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女子》第47章


丝谄?br /> 思源回到自己房中,玉茜一边拿毛巾替他擦试额头,一边道:“我看看,这些人下手也真狠。”思源笑道:“还说呢,都是你出的好主意。”玉茜微笑道:“这个家里,总得有人脑子清醒些,若真把你带到军署讯办,拘个十天半月,到时候哭都来不及。”思源道:“你不知道,思澜非要跟我一起去不可,好容易才把他甩掉的。”玉茜道:“你也是笨了,让他跟着做个见证不是更好。”思源道:“算了吧,我可不会演戏。”玉茜笑道:“你不会演戏么,我怎么听说何三少爷是金陵第一名票呢。”
思源伸臂绕过玉茜腰肢,身子贴上去,笑道:“好啊,敢笑话我,看我怎么治你。”玉茜一边笑一边躲,“别闹别闹。”听得外面阿盈喊道:“四少爷来了。”思源刚要起身,却被玉茜一把按倒,听她说道:“我去,你给我老实躺着别动。”玉茜对镜理了理鬓发,挑帘出来,向思澜笑道:“四弟来了。”思澜道:“三哥呢,伤得重不重?”玉茜道:“还好,不过是头上擦破了点皮,上了药才躺下,我这就去叫他起来。”思澜忙道:“不用不用,三哥这两天也没休息好,让他睡吧。”玉茜问道:“有什么事么,需不需要我转告?”这时阿盈倒了茶来,思澜望了浮浮的茶叶出了会儿神,抬头笑道:“也没什么事。三嫂,那我先走了。”
玉茜一路送出来,回头向思源道:“这倒奇了,你四弟向来是个快活散仙不理俗事的,怎么这次也这么上心。”思源笑道:“都说你事事见得比旁人明白,难道还猜不出来么?”玉茜淡淡道:“这有什么难猜的,不是手足情深,就是主婢情深。”思源嘿然不语,玉茜又道:“自古以来,有那心比天高的,就有那不识轻重的。在这宅院里呆几年,瞎子眼睛也磨亮了。”
思源想起晓莺一事,倒有些心虚,忙岔开话题道:“你有时间去瞧瞧五娘吧,若思沛有个什么,叫我良心上怎么过得去。”玉茜道:“你别犯湖涂,这事本该交给警察厅处置,咱们行得不错。”思源道:“道理是不错,可是——”玉茜从床上翻身坐起,挑眉道:“你如果后悔了,马上去找你爹负荆请罪去,就说是我撺掇你的。”思源急急上前去捂她的嘴,“我的少奶奶,你可小声点。”玉茜瞪眼道:“早知道你这么没良心,刚才就该把思澜放进来,磨你一半个时辰才好。”
思源的担心倒不尽是杞忧,晚上何家便收到一个纸盒,打开来看,里面放一只寄名金锁和半截血肉模糊的断指,五太太当场就晕了过去,其他人也面面相觑心胆俱寒。何昂夫打了两个电话急忙出门,众人也各自早早回房,思澜却同蕴蘅陪了婉如许久,直到她睡下了才回来。三太太知道了便唠叨,说自己儿子没影了,尽扒着别人儿子有什么用,也不看看年纪差几岁,要是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倒糟蹋了爷们的名声。
思澜心本不静,再听三太太这一番话,哪里还坐得住,拖了施可久和夏明伦出来喝酒,席间说起这件事,施可久道:“小孩子倒好说,毕竟对方图财,暂时不会把他怎么样。倒是那个姑娘,若也在他们手上就危险了。只怕给卖到暗门子里,这辈子就算完了。”思澜急得脸色发白,“那,那可怎么办?”施可久道:“你先别急,凡事总有办法。冯省民这个人你听没听说过?”
思澜心中麻团似的,一时间也想不起什么,只道:“好像听人提起过,是做什么来的?”明伦道:“是不是那个冯一刀?”施可久道:“就是他,他是青浦人,早年在上海南市十六铺的水果行当学徒,后来拜了个大字辈的老头子,一刀是浑号,说他切人头跟切西瓜一样一刀一个,眼下人在南京,倒可以向他问些消息。”
明伦道:“不错,这种人手下众多,耳目最广,城里凡有什么事发生,没有他们不知道的。”思澜道:“事不宜迟,那咱们现在就去。”明伦道:“只怕不好空着手吧,不知道这人好些什么?”施可久笑道:“最好两样,倒是男人的通癖,一个赌字,一个色字。”明伦问道:“他家住哪里?”施可久笑道:“去他家是见不到人的,咱们得去他相好那儿堵他。”明伦笑道:“了不得,你跟他相好也有交情啊。”施可久笑道:“钓鱼巷香怡楼的红绮老二,石头城里跟她有交情的男人多着呢。”饮干最后一杯,结帐出门,叫了三辆洋车,直奔钓鱼巷。
思澜去上海那会儿,跟魏占峰他们没少在长三堂子里混,但是本地的钓鱼巷御河房,却因严父近迩,只随人走过三两遭而已。这时眼见夜色旖旎,秦淮河上灯影若醉,弦歌如缕,思澜却是愁眉不展,全无往日载酒寻花的心情。
到了香怡楼外,施可久笑对思澜道:“我的四爷,你可露点笑模样吧,咱们这是来逛窑子,不是来探监的。”这时门口相帮通传,那领家妈妈迎出来,满面堆笑道:“我说昨晚灯花一直爆,果然施二爷今天就来了。翠喜总问我,说二爷这么久不来,是不是她说错了什么话,我说傻妮子,就是说错了二爷还会跟你计较,准是太忙了脱不开身。”施可久笑道:“可不是太忙了,这才从天津回来,就带着朋友来看妈妈了。”
那领家笑道:“来看我,我哪有那么大的福气。”一边说一边带三人到翠喜屋子里。几乎是里外同时挑开的门帘,衣袂动处,那女子已笑盈盈住挽了施可久,将他拖进屋去。施可久替翠喜引见了夏何二人,翠喜取了茶烟来敬,施可久喜欢丰腴的女子,这翠喜圆圆脸庞,一团喜气,若论容貌,也只中人而已。
施可久抚着她的手背问:“红绮现在房里有没有客?”翠喜嗔道:“那么久不来看人家,一来就问红绮,去去去,你到她屋子里坐去。”施可久笑道:“你别吃醋啊,我是替朋友问的。”说着指了指思澜,翠喜一双乌溜溜的眼珠在思澜身上绕了两圈,咬着施可久耳朵道:“这样齐整的一位少爷,她肯定合意,就怕她的相好要找你算帐。”施可久笑道:“我还怕他不找我呢。”翠喜道:“我给你们看看去。”说着起身而出,少时回来向三人笑道,“她跟四少爷真是有缘,你们再坐会儿,在腾屋子了。”
施可久抽完一袋烟,那边娘姨也来请了。三人在红绮屋子里坐定,这屋子较翠喜的大些,布置精美也过之,一丽人微笑款客,远观娇艳无俦,近处却见眼角细纹隐现,原来艳至极处,竟是花到荼蘼了。寒喧了几句,施可久便道:“都说二小姐弹得一手好琵琶,今天可要饱饱耳福。”红绮笑道:“虚名博来了,指法也生了。三位如不嫌弃,我就侍候一段。”琳琳琅琅声音一起,急雨似的,打得思澜一颗心更加乱了。红绮久阅人情,岂会看不出他有心事,含笑问道:“何四少爷点一段什么?”
思澜的一句话在嗓间几上几下,这时再也忍不住,注视她道:“二小姐,能否介绍我与冯先生认识?”红绮一怔,随即笑了,“那个杀才,许久不来我这儿了,何四少爷到这里来找人,不是开玩笑吗?”明伦道:“实话对姑娘说了罢。我这位朋友的幼弟被人拐走,一家人都快急疯了,烦请姑娘指一条明路。”红绮轻哦了一声,“莫非是宝泰源的四少东,那真是失敬了。这件事我也听人说起过,可像我们这种人,连自己都顾不过来呢,能帮上什么忙呢。”
思澜听她句句推委,一时间只觉手脚冰凉。施可久道:“其实一起被拐的还有何府上的一位大姐,那姑娘是他心尖上的人。万一给卖到私窠子里,那不要他的命吗?”红绮越听越奇,问道:“府上的丫鬟,是四少爷的心上人?”见思澜点头,又笑道:“就怕心尖肉尖,只是叫着好听吧。”思澜霍然起身,正色道:“如果我对她是逢场作戏,今天便不会走这一趟。二小姐,你不念别的,只念同是女子,千万救她一救!何某终身感戴大德。”一撩长袍,竟是屈身下去。
施可久和夏明伦都是大惊,一左一右将他拉住。红绮也迭声道:“使不得使不得。”看了思澜一眼,轻声叹了口气道:“也罢了,不说同是女子,只看你这一片痴心,也得帮你这次。”思澜喜道:“多谢二小姐。”红绮道:“你先慢高兴。一行有一行的规矩。并不是他说一句话,就能把人放出来的事。要看你那意中人的造化了。”施可久向思澜道:“我说二小姐是有侠气的女子,不会见死不救。这回可放心了,她肯替你说话,事情就有九分准了。”这几句奉承敲钉转角,红绮岂会听不出来,淡淡一笑道:“施二爷,烦你明晚在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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