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卧新春白袷衣》第135章


“仲玉!”见了明清远灰白的脸色,明林慕容愈发紧张。
“我大哥没了。”明清远只是怔怔地望住天花板,“大陆闹文Ge,又怎么会放过他?”
牛棚里,顾夕颜呆呆地坐在那个断了腿的小桌子前。
明清遐死了。
今日的批斗会上,他终于没能撑过红卫兵的毒打,木偶似地从台上栽下来,口鼻中流出殷殷的血,触目惊心。
顾夕颜就在旁边,被如此景象惊得鬓角头发瞬间变白。
后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些造反派们又是怎么处理,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后来自己被那些革命小将们押回牛棚。
这样低矮的地方,四周是浓重的黑,浓黑,墨黑,没有边际,没有尽头,一如茫茫然的未来。光明究竟在何处呢?她取过破碗朝地上一摔,取了碎片便往脖子上狠狠一割——可是在精神和肉体的两相折磨之下,她早就瘦得脖子一层一层的皱皮叠在一起,手上也没有力道。
一道,两道,三道,脖子上的伤痕处处——为什么还是死不了?
她记起很多年前,她也曾寻过死,剪刀、碎碗,一次又一次的割腕,但是每一次,都有人阻止她。她已经记不清那个人的眉眼,但是她记得,在那个月华满地,清辉朗朗的晚上,他满目通红憔悴不堪地守在床边,见她醒了,他欣喜若狂地握住她的手,喃喃念道:“你终于醒了……不要离开我。”
不想再追忆前尘往事,再追溯下去……也是枉然。
顾夕颜发了狠,一下一下用力地割,鲜血先是滴滴答答地沿着碎碗留下来,接着便越涌越快。
突然,门外一声叱喝:“干什么?”
有人尖叫:“Fan革命分子寻死啦!寻死啦!”
立即便有两个值夜的红卫兵涌进来,一名革命小将从她枯瘦的手里夺过碎碗,另一名革命小将拿了一把破报纸捣到顾夕颜脖子上的伤口里。
“你妄想自绝于党!自绝于人民!竟敢抗拒改造?抗拒批判?”
“文化Da革命万岁!你要死,偏不让你死!”
顾夕颜的血是流了不少,但是命却极长,想想虞姬多么幸运,她能够在最璀璨的一刻自刎于心爱
的男人面前,但是顾夕颜没有这个福分,她还得活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求打分,求评论啊~~
、第十七章 柿叶翻时独悼亡(下)
西元一九六九年二月二十七日的清晨,对岸的金门岛上那些功率强大的广播站又开始广播了,海峡那边放的音乐是贝多芬的《英雄交响乐》的第二乐章,那首著名的《葬礼进行曲》,在庄穆肃穆的《葬礼进行曲》之后,往常那个娇滴滴地劝着用三民主义统一中国的女声并没有出现,而是换了一个低沉的男声缓缓说道:“中华民国陆军副总司令明清远携全体驻金门岛国军将士对明清遐将军在文化Da革命中的逝世表示深切哀悼,民国三十一年,明清遐将军破译倭敌密码,美军于中途岛大败日军,不可谓无明清遐将军之功。民国三十三年,明清遐将军几度奇兵,夺取密支那,歼灭装备精良之日军三千余人,接下来播放的,是明清远上将于病中所写的祭文……”
听到这里,明娇娜忍不住泪如泉涌,但是她只能偷偷的在一个角落里哭。
“怎么了?”
明娇娜回过头,原来是她的同学兼搭档张建国。
他生得特别的高大威猛,英挺不同凡响,而且笑的时候,还有一口白牙。
“我……我没什么。”父亲的遭遇,母亲的境遇,她不敢说,因为只要一开口便是愤懑,而这样,必然会被造反派们死抓着不放。
“没事便好。”张建国笑着揉了揉明娇娜额前的碎发,“今天有领导来学校呢,你可得把你的白毛女演好,不然我们先去练练吧。”
喜儿是贫农杨白劳的女儿,父亲被地主逼死了,她只能逃到深山里吃野果度日,风餐露宿使喜儿的头发都变白如雪了,却在此时遇上了旧日的爱人大春,已经加入新四军的大春同喜儿说:“旧社会把人变成了鬼,新社会则把鬼变成了人。”
张建国演的是大春,他踏着弓箭步,握拳拳头放在胸前以表示贞忠于党,明娇娜则在他身畔感慨,转了又转。当张建国抱着她的腰时,这一个托举动作使明娇娜升至半空,双颊红润的她小嘴微张,长长的睫毛,柔媚的大眼,美丽得如同一个梦。
来这里的领导是包福贵。
他在排练室外,一不小心,眼神便落在她鼓胀的胸脯上,面对这样娇俏可爱的女孩子,他真是恨不得一口将她给吞噬了。包福贵朝旁边的一名学生一示意,那名学生便朝明娇娜喊道:“明娇娜同志,副组长让你跟他出去一下。”
明娇娜赶紧褪下戏服走了出来,随着包福贵到了办公室,她并没有见过包福贵,所以只是一双秀眉微微的蹙着,满目疑惑地望住包福贵:“同志,你找我做什么?”
包福贵看着她无辜的表情,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干笑着道:“明娇娜同志
,你长得很好看,跳得也不错,为此,我专门看过你的档案,可是——你的出身不好,所以,我想知道你对党的感情是什么样的?”
“我……”明娇娜有些踌躇——父亲和母亲都是老党员了,可是,偏偏父母又受到了来自□的迫害……
“你对党是不是有什么成见?”说这句话的同时,他朝明娇娜伸出了手,拂过她的肩,她的背,末了还是按捺不住原始的欲望,将面前的明娇娜按倒。
“不要!”明娇娜拼命挣扎,但是她的挣扎反而更加激起了包福贵的占有欲,他撕开了她的裤子以最凶狠的方式塞进去,狠狠地抽Cha。
外面有革命小将在大声呼唤:“Mao主席万岁!文化Da革命万岁!”
排山倒海般的声音恰好淹没了明娇娜凄厉的呼声。
她一生都被毁了。
明娇娜歇斯底里地取过桌上的镇纸往包福贵的头上砸去,再砸的时候镇纸的边角已染了血。
包福贵大喊大叫着逃出去,指着办公室:“明娇娜Fan革命!”
革命小将们推开办公室的门,只见明娇娜蹲在角落里发抖,□还在流着血。
但是红卫兵们狠狠地骂她:“你这Yin妇!”
Yin妇?
批斗会当天便召开了,学校的操场上搭了个简陋的高台,明娇娜头发散乱地被揪出来,她的脖子上挂了个牌子——“Yin妇”。
还真的有人出来作证哩:“这Yin妇,一脑子资产阶级温情主义、享乐主义!平日就爱哼反动歌曲!”
“哼!这Yin妇作风向来就有问题,从前就爱跟男人鬼混!”
“上梁不正下梁歪!你看看她爸是什么样子,就知道她是什么样子!”
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下来,明娇娜哭着解释:“我没有,我没有,都是那个包副组长强迫我的,我没有!我没有!”
又有谁会听她的解释呢?有人从台下跳上来用力地扯她的头发:“你这个不干净的东西!平时就爱勾引男人!”
这年岁,谁还会把人当做人看?这一扯头发,便一下子扯断一络,明娇娜痛得大声呼号:“这不是我的错!我不是Yin妇!”
底下的造反派们见这坏分子特别顽强,便用了狠招:“剃阴阳头!”
明娇娜被人揪住,满头秀发被强行推去一半。
“张建国同志,你平时不是老和她在一起吗?现在你出来表态!不表态就是赞成,说不定就是同谋!”
张建国在人丛中,蓦地被点名。
迫于形势,张建国不得
不站出来表态:“我……我……明娇娜同志的做法确实不对,我们应该要她好好反省,要她以后不要再犯错……”
这样的含糊其辞哪里能让积极分子们满意呢?越是凶狠,立场才越是鲜明呢!马上有人在台下嚷嚷:“马列主义不容任何私情!你一定要和她划清界限不可!”
“打倒阶级敌人!”
“斗她!斗她!”
张建国只好说下去:“我家三代贫农,我对党的感情深厚,一向听组织的话,一切以国家为重——她,没有让我动摇对Mao主席的忠心!”
说得好呀!大家齐齐鼓掌:“你快斗她!斗啊!”
张建国迟疑了——到底,他还是喜欢她的。
下面的群众叫着:“斗她!斗她!”
有人察觉到情况不对:“你是不是忠于党?如果你不愿意斗她,我们就连你一起斗!”
无辜的张建国只能咬着牙反手一记耳光打到明娇娜的脸颊上:“你这Yin妇怎么可能动摇我的红心?”
明娇娜捂住受创的脸惊愕地望住张建国,脸上虽痛,却敌不过心里的苦楚。为什么会这样?她浑身哆嗦着,只觉耳朵里万声轰鸣。
她什么也认了,耗尽所有的力气来践踏自己:“是!我是Yin妇,我是毒草,我是牛鬼蛇神,我对不起党的栽培,对不起伟大的领袖Mao主席……我……我有罪!我有罪……我是人模狗样!我连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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