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弃地》第10章


背 
5、鸾凤还巢 。。。 
诵着《独立宣言》长大的美国人不会任意牺牲自己的权力和自由。
如果国家的利益是所有民众利益的叠加,那么损害了个人的民主权力即是对国家利益的亵渎。
美国人那样愤怒:“你没有权力这样做!”
黄敬仪淡淡地叹气:“多么好,你们可以说权力。”
性情火爆的林总经理终于作出惊人之举:“征用所有飞机,将美国员工全体停职!中国航空,中国人自己飞!”
黄敬仪主任劝诫未果,跌足长叹:“那怎么可以?!!!”
林总经理怒吼:“那你也走!”
温文尔雅的黄敬仪终告失态,摔门求去。
一日之内,中航停运。
陈定睿独木难支,想飞个救命航班,展眼一看,屁股后面有十二个报务员,居然没有一个副驾驶。中航彼时三个中国籍副驾驶分别散落在重庆、昆明和南雄三地。
美国人做事雷厉风行,一说撤离,马上安排自己同胞优先撤退,中方职员统统扔在原地。
各个机场前来催货和各位权贵抗议商务航班延误的电话打爆了业务部职员的耳朵。
业务部拿着满满当当的任务单到处找机长,硕果仅存的机长没有副驾驶,副驾驶没有报务员,一堆报务员面面相觑:“你说机长呢?”
平时只恨飞机不够,如今飞机成排成列,没人开。
一片混乱。
开门三件事,先从紧上来。
指着满满一仓库的止血带跟阿司匹林,黄敬仪抓住章素节的手:“你也要走吗?甩下这一切?章素节你睁眼看看这都是救命的东西啊?!”急到咳嗽,也只能重复那一句:“救命的东西啊。”
夏克在远处大叫:“素节!你要赶不上啦!”
泰勒机长不由分说走过来,揽住素节的脖子:“年轻人,我们去找你父亲。”
今天吉普车份外颠簸,章素节觉得些微烦恶。
闭上眼,就看见那条血色的黄河。
不寒而栗……
美国人真的走了。
第一批撤走的是眷属,邦德不在,玛姬夫人总揽全局。
夏克的新婚妻子已经挺了几个月的肚子,泰勒夫人带着三个年幼的孩子,麦克唐纳机长的母亲正好来华游历需要照料,科里森的甜心女友正在生病。
女佣头领唐妈鸡同鸭讲,只好埋头在厨房给太太们准备吃的。
刚刚端出来午饭,泰勒夫人尖叫:“迈克吃牡蛎过敏!”
章素节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来仓库里那些阿司匹林。
玛姬夫人火冒三丈地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把满腔怒火撒到了中国人身上:“这些不讲道理,没有教养的中国人!节!我们回家去!”
章素节站在窗边目送着陈定睿离去。
一贯斯文的陈定睿今天满头大汗:“华童临时充数给我当副驾驶,你 
5、鸾凤还巢 。。。 
至少给他留下来飞行背囊。”
华童紧张到步子都迈不开:“这个……这个……可怎么用?”
远在华盛顿特区的邦德也有越洋长途打过来:“素节!男子汉,把女士们都带回美国来!”听见素节支吾,邦德吼叫:“跟着你妈回家!”
素节一愣。
他说:你妈。
邦德很少用爸妈这个词称呼自己和老婆。
上次邦德这么说话是汉克死活要去当兵。
邦德说:“汉克,你妈会伤心的。”
素节叹口气,父母的用心良苦。
章麻利地帮玛姬提起箱子,他说:“我送你们上飞机。”
玛姬惊诧地看着儿子:“节,你难道不和我们一起去么?”
那天下午,他叫她:“妈……”并且深深拥抱。
玛姬给邦德打电话:“他走了,邦,他走了。多么乖巧的孩子居然糊涂了理智。哦……我们养了十五年的小豹子头也不回地返回了可怕的丛林。可怜的孩子还那么小,根本不知道那里多可怕……”
居然觉得不太意外,邦德在电话那端沉默良久:“玛姬,如果没有返回丛林,那就不是豹子了。我们养他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
玛姬开始抽泣。
夏克走了、麦克唐纳走了、叔叔一样稳重的泰勒机长也走了。
一辆美式吉普开四平八稳的开到了停机坪。
远处有个年轻人目送着夫人们鱼贯登机。
停机坪上长长的队伍,正在迤逦候机。
如同一队大雁,彼此扶持,结伴归乡。
停机坪另一端,一架飞机静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陈定睿问他气喘吁吁跑上来的副驾驶:“素节……真的不走么?我送你。还……来得及……”
章素节侧过脸,说:“不。不走。”
林伟成总经理对素节的义举青眼有加,特地向上级申请,准许他加入中国国籍。
黄敬仪主任下意识地反驳:“那很不必!”谁知道被总经理一眼瞪了回去。
好在章素节一贯不在乎自己是哪国人。
火烧眉毛,谁还有功夫搭理这个?
夕阳西下,一架DC3对准菲律宾方向昂首起飞。
华童跟陈定睿嘀咕:“素节好像哭了。”
陈定睿恍若未闻,他说:“我们去重庆。”
机长检查设备,副驾驶诵读起飞准备事项。
蓝幽幽的仪表盘发着微弱的光。
一切正常,正副驾驶同时伸出大指,拳头一碰。
起飞!
中航公司撤走了,重庆机场的待遇就今非昔比。
卸下来药品和止血带,再没有中航工作人员上来帮忙加油保养飞机。
章素节让人捧在手心里习惯了,眉毛一挑就要和机场理论。华童也让中航给伺候顺当多年了,卷袖子就要上去帮腔。
陈定睿死按着华童的脑袋给人家 
5、鸾凤还巢 。。。 
赔不是;又照素节的屁股踹一脚,强压着他说好听的道歉。
直到俩小伙子别别扭扭地不说话,陈定睿才松了口气。
如今重庆是陪都,能在这里混饭的都是交通部的亲职近派,中航现在又散架,这些祖宗哪个他们得罪的起?
陈定睿那天陪尽了小心,一手拉着素节,一手拽着华童,点头哈腰的请人帮忙加油照看。
珊瑚坝机场冷冷地通知:“由于中航人员流失,机场希望驾驶员留在飞机上看守以防不测。飞机如有损失,机场概不负责。”顿一顿,嘲笑口吻:“反正你们中航安排飞行员食宿的员工也不见了。”
昨日空中骄子,如今衣食无着。
那叫什么?落地的凤凰不如鸡。
倒是几近解体的中德合资欧亚飞行公司林机长人好,塞给了他们一盒包子。
哥仨互相看看,那……就住在飞机上吧。
席地坐在空荡荡的货舱里,三个大小伙子分包子吃。
跟中航餐厅的小笼包子根本没得比,可是实在饿了,冷冰冰的包子居然也是香的,而且怎么吃都不够。
陈定睿就说:“我吃饱了。”
章素节说:“那睡吧。睡着了不会饿。”
华童擦嘴。
那天晚上,星星是暗的,月亮是缺的,人肚子是叫的。
终究是初冬,夜里冷。
飞机上只有一条毯子,三个人找个角落拥在一起瞎凑合着。
三人成众,挤着暖和。
他们睡相都不好,半夜的时候,陈定睿被活活压醒了过来。
他想动一动,被挤到不过血,四肢都扎着疼。
本能地要推开同伴,让这俩小子靠着整个身子都是麻的。
仔细看看,哭笑不得,左边素节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右边华童死死地搂着他脖子。
实在是冷,俩人这样团在他身边儿:好像两个幼小的弟弟紧紧地依偎着不大的兄长。
借着晦涩地月光,陈定睿仔细看他们俩:还都是孩子样儿。
二十二岁的素节,睡着了也不踏实,乌黑的睫毛尤有湿痕,咕哝:“妈……”;华童也不过二十三岁,梦里还吧唧嘴呢,看来是没吃饱。
陈定睿终于伸出手,把他们一左一右搂地更严实些。
忽然笑出来,觉得自己好像戏文里的秦香莲:左手领着东哥,右手拉着春妹。
堂堂国军飞行员,落得如此下场,着实凄惨。
陈定睿忘记了,他自己也不过二十五。
不提防素节午夜惊悸,他困惑迷茫地睁开眼看着陈定睿,孩童般略微委屈的表情。
陈定睿真像个哥样儿,给拉拉毯子边儿,轻轻拍他的背:“没事儿,睡吧……”
章素节点点头,很快又睡着了。
听着嘉陵江的潮汐,章素节沉沉睡过了他重新加入中国国籍的第一个晚上。
是日:饥寒交迫, 
5、鸾凤还巢 。。。 
夜凉如水。
唯同胞体温,熨贴暖和……
6
6、雏鹰展翅 。。。 
后来大家就都睡着了。
这么憋屈的地方陈定睿居然睡地很沉,一夜无梦。
次日清早的时候,耳畔传来巨大的发动机轰鸣声,陈定睿迷迷糊糊地下意识拉杆:手里是空的!
翻身坐起!
眨眨眼,章素节和华童一左一右簇在他身边,很是茫然地打量着他。
华童问:“梦魇住啦?”
陈定睿擦把冷汗,说:“没……”
章素节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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