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弃地》第101章


双腕较劲,用力猛绞。
巨大的疼痛,是失去呼吸的感觉,孔令俊恐怖绝望地瞪大看着萧观音,生死一瞬。她和她挨的那么近,彼此能看清楚对方脸上最细微的变化。
一个贵人,一个贱人,即便交》媾,她们也从来没有这样呼吸与闻,平等直视。
这是她们第一这么努力地瞪视着、打量着彼此。
萧观音扼住孔令俊的脖子,一字一泪地把她一辈子的冤屈哭出来:“就算我们没有高官爹娘,就算我们生来下贱,我们也有血有泪有喜有悲,,我们不比你们差什么,苍天在上!我们也是人啊!!!也是人啊!!!你懂不懂!!!???”
临死之前,她对着这样一张美丽凄厉绝望的脸。
人之将死,其心也善。也许是冥冥中一点良知不灭,记事以 
46、苦海回身 。。。 
来的吉光片羽闪电一般从眼前掠过,孔令俊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她下意识地放松了身体,方便萧观音掐死她。
一滴滴愧悔难过的泪水顺着眼角成串地淌到了锦绣繁华的被褥上。
她是个贱人,她是个女人,她是人,她不是。
她知道她毁了她的一切。
原来要到自己死的时候才会知道人一辈子只能活一次。
从来没人对她说过。
真的从来没人对她说过。
原来是死这样痛。
原来人人都不想死。
天旋地转里,孔令俊用最后的力气睁开了眼睛,她想用眼神告诉她:十分十分的,对不住……
萧观音显然是看到了,她手下莫名一松。毕竟虚弱,萧观音整个人一下子歪在那里,仿佛一瞬间卸掉了全身的力气。
粗重的喘息,两个人的胸膛都在剧烈的起伏。
良久,萧观音收手了。
她绝望地看着孔令俊,绝望地看着自己手中的锁链。
萧观音猛然爆发,扑上去撕扯啃咬着孔令俊,她绝望地嚎啕:“我杀了你有什么用!!我杀了你有什么用!!我杀了你有什么用!!!???”想清楚了这一世的兰因絮果、前后因缘。萧观音一瞬间软了下来,她浑身颤抖,泼妇发疯一样一下下地在孔令俊的胸口上撞头哭喊:“我便是杀了你,他们也活不回来了……他们也……活不过来了啊……”
她哭地那么伤心,那么绝望,那么心有不甘,那么无可奈何……
可是又有什么用?
她是观音,观音不杀人。
孔令俊就这样痴痴地看着萧观音哭,她安静地看着她,一动不动。
她从嚎啕到幽咽,从幽咽到无声地饮泣。
屋子里有一种诡异的宁静。
孔令俊默默地流泪,她在陪着萧观音哭泣,她想这样,她想为她做点儿什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萧观音慢慢收了哭声。她挣扎起来,去掉了孔令俊口里的破布。
孔令俊傻呆呆地看着萧观音。
她再不理她,自顾自慢慢地走到门口,回过头来对她说:“我没用,报不了仇,他们死了。你好好地,好好地活吧……”
孔令俊挣扎着出声:“你,你要去哪里??”
萧观音抚着脖子,忽然笑出来,惨白烛光之下,红颜缟素,无限诡异。
她说:“你只觉得勒死痛,可你怎知道我活着比勒死还难受百倍……”
孔令俊发狠地从从床上滚了开来,她用尽力气对着她的背影叫:“不!!你别走!!!”
萧观音凉凉瞥她一眼,凄然而笑,翩然离去。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不可挽留,不可追溯。她知道她不会再回来了。
有意无意地萧观音并没有关好门,冷风吹入,刺骨轻寒,孔令俊慢慢地慢慢地蜷缩在温暖的长绒地毯上,她懦弱地哭泣、哀求 
46、苦海回身 。。。 
:“不……请你……求你……不要走……”
根本没人听到。
而这一点点断续、哀恳的声音也很快湮没在不远处繁华热闹的喧嚣里。
再无痕迹……
正月十五,月上西楼。
上海最大的戏园子里,高人满座,贵客云集。
锦绣大幕繁花点缀,撒金的台围都闪闪发光。
只待良辰吉时,大幕拉开,就要上演这珠光宝气的一出人间好剧。
谁知风动帷幕,锦帐飘零,露出了不该有的东西。
贵人们惊呼声中,只见戏台的正中,一个宫妆艳扮、绝色无双的贵妃娘娘正正的吊死在舞台中央的横梁上。
微风吹来,裙带飞扬。
冥冥之中,仿佛有杨氏玉环娇声曼唱:奴冷清独自,回宫去也……
这当是萧观音一辈子演得最称心的一出戏。
看着那个熟悉身影飘飘荡荡在眼前,奉命买票捧场的中航公司代表华童紧紧咬住了牙。他热泪盈眶,青筋暴起。他和萧观音相熟的!他重伤的时候是这个美丽妇人如长姐照料幼弟一般的服侍宽慰过他。她是个善良柔顺的贤惠女子。才貌双全,无可挑剔。
华童向来视萧观音为自家女眷。她就是!她是她的弟媳妇儿!!!
素节尸骨未寒,观音居然就被人害死在大庭广众之下,暴尸在所有人面前!
华童从来不信萧观音生性放荡守不住冷清孤寂。
他知道,她是被逼的。
再深深地看萧观音一眼,混乱尖叫的人群中,华童无声地挤了出去。他要去办更重要的事。
次日,中航公司现任总经理何凤鸣直拜孔祥熙夫人府邸,开门见山,要为萧观音收尸。
孔夫人以事务繁忙为由,表示无暇会见。
何凤鸣双目炯炯:“如果夫人忙,我可以等。”
托中航公司洪福齐天,何总经理总算没让人给轰出去。然只能干干地坐在大厅,甚至没人给他一杯水。
五个小时之后,有西装革履的秘书走出来代为转达孔夫人的一番善意:“经医生鉴定,萧观音女士突发脑炎导致神志失常发生不幸。考虑到脑炎具有传染性,出于公共健康考虑,国民政府卫生部门已经将萧女士的遗体火化,骨灰深埋。请何总经理已国民政府战争状况和前方将士为念,将精神多多关注从事事业。须知国父遗言:革命尚未成功,同志还需努力。”
字字句句,言之凿凿,仿佛当真,入情入理。
把何凤鸣生生地噎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
何其冠冕,何其堂皇,何其令人发指!!!
他明明知道,是这些懦夫气恨不过,把那弱女子挫骨扬灰!!!
可他何凤鸣又有什么法子???
不提防有人正在不远处里等着他……
居然是他们中航的报务长华童先生陪着一位斯文男子 
46、苦海回身 。。。 
肃立街角,朝着他抱拳拱手微微笑。
微风吹过,何凤鸣出了全身冷汗。
这华童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何凤鸣下意识地拱手相谢,他脑子里乱哄哄地莫名想起来师兄黄敬仪曾经意味深长说过一句话:礼不可废……
是啊……礼不可废……
如今何凤鸣已非当日少年气盛咄咄逼人。总要吃过闷亏,晓得留条后路。
有了孔夫人那边的官样文章做解释,航委会又下了严旨让何凤鸣压事,中航公司终是不便强出这个头为萧观音收敛。
何凤鸣也有苦衷,手底下几千号人指着他吃饭穿衣过日子。总不能为了死的,害了活的。
永远不知死的董小鱼哭成泪人一样,自告奋勇要出首发送自己姐妹。
没想到让她娘指着鼻子骂个臭死:“你自己作死没关系!!总要把肚子这块肉养活下来再说!!看看光复,再摸摸肚子,好歹也是人家的娘!你怎好意思不睁开眼睛看世道???”
老太太指天骂地,说着说着,跌坐地上放声痛哭了出来:“可怜我的孙儿没了娘怎么活!!”
老太太哭,吓得小小的光复“哇”一声也哭出来。看看白发苍苍的娘,再看看话都说不稳的儿。董小鱼坐在墙角也摸开了眼泪,于别的事也不敢再提了。
陈定睿事后听说,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扭头去找了副总经理。
结果,萧观音的丧事是邦德出手操办的。依例,建个衣冠冢。发丧之日,孔二小姐着人送来织锦缎的一个锦盒,来人说的很简略:“萧老板的东西,原物奉还。”
玛姬夫人打开看时:翠蓝碧羽,流光璀璨。里面装着一副再精致不过的点翠头面。珠围翠绕,中间安放着一片云纹的铝片,上面镌刻端庄楷书。
玛姬夫人认识的中国字不多,但是作为一个妈妈,她认得那小东西的名字,无论用中英哪种文字书写。
玛姬以手掩口,放声大哭:“我的上帝啊!!”
很快、很多人默默无声地把这些东西安葬在章素节身边。
迫于形势,他们只立一块石碑:章素节夫妇之墓。
这死去的妇人无子无女,无夫无父,殒身之后、尸骨无存,即便墓碑也不见名姓。若非报上登载的巨幅招贴墨迹未干,人们几乎找不到她在这世上存在过的证据。
邦德在这块年轻的墓地前虔诚地画十字:“我儿媳妇生性豁达,她不在意这些的。她只喜欢……和节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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