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谣》第51章


释放谭锡白后,神木便代表日本政府,正式向法院起诉蒋月银杀害日本皇军大佐伊藤茂。月银旋即被转入监狱看押。
何光明等人当日在报上读到这个消息,得知月银有又是一次入狱,均是红了眼。周嫂心道,天底下的人那么多,怎么灾难偏偏汇集在姑娘一个人身上了,只替她求神拜佛,保佑平安。余下汉子因都受过月银恩义,此刻与于劲松等人商议,如何营救的事。石万斤说,“弟兄们,咱么就劫狱去,跟月姑娘死在一起,那也痛快。”原来这些人中,不少都是在监狱中吃过苦头的,听了这话,纷纷叫好。于劲松道,“五爷,还是先问谭先生吧。”石万斤听了不满说,“二哥,你怎么总是谭先生长,谭先生短,倒底他是你大哥,还是大哥是你大哥?”于劲松说,“这个和谁是我大哥有什么关系了?咱么此刻,是怎么做有用就去做什么,一来呢,谭先生和蒋小姐的关系咱们比不得,二来谭先生毕竟门路宽,咱们去劫狱,那还是一个下下策,劫了蒋小姐出来,她一辈子背着逃犯的名头,也要东躲西藏过日子了。”石万斤说,“他要是有法子,也不会自己给囚在日本人的监狱中,动弹不得了。”何光明道,“老三,我看二爷说的有道理,就请二爷先去一趟谭家,问一问谭先生的意思。若有咱们能帮忙的,请他吩咐就是了。咱们既欠月银姑娘一个人情,也听他差遣。”于劲松见何光明如今已通融的多,亦是心安,说,“好,我这就去。”
另一头,林埔元得到这个消息,只是意外。伊藤死在他手上,千真万确,为何月银却为了此事被捉?担忧之余,便是要去自首。他直接的领导书记拦道,“人我们是一定要救的,但是怎么个救法,要商量着来办。你去自首说什么?说伊藤跟踪我们的时候被发现了?伊藤为什么跟踪我们?因为我们在黑市收购军火?别忘了,现在你不是一个人,你的身后,是一个组织,牵一发而动全身。”林埔元急道,“那蒋月银怎么办?”
夏书记说,“我已让人打听过了,日本人手中的证据,是咱们挖坑用的锹,那上头找到了月银的指纹。”林埔元奇道,“那上头怎么会有她的指纹?”夏书记说,“问题就在这儿了。”林埔元想了一想,说道,“莫非是,那一天我们说话时,她听到了?”回忆起来,那一天毕业礼上,月银的神色的确是怪怪的,现在看来,可不是因为她发现了这桩事么?
夏书记说,“埔元,你暂时去江西躲一阵子。”埔元道,“我为什么躲?你怕蒋月银把我供出来?”夏书记说,“如果她真的在场,那么不光你,当时参加会议的所有同志都有危险。我已通知下去了,大家都暂时出去待一段时间。你也不例外。”埔元摇头说,“当日要她出卖光明帮一群绑过她的盗匪她尚且不肯,又如何会咬出我们?夏书记,我了解蒋月银,也相信蒋月银。她为我担的责,这个时候我不能走。”夏书记心道这个林埔元,平日里做事沉着冷静,一遇到感情,到底也冲动,心知年轻人血气方刚,劝也无用,便说,“你若不肯走,也别轻举妄动。”埔元道,“好,我听书记的。”夏书记方道,“日本人眼下最有力的证据是那一把锹,铁锹上有伊藤的血,又有月银的指纹,所以他们就认定是蒋月银的杀了伊藤,你看中间有没有漏洞。”埔元说,“伊藤死于枪击,不是铁锹。”夏书记点点头。
这一边,众人等了半日,于劲松方才回来,只见他脸色颇为难看。石万斤说,“怎么了?他说没办法?”于劲松道,“五爷,咱们还是准备劫狱的事吧。”何光明奇道,“这是怎么了?”于劲松吞吞吐吐说,“谭先生说,这件事他不管。”石万斤道,“不管?是不是有什么法子,他不告诉我们?”于劲松摇头说,“不是,谭先生说,如今是日本人找麻烦,死的又是一个日军大佐,事情太大,他管不了了。况且他自己刚刚从日本人的监狱里出来,现在只怕也被盯得紧,不想再惹麻烦。”石万斤听了这话,怒气上涌,说道,“好啊,好一个有情有义的谭先生,当初追月姑娘的时候当她是宝贝,现在月姑娘出事了,当她是麻烦了?我倒要去问一问,他的良心给狗吃了没?”何光明眼见他就要冲出去,喝道,“老三。”问于劲松说,“他说这话是真心么?”于劲松说,“这话我也问了,结果谭先生说,当初蒋月银跟他说过,如果有一天遇到了他管不了的事,让他别再理,自己如今这么做,也是按照月银的意思。”何,石二人听了这话,都觉得这谭锡白也太冷酷无情,心中不免鄙夷。
眼见谭锡白无法,何光明于是传令下去,说这几日随时待命,准备去监狱里救月姑娘出来,若有怕死不愿的,也不勉强。众人都是一群血性汉子,月银于他们又有恩,当下是人人相应,恨不得这一刻就冲了去。何光明见是如此,甚是欣慰。
第二天,于劲松再去打听消息回来,告诉何光明说,“大哥,有信儿。”石万斤看他脸有喜色,道,“可是好消息?”于劲松说,“是好消息,杀伊藤的枪找着了。上头的指纹,不是月姑娘的。”石万斤笑道,“看这回神木这小鬼子还有什么话说。”
何光明倒觉得这事情未免太过巧合,说,“这枪怎么找到的?”于劲松道,“还是在发现尸体的地方,说是埋在树根底下,当时没挖着。昨天给几个学生发现了。”何光明心道,警察搜索没有找到,却给几个学生发现了?显见的是那真凶出手相救了。
石万斤道,“那枪上是谁的指纹?”于劲松说,“说这个人杀伊藤,最是合情合理。”石万斤道,“二爷,你别吊胃口了,快说是谁?”于劲松笑道,“徐金地。你们还记得前些日子旅顺暴乱的大案?这个徐金地是伊藤派到东北去的奸细,结果在旅顺办事不利,反而出了这么一桩大案。在东北泄露了身份,游击队找他;躲回到上海后呢,日本人也不会饶他。”石万斤笑说,“可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于劲松道,“你们想,弄得他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那是谁?”何光明道,“说他恨透了伊藤,那也合理。”于劲松道,“更巧的是,这个人是月姑娘从小的好朋友,如今他杀了伊藤,结果月银给拿去抵罪,他看不过了,终于现身救人,这个合不合理?”石万斤说,“也合理。不过这么一个人,可是会舍己救人么?”何光明道,“我看杀人的不是这个徐金地。那不过是有人为了救月银,栽赃在了他身上。”于劲松道,“对了,我和五爷想的一样。虽不知道是谁,不过这个人的想法倒是缜密,救月银,杀徐金地,一石二鸟。”
这把枪作为另一件物证出现后不久,徐金地也遭了逮捕。事情如此一波三折,神木可没想到——其实眼下,到底杀了伊藤的是谁,他不在乎,之前未能除了锡白,他心里积怨颇深,原想能借此除了这个蒋月银,也算出了口气,至于这个徐金地,用过了,死不死活不活,如今倒没什么要紧了。不过既然在枪上提到了徐金地的指纹,相比蒋月银,他的嫌疑倒是大得多了。
几日后庭审,月银承认自己动过那锹,但是平常整理花圃时所用,叫了园丁来作证,亦说蒋月银平时时常过来帮忙,如此一来,留有她的质指纹就不奇怪。虽说徐金地也绝不承认自己杀过伊藤,但相较之下,无论人证物证,月银皆在上风,芝芳埔元等人在一旁听审,看是这个局面,皆是放心。谁知过得一会儿,法庭宣判,蒋月银谋杀罪成立!
听了这话,芝芳当场晕倒,余下众人都是大惑不解。夏书记自忖自己想的法子,并无漏洞,为什么蒋月银依旧被判了有罪?
此一时刻,唯独有一个人是料在了前头。谭锡白听着这个结果,叫来了四眼小方两人说,“我走了。”小方叫一声先生,四眼更是呜呜哭起来。谭锡白笑道,“四眼,这一回你要是再当着蒋小姐乱说话,小心回来我收拾你。”那四眼呜呜道,“先生,我等着你回来。”谭锡白拍拍他肩膀,说,“好了,老马那头我都说好了,船队的事暂且交给他打理,你们俩给我看好家,那条简讯明一早给我登报,回头无论什么人找我,一句话,就说我出海了。”
却说蒋月银从法院回来,又给押进了死牢。巧的是,这一次住的,还是那疯女人的在的一间牢房。那疯女人见她来了,拍拍手说,“你回来啦。”月银到了此刻,反而坦然,笑道,“你还认识我么?”那女人说,“认识啊,上一次你出去就没回来,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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