起床、洗漱、出门。下了雪，外头反倒不那么冷了。
虽然名义上是倪影负责自助火锅，但她长期在夏家吃饭，租书店内的厨房形同摆设，所以要想享受美食，还是得乖乖跑去沈东阳的宿舍。
很听话地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骑上夏离的自行车，为了一顿火锅出发。
一路银装素裹。黑色的瓦，覆纯白的雪，配几缕稀薄的袅袅炊烟，俨然是一幅宁静深远的黑白旧照，让人恍然遗忘时光的痕迹。
雪落无声。在梅坞住得越久，越能感受到自然界的脉搏和呼吸。
倪影没有直接去沈东阳宿舍，先拐去镇上的小超市和小菜场，将仅有的能买的火锅配料和绿色蔬菜都买到手，再大包小包得提了上去。
门一开，她便邀功似的将一堆食物递给沈东阳。
风雪被阻隔在一扇门之外。宿舍里开了取暖器，显然温暖很多。“哎哟，可冻死我了。”倪影跺了跺脚，搓着手蹦跶。
“把围巾取下来吧。”沈东阳只觉得好笑。看她那模样，包裹得只剩下一对眼睛还露在外面，滴溜溜的转。“电磁炉都准备好了，就等你的火锅材料。”
“宾果！”倪影打个响指，“让我放开肚子刷火锅吧，哦呵呵呵呵。”
大冷天里，吃火锅确实是非常享受的事情。
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照样吃得津津有味，很是热闹。
“喂，这个冬菇丸子是我的！”倪影一边抗议，一边扒拉着要把丸子抢回来。
沈东阳一口塞进嘴里，用力咀嚼了几下，鼓着腮帮子道：“谁让你抢了我的土豆片。”
“小气鬼。”
“说我小气？那我真要小气给你看。”
“哎呀，我错了。”倪影向来很识时务，眼巴巴得瞅着他，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都可以滴出水了，“把最后一片山药给我吧，拜托，沈老师。”
沈东阳哭笑不得。
吃得七七八八了，当然是……倪影收拾残局！只因为今天的火锅是她全程负责。
沈东阳先放下筷子，心满意足的坐在一边开始剔牙齿，完全没了翩翩君子的气质。
“夏离快放学了吧？”
“应该。我没仔细问。”倪影将最后一点食物塞满嘴巴，含糊不清得答，“学生就这点好处，有寒暑假。特别是大学生，最痛快了。”
“你现在比学生还自由嚣张。”
“哪有哦。”倪影辩解，“你要时刻铭记，我也是赚工资的劳动人民，是伟大的工薪阶层。”她的游记散文稿很受欢迎，只是某个人太懒，一个月只肯写那么点，多了就像要她的命似的，哀嚎连天，受苦的自然是夏离和沈东阳的耳朵。每每这种时候，夏离都比较庆幸自己离她比较远，至少不会被她当面荼毒了。于是私底下，他好生安慰了一下可怜的沈老师。
沈东阳开玩笑问：“你就不怕夏离在学校遇见更好的姑娘，把你甩了啊？”
倪影摸摸鼻尖：“这个问题，我其实很深刻很深入的思考过。”
沈东阳忍住笑：“哦？得出什么结论？”
倪影显然看得出他的真实表情，剜他一眼，又叹口气，道：“如果真出现那种情况，可以说明以下两点。1、夏离同志不是我的命中注定的那个人。2、我当年眼光不行。”
“你倒是大度嘛。”沈东阳夸赞她，也不知是真是假。
倪影做了个四十五度角望天花板的姿势，明媚忧伤了一下，问：“那我还能怎么办？大老远的，管也管不住的嘛，还不如放羊吃草。”
沈东阳噗嗤笑：“这比喻好。”
“再说了，他放弃我是他的损失。”倪影笑嘻嘻看向沈东阳，“到时候我就改成缠着你。”
沈东阳佯装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别，我受之不起啊。”
倪影哈哈笑。
沈东阳笑着注视着她。他很是喜欢她爽朗大笑的模样，从来毫不掩饰。在他看来，倪影的生活姿态越来越从容优雅了。如果说刚开始相遇时，她还只是一朵欲开未开的花蕾，如今，已经开始绽放幽幽清香。
“吃的真饱啊。”倪影不计形象得拍了拍鼓出来的胃部。
“休息一会儿。”沈东阳一挑眉，多出一点幸灾乐祸的神情，“反正锅碗瓢盆都不会跑，你慢慢收拾。”
果然。
倪影毫不客气的鄙视之。
“出门前和夏离通电话，他说他今天也吃火锅。”随口扯了一个话题，倪影后知后觉的发现，主角依然是夏离，不禁有些懊恼。
怎么开口闭口都是他？
“看来他还蛮习惯大城市的生活的，过得挺滋润。”
沈东阳点点头：“年轻人的适应能力都比较强。”他稍一停顿，问，“如果有一天，他打算在城市打拼，不回来了，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倪影看似无所谓的摊手，有些嬉皮笑脸答，“我是不打算离开梅坞了的。出去看风景可以，老死要在梅坞。”
沈东阳不作声。
过了片刻，倪影清浅叹息：“这个世界这么精彩，我不能太自私的禁锢他的步伐。”
是，他年轻，尚拥有闯荡世界的激情和勇气。倪影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缘故，让夏离失去与世界更深入接触的机会。“如果真的强迫他跟随我的生活方式，或许有一天，我们还会变成怨侣呢，何必？”
沈东阳一点头。能看得这么开，倒不是因为不相爱，仅仅是希望爱情不至于变成彼此都幸福的累赘。这一个观点，是沈东阳相当欣赏倪影的地方。不过……“如果他走丢了，你等不等？”
倪影反问：“如果换成是你呢，沈老师？”
沈东阳想了想，答：“顺其自然。”
倪影微笑起来：“对啊，顺其自然。在爱情还在的时候，就算他走得再远，或者碰得头破血流回来，我都会在原地收留他。呵。”但，前提是爱情还在。她眨眨眼：“我怎么觉得我跟你更能谈得拢，言行更合拍？”
沈东阳“哎呀”一声，笑道：“你终于发现，自己最爱的人还是我了？”
倪影勉强收住笑意：“真是暮然回首，灯火阑珊处，你还在剔着牙，等着奚落我啊。”
沈东阳哈哈大笑。
倪影在厨房洗碗。
沈东阳在公用客厅看电视，时不时同她说上几句闲话。
外头，雪终于停歇。冬日稀薄的阳光钻出云层，洒在莹莹白雪世界。倪影深深呼吸，虽然关着窗，根本不可能有新鲜空气。
沈东阳的友情令倪影感到温暖，无论何时何地。人之一生，能遇见这样一个亦师亦友的知己，真的是她的幸运。
她也曾自私的担心，如果以后沈东阳遇见了他心目中的女神，是否会远离她而去。后来想，何必要去担心那些尚未发生的事情呢？如果真的走到要分道扬镳的地步，也不过是缘分已尽。爱情讲究缘分，友情亦然。
而她的爱情还在进行时。
未来不可预测，谁也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转折。或许明年此时，她与他已经分别，各自人生路。又或许经年后，他们仍然在一起，打算携手共度余生。
用沈东阳的话说，不管未来如何，现在的倪影是爱着夏离的，现在的夏离亦是爱着倪影的，这便足够了罢？
真的，足够了。
番外　夏日离歌
夏离大学生涯的第一个暑假过得异常精彩。
这都要归功于倪影的心血来潮。
学期末，终于结束最后一门考试，整栋男生宿舍都处于癫狂状态，到处是鬼叫狼嚎，足可见考试对身心健康的压抑程度。相较下，我们的男主角——夏离小朋友，显然比较淡定，埋头收拾行李，完全无视周围的蠢蠢欲动。
宿舍老大调侃：“猴急成这样。赶着回去见媳妇？”
全宿舍都知道，夏离帅哥早已经是名草有主，在家乡有一正牌漂亮女朋友，平时宝贝得紧，等闲不拿出来见人，动不动就打电话嘘寒问、甜言蜜语，整一副“就怕女朋友飞了”的紧张模样。
夏离不答，以嬉皮笑脸回之。
当即得到众人一致鄙视。
夏离一甩头，做感慨状：“哎，你们这群单身男人是不能明白我的心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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