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安口女人》第67章


大家都高兴地说:“球球不同意才怪呢!”
四七年东北解放了,王一鸣、大升、二升、小狸子、小火狐随解放大军一直打过长江,迎接新中国的成立。
从抗日胜利后到东北解放这两个的时间里,赫韵志秘密地在黄安口上一方面为解放军输送物资,一方面将他部队上人一次次地充实到人民解放军的行列中去。并且给了黄安口地区一个相对比较和平的环境,为黄安口地区迎接解放,实现稳妥的交接。
他表面是黄安口地区军政长官,实际上他是地下党的秘密情报员。双重的身份,让他更有方便为家乡解放做出别人不能替代的贡献。
四七年土改时,军政公署的门口换上了“黄安口军管会”的醒目的大牌子。这时的赫韵志才公开亮出了自己的身份。
黄安口的人都说:“就以为他是个军政长官,原来这个赫韵志是个**党。”
后来,要公私合营。赫家一大笔产业,光小镇上就有春来老店,兰格中药,五虬货栈,索罗丝稠,赫氏当铺,还有丝房子的富丽蚕丝厂,还有牛庄的货栈和珲春的货栈,一个新成立的棒槌娃娃糖厂,还有那多的土地和这一大片园子和宅子。 
韵志和母亲说:“现在国家困难,咱们家的家业够一个黄安口上的人吃几年的。大局当前,我们得为国家建设发展做出决定。” 
图兰格让梅琪召集园子里的希字辈,韵字辈的家人,还有小辈子儿子媳妇们,一起来开个会,祁玉也在一边听着。 
是韵志先发了言:“我们赫家在国家危难的时候,帮助抗日联军,打走了日本鬼子,解放战争也有咱赫家的一分功劳。如今,建设新中国,国家钱少,国家有困难了,咱不能抱着这么多的财富让人民和孩子们受难,我们留下一些够用就行了,交给国家吧,国家富裕了,我们也会好起来。” 
大家不语。 
图兰格说了话:“我还是那句话,家仇再大大不过国仇,国不安**不生,国不兴**不富。反过来说,家难再大也大不过国难。国家不行的时候,咱家再行有什么用。留那多,咱吃不完用不尽,就把那小镇上的买卖还有那丝房子的蚕丝厂,牛庄上的,珲春上的货栈都交了,这房宅啊,地啊先留下。我就是这个想法儿。” 
韵贵说话了:“这么多年的打拼,也真是不容易,就说那货栈,一开始往牛庄送那货物,都提心吊胆的,一瓶子酒能挣多少钱,一个小木梳能挣多少,这边山菜一根一根地挑,蘑菇一块一块地选。怕人家不要。钱一分一分地攒,都是血汗摞起来的。牛庄还搭进一个我七叔。就说这富丽丝厂,从第一回建厂到生产出丝来,到日本鬼子放火烧了,多少个晚上没睡过整觉。又重建,花多少钱啊。真是舍不得。” 
这时候,希胡也说起在牛庄吃的苦头:“在那我们爷几个自己做饭吃,六年一共回过四回园子里。抛家舍业的。为的就是日后儿孙们的生活能有个保障。总算货栈有个模样了,市场也全面铺展开了。” 
韵志分明看出二哥和四伯眼睛有些湿润了。 
韵志说:“今天,会先开到这吧。都再想想。” 
大家走了。 
韵志留下二哥,躺在母亲的热炕上,烙烙后背。韵全也没走。韵全最喜欢不枕枕头,把头枕炕沿上。在一边只听着,不说话。 
只有韵志说:“小时候,咱就这样躺在奶奶的身边儿,一晃多少年过去了,奶奶也不在了,这世界也变了个样儿,历史总是要住前走的,咱不能光发自己的家,像二哥这样的人才,新中国也需要,将来为国家做事,少不了你这样的人。不要怨恨**党吞没了我们赫家的财产,要相信**党会给我们安宁的生活,给孩子们一个好的前程。孩子们要靠自己的努力而不是祖宗给留下多少钱财……” 
鸡叫头遍了,哥三人才睡去。 
第二天,韵贵由韵良克晴陪同,来到韵志的军管会,呈上所有的买卖执照。韵志说:“政府会给赫家一些手续的。” 
后来,赫家园子里的孩子们都出去求学工作了,园子里只有图兰格,祁玉,百合、秀水、拉里还有柳迎春了。再后来,宝蛋、铁蛋、金蛋、丫蛋、银蛋、梦醒也都长大了求学离开了园子。 
人们陆续地离开了园子,跟孩子进城了。这时候的图兰格眼看着园子里失去了往日的喧哗,她心里充满了矛盾和无奈,多么怀念那些旧日的时光……西宅,六个大院落;海棠林;北宅,六个大院落;东宅、南宅、东北宅、东南宅……一共是八个宅区,每一个宅区都是一样的六个大院落……还有园子外那数不过来的宅院,那是当年黄安口上最繁荣的住宅区。而图兰格人生中所有的辉煌都成就在这座园子里,青春,爱情,聪慧,睿智,富贵雍荣……都遗失在这座园子里……她深深地留恋……留恋生命中那些美丽的时光和灿烂的岁月…… 
她有时候说:“过去的日子怎么也留不住了。可是,天下哪儿也比不上这园子,哪里会有这样的海棠林,有这大片的宅子和这么多的亲人和孩子啊!” 
有时候说:“走吧,可能外面世界比园子里新鲜呢。” 
晚年的图兰格,有时感觉很满足,有时感觉很伤感,过去的事情,其实是无法挽留的,这是一种必然。 
赫家园子的孩子们走出了园子,走出了图兰格翅膀的呵护,在社会主义建设不同的岗位上做得很出色。有的做了教师,有的做了医生,也有的参了军,有的成为科学家,也有的成了经济学家…… 
尾声
尾声
1963年春天,满园海棠花盛开的时候,八十六岁的图兰格与世长辞了。
她生前有言:葬礼从简。
孩子们采来了带着露水的海棠花放在图兰格的灵前……
六个媳妇,那因,拉里,秀水,柳迎春,百合与五个儿子,韵全、韵贵、韵专、韵一、韵志和园子里的孙男弟女们都跪在灵前,梅琪取出那钥匙,打开那大柜,拿出赫家女人,从赫家老老太太开始就一辈辈地传下来的那金灿灿的匣子,放在桌子上,当着大家的面打开,拿出那块写满祖宗名字的黄翎子,大家静静地看着,在供桌子上铺展开来……梅琪将图兰格生前用过的小狼籇沾饱墨汁,在砚台边上轻轻地荡一荡,递给她的孙子赫英东说:“东东,来,写在这儿,你太奶奶的名字,写在你太爷爷的旁边儿。”
赫英东跪在灵前,端端正正地将“图兰格”三个字写在赫希虬的左边儿。
梦醒和百合妈妈悲痛欲绝……十八岁的梦醒怀抱奶奶给绣着小青鸟儿的红肚兜兜,长跪不起……克晴与罗**,韵拓与寇紫阳,韵康与胡丹玫,康志东与月儿,卢球球与大升都跪在灵前,为其守灵……
王一鸣,二升,小狸子,小火狐都带着家人前来这里,深深地悼念,这位为抗日解放默默做出贡献的伟大母亲。占浑江的二位夫人,夏玉桂和秦美莲,女儿美姑美娘,还有黄安口及周边地区受过赫家恩典的数千人都来园子里吊唁送行,把老人家送上黄安口大坡赫家祖茔安葬下来。
上宗谱,进祖茔,是赫家女人一生最终追求的归宿。
与此同时,如希斡与赵茑茑,希朵与赵婉婷、希里与赵玉蝶、希胡与图加亚、希改与佟秋桐还有乌拉,康妮妮都先后相继辞世了,希虬希鲁早已经走了,只有希烷夫妇还健在着。
韵全跟孩子去省城了,韵贵也跟儿子离开园子去外地了。
有的是因为孩子们出去求学了,在外工作了,父母也跟着进城了。也有的去小镇上住了。
园子里几乎空了下来。
一位头发花白,老态龙钟,两眼无光的老人,手里拿着笤箒,在园子里慢悠悠地扫一下地,抬头看看,用袖子揉揉两眼,再向上看看,看着园子里的一座座宅子,空空的,嘴里自言自语地说:“这人怎么还不回来,这房子啊也老得不像样子了,这瓦啊,当换了,那马棚上的草啊也得重苫了………”
园子里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
后来这老人也不见了,园子里海棠花,年年开,年年落……
海棠林后面有了一新冢,石碑上刻有:赫舍里祁玉,这是祁玉生前的愿望。 
一夜风雨,海棠花瓣飘飘洒洒,满园清香。 
石碑前石阶上,放着一束正在开放的海棠花。。。。。。 
赫家后人刚刚来过。。 
谨以此作献给我的阿玛和额娘 
献给赫家园子 
献给我的赫舍里…… 
问。。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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