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弃地》第73章


看着一屋子中航公司配发的桌椅板凳,萧观音踌躇了良久,终于一狠心,雇人把 
34、此生此景 。。。 
自己结婚时候置办下的红木梳妆台给搬了过来。
玻璃瓶里插了鲜花,床头柜上放了水果,就连梳妆台的台面儿上也渐次放了胭脂水粉还有玉兰花香味的梳头油。
小小空房,这么打扮打扮,也有了几分喜气洋洋的意思。
看着这样的布置,萧观音自己也是喜欢的。
她还悄悄地在大床的四角撒了花生红枣栗子,讨个吉庆口彩。
萧老板不无没落的想:素节先陈定睿成亲已经让他们那般兄弟磨够了牙,陈定睿要是能先素节得子,那也是好的……
那中医说,迟则再吃一年的药调理,她的毛病总归会好的,孩子就会有的。
会好的,会好的,都会好的。
素节总是对她这么说,然后温柔地抚摸她的脊背,告诉她没关系。
章素节看着这布置一新的小木屋,简直恨不得躺进去不出来,他凭白磨了半日的牙,最后一跺脚:“陈定睿!算你命好!从此鸠占鹊巢。”
谁知道他雀巢乐意让人家占,鸠鸟还不乐意住呢。到了中航的地头儿,陈定睿执意要和董小鱼分开住。
陈大爷的理由冠冕堂皇:坠落乡野,身不由己。如今回了重庆,总不能再委屈了董家姑娘。总要等他伤势痊愈,再宴请众位同仁,与董小鱼光明正大的领一双《鸳鸯证》(民国结婚证)回来才能同房。
陈定睿言之凿凿:“我陈定睿娶妻一生一次,绝不草率。否则即是苟合,怎么对得住我夫人?”
章素节嗤之以鼻:“倒仿佛你俩不曾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似的。”
萧观音在一边眨着眼听着,问一句:“陈大哥,难不成董姐姐对您还真是千里送京娘?秋毫无犯?”
陈定睿脸上一红,有些支吾。
董小鱼含着笑在一边听着,光手净脚的在一边收拾陈定睿的衣裳裤子,落落大方。
那天下午,阳光晴好。
章、陈这哥儿俩为了董家姑娘在哪里下榻的事情,干了不少嘴仗。
那边儿妯娌俩默默地听着各自男人的一番道理:是要天理人伦还是求务实便当?
后来女子们听得实在无聊,就干脆凑在一起,做个针线活儿。
她们商量着:你说鞋底子怎么做才不露线疙瘩咯了爷们儿的脚?
论说理,章素节是不如陈定睿的。那些子曰诗云,三皇五帝的无数典故,章大少爷统统心中没数,加上萧观音不帮忙,说不得几句立时相形见绌。不过他胜在腿脚利索,最后一怒之下,把萧观音一拽,扭头就走。
还没等陈定睿反应过来,那边大门一关,“哗啦”一声就落了锁。
随即就是汽车发动声响,那对小夫妻料想是扭头就走了。
陈定睿和董小鱼面面相觑,都有些纳闷:怎么何处圆房都形同逼迫?
章素节和萧观音其实没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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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是出门买了几套火烧就又返了回来,毕竟念着兄弟还没吃东西,拽文也没有饿死的罪过。萧观音良心好,又往烧饼里给卷了几片牛肉。
章素节顺着窗子把吃食扔进去之后,对陈定睿晓以大义:“定睿!你得吃饱了,才好办事。毕竟我结过婚,知道的!”
萧观音攀着章素节的肩膀,坏笑着往里张望。
不期然里面窗子洞开,正面泼出一盆水来。
金乌西沉,玉兔东升。
章素节和萧观音并肩坐在那套小房子外的台阶上,看天空。
那晚的天色真好,真真正正的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一轮玉盘满月洒下满地银光。笼在这般清辉的月色之下,就连最凡俗的树石花鸟都生出几分皎洁剔透。如斯纯净美丽,仿佛世间真的有众生平等,前世我们都有灵性不灭。
这对眉目秀丽的小儿女那晚相依相偎在水晶般的月色底下,喁喁而谈,说着他们最琐碎的心事。
章素节问:“观音,你说,他们今晚会不会真的入了洞房?”
萧观音十分笃定:“定然会!这样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做夫妻岂非辜负了良辰美景?我看小鱼姐姐是情愿的。”
章素节不以为然:“老陈可是个正人君子。也许他真能……嗯,是了,叫做……坐怀不乱……”
萧观音得意地翘起嘴角:“老陈要是能坐怀不乱啊,他就不赶小鱼姐姐走了。你真当他一天到晚家仇国恨,重任在肩就穷得天理,灭了人欲?邦德日夜都说,开飞机是要烧油的。我才不信定睿哥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得云气,御得飞龙!”
章素节微微皱眉:“听不太懂你说什么……难道还是戏文里的话?”
“这个……庄子就不太好解释……”萧观音低头想一想,忽然开心地抬头:“不如我唱戏给你听?”她双目璀璨,如落星子。
章素节心中一动,说:“好。”
萧观音是天生的戏子,纵然没有头面彩扮,纵然没有水袖青衣,纵然没有丝竹萧管。
只她明眸善睐,眼波流动,好像就能带动着花草树木都跟着鲜活妍媚起来。
她莺声轻起,如珠落玉盘。身段婉转,异彩流光。
似这般以天为幕,以地为台。远山近水皆是她的布景,风声虫鸣皆是她的管弦。
歌由心起,身随意动。
管它天地玄黄,管它宇宙洪荒。
只这一刻,莲花开处,为他妩媚芳香。
萧观音十足庆幸:想我生何有幸?逢此锦瑟华年之时,挟此绿鬓红颜之貌,为他梦舞天魔,为他银瓶声裂。便如璀璨烟花,冲天而起,繁花火树,夺目华美。纵使转瞬即逝,只要那一刻惊心绚烂落入那人眼中,得他惊艳注目。
她这一生也就值得了,前头吃了多少苦都无所谓。
那晚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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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音唱了许多折戏。
她不停的唱,不停的唱,她不想停下来,也不敢停下来。
这般好天光、这般好月色、这般温润如玉的良人。
此情此景,萧观音错觉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这样好的日子简直不该是她过的。
直到章素节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细细的亲吻她的脸颊和鬓边。
他亲着吻着,眼中含满了泪水。
她便攀住他的脖颈,气息相接。
可她还不肯停下来,其声潋滟,恍若耳语:“祥云冉冉婆罗天,离却了众香国遍历大千,诸世界好一似轻烟过眼,一霎时来到了毕钵岩前……”
此刻唱着《天女散花》的萧观音真如神魔附体一样,眼波流丽,丰姿婉转。
幼时听姆妈说过:戏子讲究,不成风魔不成活。
她就是戏,戏就是命。
于是章素节就由着她了,在这圆满到可怕的月光底下,他看着她,如痴如醉,如待珍宝。
他虔诚地听,听她唱云外须弥,唱觉岸无边,唱负日大鹏,唱观音妙相,唱菩提花千,唱灵鸟翱翔……
章素节微微闭上眼,听着她水样纯净的声音,仿佛真的看到绿柳枝洒甘露在三千界上,看到漫天花雨纷落十方……
他心中清明平静,喜乐安宁:何惧纷飞战火,何惧天堑难行。
原来心花开处,即是极乐世界。
房里的陈定睿和董小鱼便是听着这一晚的昆腔皮黄行了夫妻合卺之礼。陈定睿究竟没能把持住自己做个道德君子,就着天籁之声把董家姑娘拽入了红罗软帐,毕竟活色生香的温润身体更加直指人性本心。
自然这结婚手续还是要补的。在三个多月之后,陈定睿伤势痊愈,已经可以健步如飞。他们夫妻便手拉着手去签字画押、对天发誓不离不弃。
只是把领婚书回来的时候,董小鱼已微微挺起了肚子。
章素节看在心里,心头泛酸之余不掩甚奇怪:难为陈定睿一条腿,还这么能折腾?
陈定睿语声悠悠:“贤伉俪晚上净唱戏了,又怎么生的出儿子来?”
章素节心生侥幸:我还后悔怎么没把萨克斯管带出来呢……
总之老陈家的日子,就算过起来了。只是养伤的这段日子华童来得少一点,见了陈定睿也是少有的欲言又止。有风声说华童极不赞成陈定睿娶个留日的老婆回来,说他们这地方儿紧要,娶个涉嫌通敌的媳妇儿怎么也不保险。
章素节对这看法嗤之以鼻:“留日怎么了?孙中山蒋中正那个没留过日?他们留得?我们留不得?”
黄智权深以为然:“不留日,哪儿来的同盟会啊?”
华童就不再说话了,陈定睿隐约觉得他这小兄弟回来之后,变得阴鸷了许多。
后来闲聊的时候,陈定睿问过董小鱼:“你那一对儿日本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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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帕交后来有没消息?”
董小鱼有点愁眉苦脸:“只通过一封信,说是姑爷都出息的很,跟着什么南云中将做……55……嗯……什么警备队……也许日后能把家眷带上也说不定……说话也一年多了,谁知道呢?”
陈定睿“哦”一句,也就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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