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弃地》第47章


来?”
陈定睿立刻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这边刚系好安全带,那边飞机已经开始滑行。不知道怎么的今天DC飞地有点颠,好在不严重。因为是素节的机组,所以陈定睿分外不担心。
夏克、陈定睿、章素节!鼎鼎大名中航王牌!那就是三剑客! 
陈定睿没功夫琢磨自己和素节有多么出名,他当时着急忙慌地展开那报左右看,什么消息让总经理乱了方寸?莫非日本人赢了瓜岛?看这温香旖旎的报,又全然不是那个意思,仔细看……有点儿脸红。翻到第二版,陈定睿愣了,这才明白为什么总经理让他跟着飞!
他三两步闯进驾驶舱,吼:“素节!”
章素节从仪表中间扭过头,安静地看着陈定睿,不意外的神情。
哥儿俩脸对着脸,倒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驾驶舱的气压很低,有点儿尴尬。空乘小姐识趣儿,躲地远远的。满飞机只有副驾驶林宇中看不出个眉高眼低,乐和地傻小子一样:“陈机长!今天机长让我独立操作。我飞的怎么样?”陈定睿扭头看机长:“你放心让他飞?”
章素节说:“我今天不想碰操纵杆。”声音凉凉的好像玻璃杯里的清澈水。
他是不应该碰操纵杆!
陈定睿有点儿六神无主,这才想起来将心比心:如果换了我,我会不会开着飞机撞了总统府?这念头太可怕,陈 
21、苟且偷生 。。。 
定睿摇头,想着会发抖。他说:“素节,我来吧。”
章素节偏偏头:“好。”十足乖巧的大男孩。
剥夺机长的驾驶权是对飞行员极大侮辱,何况章素节这么傲的机长,搁平常就是要他的命。但是这次章素节没有任何不悦。他慢条斯理地解开了安全扣,礼貌地起身让位,想:我这样飞对乘客和机组都不公平。
那天,这个机组违反了一切操作手册:疲劳的陈定睿坐上了正驾驶位指导林宇中巡航和降落。正牌机长很漠然地坐后面,看舷窗外的云。
看起来很平静的人,额头上的血管在微微跳。进入巡航高度之后陈定睿不停地扫着素节的脸,他真怕他爆了。不知怎的,他又希望他爆起来,起码死地痛快!
闷着烧……更痛啊……
还好!章机长的安静内敛也就到重庆为止了,天空之子到了地上跟换了个人似的。从飞机上跳下来,章素节一路飞奔到车库。美式吉普车打火发动,马达狂吼油门到底。陈定睿跟头轱辘地在素节加速之前斜扑进了吉普车,帽子都甩出去了。
坐进来才看得见:章素节手里的天趣刊早已被捏成了团子!他修长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着缺血的白。吉普车显然超速,章素节把方向盘打地大开大合。
陈定睿咽口唾沫问:“去哪里?”章素节咬着牙:“梨香院!”
梨香院是重庆最有名的窑子之一。天趣刊上大言不惭:佳丽能说会唱,只接达官贵人!
章素节恶狠狠:“去你妈的达官贵人!”陈定睿默默很久:“哥陪你。”
他只怕素节发疯到撞人,一路手指头虚虚地帮他把着方向盘,可是一声都不再出。
章素节瞟他一眼,没拒绝。
飙到市中心,天已黄昏。西下斜阳给这片红砖楼阁抹了淡淡的金色,仿佛当真富丽堂皇。不过也没堂皇许久,不多时便有黑云压阵一般的暮色催逼上来,迅速染了一天一地的浓黑。满眼都是黏稠的、让人窒息的黑暗。
这里自然是不怕黑的,暮气沉沉才好张灯结彩,昏昏暗暗方便宜纸醉金迷。
娼寮原是魔幻地,到销金窟的男人个个卸下了白日孔孟之道的宝相庄严,他们斜眉谄笑地搂住各色姑娘。兽一般的嘴脸,坦白写着:欲念横流。
如果漆黑是最好的遮羞布,那为什么还要祈祷黎明?
初秋的晚上冷,在这里推开窗就能闻到暖烘烘的酒肉香气。院子里传来阵阵管弦试调儿的动静,短短几声不成曲调已有了风流旖旎的底子。客人在喝酒吃肉,姑娘在斤斤计较,帐房里在哗哗地放月钱,杂役伙计个个眼睛闪金光。
陈定睿觉得好奇怪:家国沦丧,血肉横飞。他们尤自有心歌舞升平。难道个个都忘了死?又或许对于单薄个体来说,国家元首是蒋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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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则东条英机其实没有那么重要?一如南明之于满清。漂泊的、弱势的草民,该向谁效忠?该为谁赴死?家国天下,家在眼前嗷嗷待哺。可是国在哪里?万里河山于绝大多数人来说只是一句话,他这辈子都未必能出镇子走一走。从头想来难道中国衙门就曾待你好?春秋大梦!
日本人屠了南京,满族人也屠过南京。有什么不同?谁去问那些死人刀子落下来的时候差在哪里?越想越糊涂!算啦,算啦。反正南京永远有那么多人可杀,陈定睿偶尔会狐疑:为什么南京永远有那么多人可杀?为什么中国永远有那么多人可杀?旋即又有点理解他苟安的同胞:重点是现在不死那就行了。
一介草民,蝼蚁之命。中国人求的,历来不多。
这边陈定睿都琢磨到三百年前了,梨香院里的姑娘们琢磨的近:两位少爷兜子里有多少法币是正经!
穿飞行制服的机长实属稀客,姑娘们虽不知道这两个清俊少爷为什么穿这样古怪的衣裳,但看那吉普车当是阔主儿。立刻有红妆艳抹的女孩子们围绕上来嘻笑扯拽,雪白的藕臂伸到眼前水草般羁绊人的手足衣角,叫地亲切:“哥哥!来玩!”
昏黄灯光下,女孩子们的面孔相似而模糊,一样的脸色苍白,嘴唇殷红到凄厉。章素节有片刻恍惚:她们是不是溺死的女鬼在寻人相伴?他学骑士拨开水妖的手指,勇往直前。
身后的陈定睿被姑娘拦腰抱住,直接通红了脸,慌张地挣扎着。
管事的老鸨见惯了风月,也少见素节这样红头涨脸搏命一般冲进来的少爷。然看在他吉普车的份上,她还是笑眉笑眼迎上来:“小少爷好早!头次来吧?啧啧,少爷生的这样漂亮……”手脚便摸上来:“比我家姑娘还好看。小少爷值钱呢!”
章素节勃然大怒,翻手揪住她的脖领子:“少碰我!”声是呛的:“观音呢?”
“呃?”老鸨一愣,又堆出笑:“哥儿别急!我们这里的姑娘个个观音面孔。”
倒是后面几个看场子的摇晃过来:“小哥儿有话好说!这样急,莫非来找你妈?”一边说,一边卷袖子,交头接耳地坏笑:“你看他,生的兔儿一样……”
章素节脸色雪白,眼珠通红几乎崩出血来。他“啪”地一声拔出佩枪子弹上膛,拼命的架势:“我看谁再废话!”陈定睿扑上来抱住他,这人身上的肉硬的石头一般,控制住他得用尽浑身的力量:“素节!素节!我们是来找人的!找人要紧!”
章素节缓一缓,把报纸拍到桌子上,照片几乎戳出窟窿:“她人呢?她已经赎身了你为什么还不放她?”
看看萧观音的招贴,那婆娘眼珠子转了三转,手绢儿一挥:“在楼上!”
黑黢黢的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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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黢黢的过道,黑黢黢的木门。
永远透不进来天光的地方,只能点灯。灯也不肯好好点,暗红惨绿的纱遮烛火。走廊里有各色男子出入,房间里毫无节制地声音。帘幕低垂,造出摇摇人影,恍惚不清。窗帘罗帐散发出古怪的香味,让人心血翻涌。小时候听爹说……那是催情的香气。
眼睛会骗人,嗅觉最诚实。再精致的陈设也不能掩饰烟草、香料掺杂着□地气味。远离羞耻、光影斑驳、这里是声色沦落的地狱门,里面燃烧着淫()欲的火。
诸神无道,妖孽横行!
每走一步,章素节都深信自己陷入了更凌乱的噩梦,这一切陌生又熟悉到让人惊怖。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小小的,雕花的,乌木门,让人忐忑的寂静。太安静了!章素节听到自己的心在“砰砰”跳。他甚至拿不准里面有什么?洪水还是猛兽?姆妈还是观音?她们受了多少苦?她们是不是还肯活着?他突然想哭泣哀求:神啊……请你……不要让她们死……
屏息很久,他推开了门:晦暗不明的小小世界。
章素节立即看见了那个他几乎梦了一辈子的女孩子:很美、很美的美人。她一生灾难的源头。听到声音,萧观音怯生生地扭过头,些许瑟缩,十足被吓坏了的小女孩。
她瘦了许多,衣服松垮垮地罩在身上。依旧穿一身戏子行头,宽大松懈,站起来的时候长衣水袖会一点点的舒展开,荡浅浅的纹……
看见素节,观音的眼睛里闪出明亮的神采,一点点欣喜从心底漾上来的那样光华闪烁。整个人都会熠熠生光。看她笑,便看见春风绿了江南岸……
昏惨惨的世界里,素节的女孩儿会发光。
而章素节只剩下心痛:观音身上胡乱罩着樱花粉色的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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