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隐》第6章


“什么嘛,莫名其妙。还忍者咧,当我是三岁小孩啊?”杜雪晴一边嘟囔着,一边悻悻地回到房间,用力地关上房门。可是,她刚回过头,便吓得叫了起来。“你怎么会在这里?”此时此刻,阳介正站在她房间的一角,背靠着墙,双手抱胸,一脸坏笑地看着她。“司令吩咐过,让我24小时盯着你。”杜雪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可恶的小日本,居然还蹬鼻子上脸了!竟敢……竟然敢这样公然地来到她的卧室!“你不会暗中监视吗?成天这样直愣愣地盯着我,要我怎么生活啊?”她气急败坏地喊道。而阳介只是微微一笑,依旧语气平和地答道:“这杜府不比东京,司令不准许我暗中行动。”说到这,阳介直立起身,朝她缓缓靠近:“要知道,我的一举一动,也在司令的监视之中。”这回,杜雪晴彻底无语了。难道父亲他不知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吗?她瞪了阳介一会儿,终于还是决定当他不存在。她顾自走到书橱边,拿起一本书,之后在窗台旁坐了下来。“喂,帮我泡杯茶。”她边翻着书,边冲阳介喊了一句。出乎意料的是,阳介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目光从未离开过她。“喂,你耳聋了还是怎么的?没听见我让你泡茶吗?”阳介依旧一脸的坏笑:“泡茶乃是佣人的职责,而阳介所要做的,只是监视六小姐而已。”看着阳介脸上的笑容,杜雪晴终于忍无可忍了。这家伙,适才在书房里还一脸严肃,怎么一离开书房,就立刻换了副嘴脸了?“罢了罢了。反正有你在,我也静不下心来看书了。”杜雪晴把书本一合,之后冲阳介说道:“昨夜一宿没睡,我现在要更衣睡觉了。”见阳介依旧无动于衷,杜雪晴不由得加大了声音:“我说,我要更衣睡觉了!”她特地在“更衣”二字上加重了语气。阳介只是慢腾腾地转身背对着她,语气淡漠地说道:“六小姐请自便。”这回,杜雪晴是真的被惹恼了!要她面对着一个大男子更衣,这一旦传出去,将来她的脸还往哪儿搁?她气急败坏地随手拿起桌案上的书本,狠狠地朝阳介扔去。而阳介依旧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抬起左手,用两个手指将那本书牢牢夹住。接着,他将书向后一扔,还未待雪晴回过神来,那本书又重新回到了桌案上。
“六小姐,你不是要更衣么?站在我身后做什么?”不知何时,杜雪晴竟来到阳介的身后。只见她双手搭在他的肩上,踮着脚尖,似乎在他的后脑勺上寻找着什么。“你这怪胎,是不是在脑袋后长眼睛了?”听到这话,阳介忍不住“扑哧”一笑,之后转过身来,低头看着杜雪晴。“是呀。要不,我怎么偷看你更衣啊?”听了阳介这句戏谑,雪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微笑,竟令阳介在一瞬间失了神。长长的睫毛下,那双明亮的双瞳竟如初生之子一般清澈。难以想象,短短一个月,她竟有如此大的变化。
犹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东京的码头上。当她走下船的那一刹那,他便从她的眼神中察觉到,这女子,定是有过一番痛彻心扉的经历。这五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她身边。可是,他从未见过她笑,也从未见过她落泪。有人说过,流得出泪的哀伤叫作难过,流不出泪的哀伤叫作绝望。可这种彻彻底底的绝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五年来,她就如一具游魂般,麻木地过着每一天。也只有在她作画的时候,他才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一丝光亮。可是,这细微的光亮,又要怎样才能照亮那灰白的生活?他本以为,这个女子再也不会有笑容,再也不会有希望。可是没想到,那样一个女子,却竟然还能重新拥有如此纯净的目光。或许那场地震,真是因为天悯红颜吧?
“喂,阳介,你真是忍者?”似乎对阳介产生了兴趣,杜雪晴适才的怒意全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她背靠着桌案,饶有兴趣地看着他。阳介微微一笑:“如假包换。”“可是,据我了解,日本忍者早在明治维新时便衰亡了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会有忍者?”阳介听她这样说,便反问道:“不知六小姐是否听说过日本的伊贺?”杜雪晴点了点头。“伊贺和甲贺是日本战国时代著名的忍者众,我在日本待了四年,对日本的这些文化常识还是会有所耳闻的。”阳介接着说道:“我一出生便被父母遗弃在伊贺的深山中,所幸被一名隐士所拾。他见我身体强健,便让我进行各项忍术训练。后来我才知道,他是服部一族的后人,或许是听多了与家族有关的历史,他希望有一天服部一族能重新叱咤战场。这也是为什么,他要将我培训为一名忍者。”阳介的语气很平淡,便仿佛在叙述着一个与他毫不相关的故事。而一旁的雪晴,却被他所述的往事给深深地吸引住了。“那你一定很强悍了吧?”说到这,雪晴又停顿了一下,之后自言自语道,“看我问的什么傻问题。要是不强大,刚才也不会那么容易接住我扔出去的书了。”“诶,那你是不是也会飞檐走壁、隐身术、火遁术……”杜雪晴把她所能想到的忍术一口气全说了出来。之后,忽闪着那双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阳介。她那一脸的孩子气,彻底将阳介给逗乐了。没料到,当初那个不苟言笑的杜府六小姐,竟会变成今日这般。“六小姐,你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吧?我只是忍者,又不是神。”听了这话,杜雪晴顿时便如泄了气的皮球般,一脸的失望。“哎,还以为爸爸派了个多厉害的保镖给我呢,原来也不过如此。”说罢,她便怏怏地倒头躺在床上,“困死了。托你的福,我以后睡觉都不换衣服了。”
第十一章 外滩偶遇
雨天。又到了梅雨季节,她所喜欢的雨季。有人说,喜欢雨的女子,便如江南的小家碧玉一般,惹人生怜。而她,虽不如江南女子那般温和婉约,但也出奇地偏爱这湿润的季节。当世界寂静得只剩下雨声,人,也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回忆。虽然,她找不到自己的回忆……
“既然这么喜欢雨天,为何不趁着雨季出去走走?”今日清晨,看着她望着窗外发呆,阳介终于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她回过神来,看了阳介一眼,之后,微微一笑。“好吧。”汽车行驶过安静的小路,溅起路上的一洼积水。路旁,两排法国梧桐在雨水的冲刷下绿得晃眼。如果是在东京,这会儿,该是遍地的樱花瓣吧?想到这儿,她不禁苦笑了一声。虽然在日本待了五年,可与大多数日本人不同,她并不喜欢樱花。那种繁盛却短暂的美,令她感到害怕。是否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是转瞬即逝的?亦或,只有稍纵即逝的事物,才是最美的?那么,她那远去的回忆,是美?是凄?
她将车窗关上,静静地闭上眼,脸上平添了一抹忧伤。在她身旁,阳介正默默地注视着她,一言不发。自他奉命守在她身边以来,已经过了五天了。尽管这五天他对她寸步不离,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是如此的遥远。平日里,她便如孩童一般,可以很调皮地与他嬉笑怒骂;可,总有那么一些时候,她会如变了个人似的,陷入自己的哀思之中。确切地说,是变回了在日本时的那个她,愁容满面、神色黯然。尤其是这两日,对着窗外的绵绵细雨,伊人独憔悴。
“六小姐,到外滩了。”司机的话语打断了她的思绪。她点了点头,说道:“我到附近走走,你就先在这儿等着吧。”语罢,却见阳介早已下车,此时正替她打开车门,撑着伞候在车外。她走下车,看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风景。高跟鞋踩在路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将周围衬得更加的寂静。平时,外滩总是一片繁华热闹,可在今日这下着大雨的清晨,纵然是外滩,也不见平日那些来来往往的游客。唯独数名匆匆而过的路人,给这个寂寥的清晨带来那么一丝的生气。不远处的钟楼传来几声钟响,她看了看表,才上午8点。晨钟声寂涛依旧,雨中佳人为谁忧?恍惚间,脑海中突然闪过这样一句诗。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念想吓了一跳。此情此景,为何竟如此熟悉,熟悉得令她心疼。眼前,黄浦江浪涛滚滚东奔,给这繁华的上海滩更添了几分霸气。在如今这乱世之下,枭雄四起,纷争不断。又有多少双眼睛在觊觎着这上海滩,觊觎着她杜家的权势?是否只因为自己生于上海、生于杜家,就注定了这场无涯的落寞?她苦笑了一声,久久望着黄浦江不语。身旁,阳介默默地替她打着伞,神情复杂不可捉摸。
不晓得过了多久,雨渐渐地小了下去,外滩上的人也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当宁静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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