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弃地》第52章


中国人说:我们忠。中国人说:我们孝。
所谓忠孝,是这种古老文化传承了五千年的根本。
存在即道理。
视野些许模糊,眼泪点点滴滴的落下来。邦德第一次在他的下级面前落泪。伸手搀起了儿子,好像一个最寻常的中国父亲,赞一句:“我儿好乖。”
李春林在唱:“夫妻对拜!”
一对小夫妻躬身对拜。从此为夫妇,相始以礼,相敬如宾。愿你我百年好合。
23、战地情歌 。。。 
李春林高喊:“礼成!”
众人哄笑声中,李春林高喊:“送入洞房!”
噼里啪啦的鞭炮响起,二踢脚一炮冲天。宾客欢笑道贺,纷杂热闹无比。
美国人觉得中国人这婚结的有些喧闹,屋里陈列的不知道谁置办的嫁妆聘礼看起来花花绿绿也嫌艳俗。他们不明白,如此大声喧闹,才是堂而皇之。如许欢笑宾客,皆是他们终身的证人。不同于西式婚礼如同契约的询问新婚夫妇是否心甘情愿,中国人的婚事更重于昭告亲族好友,以举家之重行聘娶之礼。
约束不在契誓,公道自在人心。
所谓明媒正娶,所谓三媒六证。
如此光明正大,如此郑重完满。
夫妇恩爱绵长,民族繁衍生息。
这等人生大事,如何繁琐郑重都不为过分。
孔子曰:不知礼,无以立。
素节没读过《论语》,然这等礼乐道德早已浸润到了他的骨子里。如此娶亲,理所当然。
新房里红烛高烧,檀香轻飘。
萧观音呆呆的坐在喜床上,从盖头的杏黄流苏边儿看出去,隐约能见到乌木大床的一个角儿,铺着鲜红红的褥子。那样亮丽端正的朱红色,滚着喜庆的金边儿。外面是喧哗吵闹的劝酒声音,想来素节正被人扯着脖子灌,观音的嘴角偷偷翘一翘。
新娘子的妆饰很重,头上凤冠金丝累累,沉甸甸珠串儿垂在额前,纵然坐着,这新妇她依旧做得十分辛苦。可萧观音依旧端坐着脊背挺直。她是有功夫的。头上的凤冠霞帔,身上的鲜艳喜服她都不是头次穿戴。日日演戏,扮过那样多的新娘子。娇憨的有薛香菱,尊贵的有孙尚香。外头这一番吹吹打打萧观音也是熟透了,闭着眼睛都不会踩错了点儿。
然,这次不一样了。以前无论如何繁华热闹,那都是人家的终身之喜、人家的归宿团圆。无论她萧观音在台上如何妙舞风魔、纵有天人之态,终有曲终人散空愁暮的那一刻。没人知道,每每卸掉这些喜庆吉祥得装饰,这个小小的戏子心里有怎样的怅然若失,绵绵幽恨。她亦是人,也奢想过这一辈子的归宿,也奢想过自己有可托付终身得良人。只是从来没人愿意为她设想罢了。
如今居然梦里都不敢想的事情成了真的。
这女孩子满心喜欢,喜欢到害怕。外面极闹,屋里极静。萧观音一动不敢动,脚下觉得飘,心里也不踏实。总觉着这大喜的日子不像真的,动一动就会灰飞烟灭,眼前的美满就再也拼凑不起来。真正的屏住呼吸,大气儿也不能喘。就这么想着、盼着,怕着。直到月上西天,直到外面渐渐的安静下来,直到仿佛这世界都没了人了,只剩下房里的大钟滴滴答答的合着她的心,砰砰地跳。眼里莫名的含了泪,盈盈的不敢眨眼 
23、战地情歌 。。。 
,只怕一眨眼,这模糊的喜庆就碎了。
耳朵里仿佛听见了什么,门外渐渐地传来他的脚步声。虽然不是相处日久,她就是知道那是他在朝自己走来,就是知道!空气几乎都凝固住了,足步声声接近,每一下都像是深深地叩进了她的心底。
“噼啪”一声灯花暴涨,婚房里不兴点电灯。在一对银质长灯的映照下,红烛迸射出闪烁流光,有个长长的人影儿,站在她跟前。
停一停,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揭了她鲜红的盖头。
揭盖头的时候,章素节的手指头有点儿抖,说不清是喝多了酒还是心里慌了。烛火摇红,新房里忽忽闪闪的,等他认真看见新娘子的时候,新郎官儿就真慌了:她真好看。那么好看。好看的让他鼻子有点儿发酸。
红彤彤的帐子,红彤彤的床铺,红彤彤的烛火,红彤彤的衣裳。眼前一片血样鲜艳的铺天盖地颜色里,端坐着他的新娘子。墨玉色的头发,雪白的脸。
熔岩湖里开出来的睡莲花。
说什么出淤泥而不染。章素节莫名其妙的松了口气:谢天谢地,地狱的猛火没烧坏了她。如今她这样好端端的坐在自己跟前,精致漂亮到会发光,让人不敢直视。素节有过许多女朋友,从来不憷头跟姑娘们打交道。可是这一个不一样,她是他媳妇儿,他的妻。他看头一眼就想跟她一生一世的姑娘。她身上带着他姆妈的神韵。他知道:对她好,能补他一辈子的缺憾。越是珍视,就越心慌。站在她跟前,他心砰砰的跳。于是新郎官就这么站着,手里捻着人家的盖头,张了几次嘴,不知道说什么。
他傻乎乎的琢磨:她这样子好像我姆妈扮的凤还巢……
看他的新媳妇儿那样端庄贤淑的盘坐在婚床上,眉目如画,果真有几分观音相貌。
可是这观音是肉身的,会喘气儿,还散着淡淡的脂粉香味儿。
近在咫尺、活色生香。
看的人身上不知不觉的热了起来。
蜡烛噼啪的蹦着火星儿,屋子里静悄悄的,就听见大座钟滴滴答答的响。
等了良久,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萧观音纵然再好性儿,也实在受不得这个尴尬。好几斤的凤冠在脑袋上扛着,累得慌。况且你知道这位爷他站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新娘子微微抬了抬头,凤冠上的珠帘互撞,哗啦微响。
她说:“你……”这才敢撩起眼皮来看看自己爷们儿。可是抬眼对上他直勾勾的眼神儿,新娘子只说出一个字儿,就烧红了脸盘儿,再说不下去了。
瞧着她的模样,素节心里着了一把无名的火。他紧紧地揽住了萧观音的半个身子,怕她飞了一样,那样绵密地贴住了她,热辣辣的鼻息直在她的耳垂儿边儿转。左近全是他身上得酒味儿,醺得人身上软 
23、战地情歌 。。。 
绵绵的……萧观音万没想到这少爷发了半日呆,忽然又不管不顾起来。一时头上簪子、坠子齐齐跟头发搅合在一起,抓的人头皮生疼。偏偏他那边又不肯容一刻的功夫,七手八脚缠过来,只跟她的襟扣儿玩儿命。
她气急了推他:“你……这是……呀……好歹等我卸了头上这凤……”
外面轰然大笑,黄智权嘴快,捏着嗓子嚷嚷:“萧老板!三更天才敲开场锣啊!”
萧观音羞得几乎扎到地下去。
章素节如梦初醒:“谁?!”脖子都紫了,敢情有一帮缺德货正在听着小两口儿的窗根子!
气地章素节就要冲出去把他们抓出来打。唐妈急的站在厨房门口跳脚:“大喜的日子不好这么闹啊!”幸好屋子里萧观音死死地拽住章素节的衣服角儿:“别……别去!哎呀我的爷!你给我回来!”
红头涨脸的章素节哪里听得这样一句,旋即又折回来,揪着盖头在手里揉了两下儿,终究不好意思在动她:“你……”你了半天,才你出来:“你饿不饿啊?”
窗子外面传出来“咕咚”两声栽倒的动静儿,有人几乎笑疯了!
一说一闹也就不尴尬了。
一堆人热热闹闹的涌了进来。黄智权和周景林然后强压着新郎官和新娘子的脖子灌下去交杯酒。小伙子手底下没准儿,好玄撒了章素节一脖子。
唐妈在外面端了热腾腾的面条饺子进来,嘴里念念有词说是什么:“子孙饽饽长寿面。”
这类婚礼吃食一般都煮到还生就出锅,讨个生儿育女的好彩头。难为唐妈这一天忙地团团乱转,玛姬瞅眼看见夏克在厨房偷吃就顺手把煮面的活计派给了他们机杭长,谁知道就此闯了大祸。
看新婚小两口把饭碗端起来了,陈定睿把黄敬仪的儿子架在脖子上,教黄熙宁攒足了力气往里面喊:“生不生啊?”章素节正没好气儿,端着煮了一个钟头的糟面条子吼回来:“生什么生啊?都煮烂啦!”
新娘子“咳”的一声把面呛出来,把唐妈好玄没背过气去。
闹洞房的笑地是东倒西歪,死皮赖脸的不肯走。
看天不早了,唐妈拿擀面杖把闹房的统统撵了出去。
老太太比谁都着急,把新房的大门一锁,往里面喊:“少爷少奶奶百年好合。来年添个小少爷!”顺手提溜走了两个听窗户根儿的。
林宇中调皮,临走的时候还回头学一句:“生什么生啊?都烂啦!”脑门上让唐妈好好的赏了两个爆栗。
后来新郎官打窗子里伸出脑袋来,心急火燎地问:“唐妈!那凤冠怎么卸?”
一转眼的功夫,他就让双纤纤素手给拽了回去……
良久……听见屋子里面新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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