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瀛百鬼》第7章


藏太郎看着她惨白的脸,喉咙里仿佛被什么塞住,说不出话。
突然,女人张大了嘴,用可怖的声音吼道:“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藏太郎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惊恐的发现:那女人的牙齿,是铁一般的黑色!漆黑!
“你不是他!”
林中的野鸟被惊动,相继扑扇着翅膀窜了起来。
……
倒幕,维新,战争,和平。
战后,饥荒严重。
人们靠蝗虫充饥。
伍助离开家寻找食物已经四天了,他走进这所破神社,希望能找到些吃的。他饿坏了。
他没有注意到,神社旁的树梢上,一只猫头鹰正一声不响的看着他。
跨进神社的时候,他吓了一跳,眼前居然是一具白森森的骷髅。
伍助虽然有些怕,但近来死人见得多了,也没有十分在意,于是跨过这堆遗骨,走进神社。
神社里的空气浑浊,乌烟瘴气,完全不像是神社,倒像是一座坟墓!
伍助一双眼睛不断巡视,像一匹饿狼,他不指望能在这破神社中找到什么贡品,他只希望能捉住一只老鼠,他真的要饿死了。
眼角一瞥,突然发现墙角处居然有一个人,一个女人。
伍助着实一惊,人迹罕至的野外,破败的神庙中,居然有人?
那女人背对着伍助,头发又长又乱,却插着一支头饰。
伍助看了看那个首饰,看起来很华贵,金灿灿,明晃晃。
于是,心生恶念。一步步走了过去。
“喂。”伍助唤道,恶狠狠的说:“不管你是谁,把头上的钗子拿下来给我。”
那女人居然一动不动,伍助有些奇怪,又走近一些,说:“快点,或者你想吃点苦头?”
女人还是不动,伍助走得更近了。
“我说你……”伍助还待继续威胁她,却看见那女人正端着一面镜子。
“还有那面镜子也一并给我!”伍助想,这年头,什么都可以用来换钱。
那女人突然回头,伍助吓了一跳。
她的脸真白!白得恐怖!
伍助看了看她,心里有点发憷,但还是壮了壮胆,伸出手,大声说:“头钗,镜子,给我。”
她还是一动不动。
伍助有些急了,大喊道:“你没听见我的话吗,把你的……”
“你不是他!”女人突然大吼。
伍助被吓得哆嗦。
“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女人尖锐的声音恐怖万分!
伍助的头皮一阵发麻,他看到了:那女人的牙齿是漆黑色的!
“你……你是……”伍助已经说不出话来。
女人还在尖叫,惊起草丛中无数的飞鸟。
……
安田雄志是不动产开发商,今天他独自一人驾车来到这块尚未开发的野外。
他计划买下这片国有土地。
“这座破庙需要拆除。”安田雄志暗想,但看了看破庙的外观,像是多年前的建筑,于是大步走了进去。
然后,他惊恐的看到两具白森森的骷髅……
不远处的墙角,一个女人背对着他坐在地上,头上的发饰金灿灿,明晃晃……
【完】
青女房
日文名称:あおにょうぼう(青女房)
在江户时代的妖怪画集中经常出现的女妖。
在鸟山石燕的《今昔画图续百鬼》中,把青女房描绘成“长眉毛,黑牙齿”的女妖。
青女房又作青女坊,在这里“女房”也可等于“女坊”,尽管各自的字面意思相差很大,但在这个关于青女房的传说上,这两个词却是一致的。“女房”的本意就是妻子,而“女坊”是女和尚,也可以说是尼姑,而“青女房”指的是侍奉达官贵人的女性,也指年轻未成熟的女子。而这个传说中的这位女性她本身曾是皇宫中,被给予的较高权位的女官,地位高于一般的宫女。其在入宫前就已与人订亲为妻,但因为不得已的情况下而被招人宫中,但与对方共同承诺,将来出来后二人还要继续在一起,其未婚夫也答应会一直等着她。
后来入宫后,她从最低层的宫女奋斗到了女官的位置,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尽早地能离开然后再嫁给自己一直朝思慕想的那个他,成为其真正的妻子。终于,离开皇宫的时候盼到了,她欢喜地跑回那个他们未来的家,却发现这里早已成为无人居住的破落的旧房,但她还是愿意相信他会回来,于是就一直坐在那里等,哪怕是永远,她也愿意等下去。一直坐在那里的她,不仅头发变得蓬乱,而且牙齿也被染黑,每逢有人到访时,她就会对着镜子精心地梳妆而实际上却是在窥视着对方是不是以前与自己订了婚的旧情人,倘若不是的话,她便会加害对方并将其杀掉,渐渐地,随着等待恋人归来的希望越来越渺茫、她心中的怨念也越积越多,最后终成妖怪“青女房”,
因其平时的孤单等待的生活也如同守活寡一般,与尼姑无异,故也作“青女坊”。所以后来的日本人就觉得因为京都是当时的都城,因此这里那些本身已为人妻但又在宫廷中服侍皇族的宫女,她们在离开或逃出皇宫后,都有可能成为恐怖的专躲在暗屋中吃人的女妖青女房。
而另外在《百鬼夜行绘卷》中,青女房被描绘成双眼充血,手持团扇的女子。这幅图画暗示因为过度劳动而精力衰弱的女性,后来室町时代流传的“女官青女房”,大概就是以这幅图作为原本而描绘的。
第七夜 河童
这是战后初期的日本。
虽然,居住在都市里的市民因受战争恶果的牵连而民不聊生,但在远离都市的农村里,普通的农民凭借自家的几亩薄田糊口,姑且过着温饱的生活。
这一天,村民久保信一郎忙完了田里的劳作,回到自己的小屋里,悠闲地躺在了榻榻米上,伸手在枕下摸索一番,取出了半包褐色的香烟,端详着烟盒,小心翼翼地拈起一支烟,却又迟疑了,呆了片刻,不舍地把烟塞回盒子里,又把烟盒夹到枕下,轻轻地拍了拍枕头,微叹了一口气。
这是最后半盒香烟,吸完的话,便没有钱马上再买。他掐着指头盘算,只需再等两个星期,待田里的黄瓜完全成熟了,拿出一部分到集市上去卖,赚了钱,买上一盒,到那时再一口气吸掉旧盒子里剩下的香烟,岂不痛快。
想到这里,信一郎有些得意了,于是眯上了眼睛,让午后温暖的日光盖在身上,睡了一觉。
林间草丛中,蝉叫,蛙鸣,铃虫的歌声悦耳。这本是多么平静的一个午后。
然而在不远处的河边,似乎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偷偷摸摸的,干着不吉的勾当。
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信一郎。
“是谁?”信一郎只手撑起身体,有些不满地向门口问道。
“久保先生,是我,邻家的福田。”一个女声应道,声音显得有点着急。
信一郎站起身,整了整衣服,走过去开了门,看见福田幸子一脸焦急的站在门外。
“请问,我家的川之助在府上吗?”福田幸子劈头便问。
信一郎一愣,摇头道:“不,我今天还没见过他。”
幸子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神色愈加惊慌,嘴唇哆嗦着道:“是吗、是吗……”
信一郎见状问道:“恕我冒昧,请问川之助这孩子走失了吗?”
幸子点头,回答道:“昨晚不见的,我以为那孩子贪玩,想必是去哪里玩耍忘了回家,这是以前常有的事,通常,第二天早晨都会睡在自己的被窝里,但今天早晨……”幸子说道这里,声音哽咽了。
信一郎慌张的劝道:“请千万不要难过,相信川之助不会有事的。”
信一郎平素并不喜欢川之助,应该说全村的人都不喜欢他,那孩子淘气顽皮,时不时偷偷在别人家的田地里偷偷的摘走尚未成熟的果实。信一郎的黄瓜也不免遭殃,隔三差五便发现少了几根。而幸子溺爱自己的儿子,对川之助的种种行为却不责骂,这让信一郎对幸子也颇有意见。
但,如今见幸子爱子心切,心生怜悯,当即决定帮助幸子去找孩子。
出了门,见村中已有些人走出了自家,其中既有好心人帮助寻找孩子,也有好事者打算看幸子家的热闹。
一时间,川之助走失的消息传遍了全村,十几个妇女熙熙攘攘,拉着一张严肃的表情围着幸子问这问那,实际上她们并非真正关心川之助,只不过是想要消遣无所事事的午后罢了。真正想要帮忙的人早就在村中转了几个来回,这其中包括信一郎。
此时信一郎站在河边发呆,愣愣的望着村中唯一一条河流,不祥的感觉在心中顿生,这河水虽然并非湍急,但却有一定的深度,川之助那孩子会不会……
怎么,这河之岸上,今天看起来静谧得有些怕人。
河面上,水波粼粼,缓流无声,信一郎俯身看脚下的江水,清澈的水面映出了他的倒影,他看到自己的两个鼻孔,漆黑黑的。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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