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谣》第47章


月银知道此事时,谭锡白已将康逊带交给了程东川。月银怪他不肯早透露,锡白说这件事是程老爷的意思,不是瞒她,而是瞒洁若。
月银问他,“找康逊是什么意思?洁若已经放了他,难道程东川还不肯?”锡白说,“不是。程东川的意思,是要康逊对这孩子负责。”月银道,“洁若说生下这孩子后就带去国外自己养着,这会儿康逊再回来,又算什么?”锡白道,“你们想的未免简单了。那是人地两生呀,一个女人带着孩子,你当真以为是容易事?”月银道,“那康逊回来呢?难道还能做一家三口过日子去?”锡白说,“日子过不到一起,可不耽误结婚。”月银急道,“这怎么行,是他把洁若给……回过头来,倒要洁若再嫁给他吗?”锡白示意她别急,说道“为什么不行?不管真的也好假的也好,哪怕过得一年半载再离婚,程小姐乃至这个孩子存在着,就是名正言顺。否则,程小姐未婚怀孕,孩子就是私生子。”月银道,“单是你们这样想的,洁若不会答应。”锡白摇摇头说,“程小姐已经答应了。不过不办婚礼,只在报上登一则声明,婚后两人仍是各自过活。”月银说,“只是造了个虚名?”锡白说,“要的就是这个虚名。”月银说,“你也觉得这样好吗?”锡白说,“就这个局面来看,我赞同。”月银辩白道,“可这样一来,洁若连最后一点尊严也没了。”心中也不知洁若是如何想的,但想若自己是程洁若,决计不肯如此的。忽然间又想到什么,说,“你觉得朱全宁怎样?”谭锡白道,“他这么做是人之常情,不光彩,但也没什么可指责的。”月银说,“那如果我也遇到程洁若这样的事,你怎么办?”锡白笑道,“傻丫头,怎么单想这些坏事。”月银说,“世上的事,你就说的好么?”谭锡白说,“那你觉得我会怎么办?”月银说,“你不会如朱全宁一样。”摇摇头道,“可你也不是神仙。锡白,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出了什么你也解决不了的事,你别再管我。别去随便和什么人妥协,别把自己牵扯进危险里头去。”谭锡白笑道,“你眼里,我真是那么好的人?”月银搂住了他说,“你就是。”锡白抚着她的头发说,“你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有事。”
、横祸
不久后康逊与程洁若登报结婚,月银只怕程洁若心里头郁结,前后去瞧过几回,但见洁若如今一心只将心思放在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对自己到不怎么在意了。月银尽能做的,也不过是常去看她。
这事不久之后,入夏,月银毕业。谭锡白说是要来,月银唯恐动静太大,也没许,只让了爸爸妈妈和妹妹来看。瑶芝见了她,道一声祝贺,眼光便四下寻觅起来,月银心知她是在找埔元了,笑道,“你如今的心思,可真是拴不住了。”便让瑶芝等一等,自来找他。途径体育馆时,只听得体育馆后的那条小路上有些响动,月银初以为是毕业的学生在这里玩闹,也不在意,但才走几步,后头传来了闷闷一声枪响。
月银心中一惊,悄悄的往回走了几步,眼下学生们一律聚在前头操场中,周围阒静无声,只听见那小路上有一个人说,“再检查看看。”另一人说,“死了,没问题。”头一个人又说,“尸体怎么办?”再一个人说道,“别声张,你们俩去拿工具,就将他埋在这儿,学校放假后,几个月里都不会有人来的。”听了这句话,月银差一点“啊”的叫出来,因为最后说话的这人,清清楚楚就是林埔元。
这时候一个人对埔元说,“你先去吧。我们在这料理。”另一个人说;“是啊,今日那吴老爷不是来么?”埔元却不说话,过了一会儿,听头一个人又说,“你这么做,也是为了革命。你想一想后头的那些伤病,缺医少药,要死多少人?你是为了救人。”埔元道,“可我也害人了。”又一人说,“埔元,既如此,我看你就干脆假戏真做罢,蒋月银不成,她妹妹不也挺好?”话没说完,另一个人已将他喝止了。埔元说,“也没什么,只是要我骗瑶芝,总觉得心里过意不去。”月银听得这个“骗”字,心道,我原是觉得埔元突然转向瑶芝,不怎么对劲儿,原来竟真的是骗她。可眼下听来,埔元似乎并不情愿如此,那他骗瑶芝做什么呢?他和这几人又是什么关系呢?猛然间,阿金曾说过的几句话在脑子里浮现出来:“林埔元是共产党!”
再接下来,没人说话,月银只听得铁锹挖地的声音,还有几个人的渐渐走近的脚步声。她赶紧隐身于树后,瞧清了离开的一共有是三个人,除了埔元,另外两个都是年纪二三十岁的男子,走到前头岔路,几人便分开了。再过一会儿,又有两个人经过,一男一女,打扮却是本校的学生。那两个学生走后,月银走到他们刚刚议事的地方。旁边花圃中,一块地方新土翻开,就是他们埋人的地方。
工具被扔在不远处的树丛里,月银捡起一把小锹,将土轻轻刨开,及至露出那一张脸来,月银不禁再吃一惊,死者乃是那个当日曾经在码头见过一次的伊藤大佐。
土中的伊藤大佐穿着一件中式的长衫,显然也是乔装打扮混进来的,不知怎么被这几个共产党发现,给打死在这里。月银看着他颈中鲜血仍旧汩汩流着,只觉得可怖,仔细将他埋好。瞧见刚刚那几个人走的匆忙,弄坏不少花草,又将这些花草重新在周围布好。那支铁锹依旧藏在树丛中。
平静一会儿,这才回到前面操场。却见林埔元站在吴济民旁边,而瑶芝是一脸羞意。月银见了这个情形,心下明白,就在刚刚,林埔元已经和吴济民挑明了。
蒋芝芳见她回来,笑道,“月银,你回来了。”月银勉强一笑,说,“什么事儿 ,妈妈笑得这么开心?”吴济民说,“前一阵子你和谭锡白闹出那么一件事来,我可遗憾埔元做不成我女婿了,现在好了,到底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说着拉着瑶芝道,“埔元同我说了,原来他喜欢上了我的小女儿。刚刚问我,能不能娶我的小女儿。”瑶芝淡淡一笑,看了姊姊一眼。月银对埔元说,“你告诉爸爸了?”吴济民道,“怎么,你早知道了?”芝芳说,“是了,我和月银可是早知道了。我还想,埔元怎么一直不和你提,原来是特地等到今天。”埔元说,“吴伯伯,原本我和瑶芝都在一个学校读书,是怕说了,彼此见面不好意思。”月银心想,若是刚刚没听见那一番话,如今自己必定和爸爸一样开心,可现在知道了埔元是共产党,暗地里做那么许多危险的事不说,他接近瑶芝也是组织上的安排,日后如果瑶芝知道了,那怎么办呢?
月银看吴济民笑得合不拢嘴,心知他必是极其赞同,转而说,“爸爸,你可高兴什么?瑶芝点头了么?”吴济民笑道,“你瞧你妹妹的样子,还用说什么?”月银说,“我看瑶芝年纪还小,这些事情,晚一点再说不迟罢。”济民道,“晚什么?瑶芝不过小你三两岁,埔元也是眼见就满二十的人了。我瞧着正合适。”芝芳听了这几句话,拉一拉月银,意思是,你怎么了?这是干什么?月银心知妈妈意思——自己毕竟是和埔元谈论过婚嫁的,此刻多说,别人倒是以为她心中还有什么旧情。可是刚刚听到的话,就像一根刺扎进心里,难道就看着瑶芝受骗,自己也不说话么?埔元听了月银几句话,毕竟心中有愧,说道,“倘若觉得急,就再等一等。”
芝芳笑道,“埔元,你这算什么心急,你妈妈才是呢。我看早一些也好,我们上了年纪的,看见儿女成家立业,才安心呢。”吴济民道,“是这个道理。这些年我生意上的事多,瑶芝又是很小就没了妈妈的,往后有埔元陪着,我也放心了。”
瑶芝道,“爸爸,埔元哥哥就没有自己的事么?我也不用你们总陪着,闲来在家读一会儿书,就很好了。”月银说,“你也别总在屋里坐着,李选不是说了,让你有空多去外头晒晒太阳,眼下我也放假了,有的是时间,这几个月,我也来陪你。”
回到家中,芝芳方道,“月银,你刚刚是怎么了?我看埔元和吴济民说的事,你仿佛不高兴。”月银说,“没有。”芝芳道,“是对埔元有什么牵念?”月银道,“妈妈,那是什么话。我与埔元从来只是朋友,并没其他。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来的太快,怕他们不能长久,若然那样,岂不是更不好么?”芝芳道,“会么?我看埔元和瑶芝,谁都不是三心二意的人。瑶芝单纯,有什么都写在脸上,你没瞧见,埔元刚刚和吴济民说完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