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之飘》第13章

发，在这个满世界的男人都留长辫子的时代里，他的短发倒是看得很顺眼，没办法，谁让袁心鑫是现代人呢，还是习惯男人留短发。
屋子里都是丢弃的用过的血绷带，照顾杜子康的老婆子端了碗药进来，坐在床边喂杜子康，汤勺盛的药水灌进他嘴里，全部流出来，他牢牢地闭紧牙关，任由药汁留得满身都是，也不知道他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反正也肿的看不出来。　
婆子无奈的帮他擦着药汁，摇了摇头，
“他这样多久了？大夫怎么说？”袁心鑫拉住婆子问道，婆子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发出“啊啊”的声音，原来是个哑巴，郑军做事还真仔细，怕事情暴露特地找了个哑仆人，看他的情形应该是找过大夫了，婆子连手带比的笔画着，袁心鑫好不容易弄清了她的意思，反正大致是她伺候了好几天，屋里的人什么也不肯吃，不肯喝，应该是撑不了多久了，婆子叹了口气，摇摇头，出去了。
屋子里只有袁心鑫和杜子康两个人，她走到杜子康的面前，一股骚味霉味直冲鼻子，床上的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浑身遍体鳞伤、血肉模糊。虽然血止住了，但结痂的血痕和一道道的伤口还是显得那么的触目惊心。
可能是由于这几天的不吃不喝，整个人的身体瘦得只剩一副骷髅了，要不是胸口在微微起伏着，袁心鑫真的以为躺在她面前的是个死人。
“杜子康，我是袁世凯七姨太的侄女，我知道杜大叔和婶娘是清白的，他们都是被冤枉的。”
“你要为父报仇的心情我理解，你现在报不了仇，不想活下去我也理解。”
“但是你这样做，不值得！”
袁心鑫仿佛在一个人自言自语，屋子里空荡荡的，就剩她清朗的声音在空气里荡漾，她深吸了一口气，因为接下来她要说的话只能说一次，她怕错过了就没有勇气再说出来。
“清宣统三年（1911年）也就是两年后，武昌将会起义，这次起义会彻底推翻清朝统治，会建立一个新国家叫中华民国！”
“第二年民国元年（1912年），爱新觉罗﹒溥仪宣布退位，袁世凯将正式就任民国大总统。”
“民国三年（1913年），袁世凯复辟称帝，83天后，他将被迫取消帝制，退位后最终郁愤而死。”
“你将仇恨放在一个最终会走向自取灭亡的人身上，值得吗？”
袁心鑫一鼓作气的说完了她忆起所有关于袁世凯的历史轨迹，也不管自己的话语被人听见会有多么的惊世骇俗。
整个屋子里静寂一片，过了会床上的人好像对她的话产生了反应，轻轻的颤抖起来，
“我的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是生、是死，你自己决定。”
她说完便如释重负地轻吐了口气，不知道杜子康能听进去多少，又会不会相信她的话？反正不管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袁心鑫估计现在的杜子康伤的这么重，就算不死也半残了，反正她也不担心一个死人会把自己的话说出去。
最后等她离开的时候把身上带来的一百块大洋用手帕仔细包起来，塞在了杜子康的枕头下，靠近他的时候，她都没注意，自己几根淘气的发丝滑落在杜子康面目全非的脸庞上，好似轻风轻轻抚摸上他的脸颊。
袁心鑫强忍着鼻息下的浓重的血腥味说：“在这个乱世中死很容易，活下来才是真正的勇者，要是能活下来，就去。。就去上海吧。”
刚才她急切的话语让自己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似乎想了起来，有印象了，对！
民国初期时好像只有在上海才相对安全些，毕竟是金融中心，比起北方的战乱，上海应该会稳定些，而且自己前世对那里非常熟悉，自己怎么忘了这茬？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对着半死不活的杜子康冒出这番话。
或许只是自己一时冲动想找人倾诉，也或许是对未来的自己、对现在所处的在袁家而感到不安吧，很多年后袁心鑫才发现自己对杜子康一时的“冲动”是多么的正确。
袁心鑫如释重负的出了院子，正心疼着刚才那一百块大洋，这可是自己省吃俭用好几个月才存起来的，要不是怕被翠儿的泪水淹死，她才没那么大方。
她正一边无比肉痛着，一边想寻黄包车回去的时候，在她身后传来了一句冷冰冰的话语：“你刚才那话，是为了让他活下去胡乱说的，还是真有其事？若真有其事，你是怎么预知的？”
袁心鑫心头一震，定格不动了，她听出了声音的主人——郑军。
是啊，是他救的人，他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该怎么回答他？她紧张极了，脑子急速转了起来，怎么办？怎么办？该怎么说？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2　章
郑军看袁心鑫没反应，跨了一大步从她背后迈到她正面，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手腕：
“清宣统三年，武昌会起义，这次起义将会彻底推翻清朝统治，会建立一个新国家叫中华民国！”
“第二年民国元年，爱新觉罗。溥仪宣布退位，袁世凯将正式就任民国大总统！”
“民国三年，袁世凯复辟称帝，83天后，他将被迫取消帝制，退位后最终郁愤而死！”
他语速飞快，机械而又恶狠狠地重复着刚才袁心鑫对杜子康说的话，捏着袁心鑫的手臂，力道越收越紧，似乎要把她的手腕捏碎才能得到答案。
袁心鑫深深吸了口气，抬头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半头个子的男人。
大概由于不想引人注目，今天的郑军穿着一件普通的长马褂，没穿军装，整身装扮斯文的像个读书人，但此时他看向袁心鑫的眼神却是那么的骇人，
“刚才那番话是我昏迷时梦里七婶娘反复告诉我的，我不想成为袁家小姐，可没人敢忤逆老爷，对杜子康说这话是为了让他活下去，那些话你信就是真的，不信就是假的。”
袁心鑫捏了把汗，现在只能用这个借口了，
“哼！”郑军听了袁心鑫的解释后，挥掉了袁心鑫的手臂，
“无稽之谈！革命党那些宵小之辈岂能推翻大清百年基业！”
“大帅一生忠君爱国，报效朝廷，更不会做那等篡权夺位之事！”
“这话以后休要再提！”郑军不再看袁心鑫，又恢复往日冷冰冰的面孔，
“迂腐”袁心鑫低声喃了句，对于这个烂到根的大清朝廷还誓死效忠，不是迂腐是什么。
“唔？”郑军冰冷的眼神又扫了过来，袁心鑫老实的收住了口，四周看了看，想叫辆车回去，真后悔刚才进来的时候没让送自己的黄包车等着，郑军大踏步走出巷子，袁心鑫只能跟在他后面。
出了巷子口，郑军倒是挺自觉的帮袁心鑫叫了辆黄包车。
“谢谢你”上黄包车后，袁心鑫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要谢谢他，虽然不是很情愿。
郑军没说话，袁心鑫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再加上刚刚小小的争执，现在的场面似乎有点尴尬，
“走吧”袁心鑫对黄包车车夫说，
“好类，走喽～”车夫欢快地应了声，等袁心鑫坐稳后就扶起车柄小跑起来，跑了几步路，袁心鑫回头看了一眼，没想到郑军还在那里站着，由于没有路灯只有朦胧的月光，昏暗的月光把他孤单的身影拉的长长的。
一路上，都是一小队、一小队袁世凯的北洋新军在负责巡逻，不得不说就是因为他的治军严谨才能在现在清末最混乱的时期保障着安阳的一方老百姓的平安，袁心鑫也才能在这么晚的时候平安溜回到袁宅。
翠儿在屋里焦急的等着，袁心鑫把杜子康不太好的情况跟翠儿说了下，当然省去了那番惊天动地的话，
“反正我们已经尽力了，接下来就要看他自己了。”袁心鑫安慰翠儿，
“但愿老天保佑杜大哥能平安。”翠儿双手合十默默许下自己的愿望，
“小丫头思春啦～”袁心鑫打趣着翠儿笑着说，
“小姐。。您又取笑翠儿。。。”翠儿顿时脸红了，
“好啦，为了你的杜大哥浪费了我几个月的生活费，唉。。。看来又得重头存了。”袁心鑫故意叹气，
“小姐，我代杜大叔、杜大哥谢谢小姐的大恩大德。”翠儿跪在袁心鑫面前，朝她磕了个头，
“快起来，我可不兴这套。”袁心鑫拉起翠儿收起了笑容，语气严肃的对她说，“翠儿，以后别再动不动就跪，否则我可真生气了，杜子康是为了杜大叔，再怎么说也算是七婶娘连累了杜大叔，我不能见死不救。”
“不过翠儿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接下来他是生、是死，就要靠他自己了。”翠儿听了明了的点点头。
从那天开始，袁心鑫又过起了两点一线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平静。
后来翠儿又偷偷去看过杜子康，据说她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人了，荒凉的好像从来没人住过一样。
日子就在翠儿的担心中一天天滑过。
作者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