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城遗事》第21章


!?br /> 他厌恶地说:“我们以后不提这个人。”安琳对此很有些反感。 
她却继续说道:“不过你二妈妈现在已经把他放出来了。” 
二妈妈?安琳猛然醒悟为什么到了敌对的地步了,乔晋朴还尊称她做“妈妈”,这与他对芳萱的态度差别多明显啊。 
她问:“晋朴,你为何到现在还叫二太太做妈妈?你不恨她的吗?” 
晋朴看了她数秒,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能称其为问题,就随便敷衍带过,说:“没什么,叫惯了而已。”就此作答。 
晋朴移走枕在脑后的手,拨弄起窗帘垂下的流苏。 
“二妈妈在我小时候的印象是个很神秘的人,从我十几岁时起就很少再见到她了。别人说她卧病在床,不方便走动,于是就没有出来了,渐渐就她被家里的人所遗忘。如果不是她曾经照顾过我,我很可能会不知道有这么一个人的。” 
“可她并不像个久病的人。相反还很年轻美丽。” 
“对,她在过年过节的时候还是会偶尔出现的,我怎么看都不觉得这会是一个病人。” 
“天啊,你父亲不是大夫吗,他会看不出来?” 
“看得出是一回事,愿意看是另一回事。他眼里早已经没有了二妈妈,他被人骗也是活该。” 
“噢,那二太太这些年来究竟是怎么过的?” 
“有一次我耐不住好奇心发作,偷偷翻过墙头,溜进了她的屋里,然而我在屋里找遍了,根本发现不到二妈妈的身影。” 
“哦?” 
“后来我又潜入几次,除了一个守着门户的老婢之外,屋里一个人都没有。我们一直以为里面住着一个病人的屋子,根本就是一间空屋。” 
安琳倒吸一口气,一股寒气从颈后窜起。 
“她早就不在乔家里住了。这么多年居然没人发现,太不可思议了!” 
“没有人会去关心一个受冷落的主子。” 
“那她到底去哪里了?” 
他伸了个懒腰,“这也是——我这些年来一直调查的事情啊。” 
安琳专心得像个小学生,等啊等,却等到那个人一副恹恹欲睡的德行。 
“诶?没有了?” 
晋朴哈欠连连,“改天再说吧——” 
“不行!”她扒走他身上的被子,奈何被子像长在他身上的肉一样,硬是掀不起来。 
安琳坏坏地笑着,从床上搬来一床毛毯,柔媚地说道:“天冷了,我给你再加床被子。”然后毫不客气地把毛毯往他头上罩去。 
晋朴蒙在里面发出闷闷的狂笑,两个手向上窜着,安琳把整个身子都压上去,笑着威胁:“你说不说,不说就要气绝身亡了呵?” 
里面一阵游丝般的声音传出:“说了说了……” 
安琳稍稍移开身体,下面像火山地震一般涌起来,反压在她身上,她惊呼一声。晋朴在几乎窒息过后重重地呼吸,双目盯在安琳惊恐得像只小猫似的脸庞上。安琳挡不住他紧逼的注视,别过脸去。宝丰的话突然撞入她脑中:“大少爷盯着四太太看了很久,四太太别过脸不看他。”这几句话构成了一个画面,仿佛自己就是里面的芳萱,男主角还是同一个乔晋朴。同样的男主角,不同的女主角,她容安琳只是个流水般的人物,随时可能改朝换代。 
她冷淡地推开他,甚至是厌恶而仇视的。 
“怎么了?”他凑过来。 
她抹了把脸,强迫自己清醒点,摇了摇头。 
“你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晋朴狐疑地看着她,以为刚才玩过火了,不敢再嬉皮笑脸。 
他老老实实正襟危坐,说:“终于有一次,我发现了她在屋子里,而她又准备出门了,我偷偷跟在后面,最后跟到了凤临阁前面。” 
“凤临阁?是什么地方?” 
“你忘了?凤临阁就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他忍不住又打趣一番。 
她瞪了他一眼,“她去那里做什么?” 
“开始的时候没敢跟进去。不知道。我那时候还很小呢。” 
“哼哼……”她很不屑地笑他。“你不要告诉我,你之所以泡在风流妓馆只是为了调查?” 
“不信吗?” 
“你如果承认了的话,我会看不起你。” 
“那我不否认。但是起码我开始的动机是单纯的。” 
“那么乔大少爷多年以来有什么收获没有?” 
他迟疑了一下,说:“瑞卿也可能得叫她一声老板。” 
安琳无语。这么一副端庄华丽的外皮低下到底还包藏多少肮脏,她真的不想再追寻下去,她怕她有朝一日会被污秽的真相吓倒。 
“安琳……”他扶住她的肩。 
她扫开他的手,“你过来很久了,该回去了。” 
“没关系,她知道的。” 
“嗯?” 
“从她进门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我半夜会过你这边来的。你不知道吧?”他眷恋的目光逗留在她脸上,似是悼怀那一段时光。 
“她太可怜了,你回去陪她吧。而且,我们的事不宜张扬。请以正事为重吧。” 
“正事?对我来说,我最大的正事就是你……”他贴到她耳畔,嘴唇接触到她滚烫的皮肤。手掌从她腰间刺入,感觉她柔软的腰突然紧张地防卫起来。 
“不!”她避开他的诱惑,“你不要碰我!” 
乔晋朴懊丧地叹了口气:“你又恢复以前那样了,满身是刺。” 
“你要是欲求不满就回到那边去,她一定很欢迎你的。” 
欲求不满?!乔晋朴没有想到会从自己深爱的女子口里吐出如此不堪入耳的字眼来形容自己对她的爱。 
“容——安——琳!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掐死!” 
安琳无视他的恐吓,冷漠地回敬他:“你看你,一遇到问题就只会想到用武力解决。” 
“好,既然我在你眼中只是一介莽夫,你以后的事我不再插手,免得拖了容小姐你的后腿。”茶几被他愤怒的身体绊倒。茶杯茶壶清清脆脆碎了一地。宝丰从隔壁问过来:“大少奶奶?” 
乔晋朴消失了,房内空洞洞遗下他临走剩下的风。 
安琳蹲在一地碎片中间,掩着脸。 
“大少奶奶?” 
安琳咬着牙,把泪吞回去,回道:“没事……东西不小心碰翻了。” 
21 
寒风绕成圈子扑打着虚掩的两扇门,咿呀咿呀地发出怪叫。她跪起膝盖站起来,把门掩上。木门的边缘沙沙地滑下磕硌在掌心的瓦瓷碎末。门关到只剩一条细缝的时候,五只硬如虬枝的手指卡住门沿,幽蓝月色烘托下,肿青的血管罩在涨红的脸上方,透露着威胁与恐怖的信息。 
安琳闻到一股奇异难闻的气味,感到浑身筋骨被挑断了一样,还没来得及呼救就失去直觉了…… 
第二日一早,宝丰捧了一盆洗脸水进来,看到了在安琳梳妆台上用镇纸压着的一张信笺。 
乔庭植反复看着安琳“离家出走”的留书。 
“晋朴那混小子死哪里去了,关键时刻不见人!”口衔住烟斗猛吸猛吸,白烟柱从两个鼻孔直冲出来,像火车的蒸汽炉。 
安琳的“留书”上说,她愧对乔家的栽培,为了自己任性的心愿,要永远离开乔家了,云云。没有署名。 
宝丰哭哭啼啼的,说晚上听到打碎东西的声音就知道有不妥。可是少奶奶说没事,自己哪里敢多事。 
蕙仙说这可能是晋朴和安琳起争执,一气之下两个人都不见了。 
乔庭植叫人马上到容家看看情况,要是回了家就想方设法劝她回来。 
“要是不肯回来呢?”男仆问。 
乔庭植一叉腰,说:“就是把乔晋朴绑过去,也要把人家求回来。” 
那天他骂乔晋朴骂了一整天,连饭都忘记吃。乔晋朴却没个踪影。 
乔晋雅则整天自己一个人在房里絮絮叨叨:“是我逼走了她,她要避开我才走的,我害她在乔家待不下去……” 
凤临阁。 
小丫头鸷儿接过一人送来的红笺,撩高裙摆,穿过宾客如流的厅堂,递给瑞卿。 
里面有个小房间,瑞卿平时晚上最喜欢坐在那里,两扇门打开一半,可以“统揽全局”。她掀开红笺,只有绘春园的印鉴,简单数语:小妹近获一宝,特邀姐姐过府共赏。 
她翘起右腿,黑锦绣花鞋吊在脚尖上。 
鸷儿催道:“瑞姐现在就过去吧,绘春园老板在等着呢。” 
瑞卿放下右腿站起:“行了行了,你这丫头心向外头的,我叫你做事没见你这么听话。” 
鸷儿红着脸低下头。 
绘春园是乔县多如星斗的青楼妓馆中的老大。它的楼面是最大的,人是最多的。 
花灯红艳艳的坠在檐下,是美女脸颊上涂抹的胭脂;牌匾延伸出去的一片小彩灯打在青石转路面上,花花绿绿的色块,斑斑驳驳,仿佛警惕着寻欢作乐的人小心乐极生悲。 
七十八个厢房合抱成回字团在二楼的中心,是绘春园吊在天花板的鸽子笼;厢房的窗口永远只能看见对面的连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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