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女子》第53章


仓帐す吧恕?br /> 当晚葛二嫂便在何家住下,没过两天,又陪着迎春一同挪到何昂夫的堂兄家,他这堂兄是何家远支,在城南开个典当行,有个媳妇最是能干,人称五奶奶,迎春自到他家后,这五奶奶跑前跑后,照顾得十分周到。至于衣饰嫁妆,原是何太太出钱,五奶奶张罗,全不用葛二嫂操心,她陪了几天,放心不下家里,便又回去了。
何家也开始搭喜棚拟请柬,筹办四少爷的婚事。只为这次新娘的身份特别,府内府外少不得议论纷纷,尤其何府中的一众丫头,因迎春跟她们原是一样的人,此刻一步登天,将来再回来便是四少奶奶,贵贱判若云泥,细想想难免心中不平。
阿盈向小婵道:“咱们倒还好说,最倒霉是早燕,来的比她还早,以后还要侍候她,可难为死人了。”早燕道:“这也是各人的命,当初晓莺——”她本想说晓莺与迎春境遇相类,可结果大异,蓦地想起阿盈是三少奶奶的人,只怕她们还不知道这一段,还是不提的好。小婵道:“不说晓莺,只说小婧吧,不就是因为没看好小少爷才走的,可人家就能因为这件事当你主子,这人的运气好坏,也未免差的太多了。”早燕道:“现在说运气好坏也早,三太太可还没松口呢。”
何太太正愁这件事,怕她心中不愿,到时要生出种种事端来,还是五奶奶想了个办法,知道三太太最是迷信,便故意拉着她去陈铁口那里去合思澜迎春的八字,八字极合不说,且女命帮夫,三太太听了已有几分意动,五奶奶又一口一个婶子叫得亲热,柔声劝着,“婶子莫要看不开,当那大家小姐都是好脾气的,若真娶回来,人家只认太太一个婆婆,礼又不错,那时候你能怎么办?”放低声音道:“不看远的,只看思源媳妇,她眼里瞧得下什么人,是个好相与的么?我觉得迎春不错,是个老实的,以后还不是你说什么是什么。”五奶奶巧舌如簧,竟将个满腹郁愤的三太太说得慢慢气平。
三太太回来后态度一变,竟也对婚事上起心来,早燕和小鹂暗暗纳罕,和阿盈她们说起,阿盈笑道:“看来这迎春是注定要当何家四少奶了。”小鹂问道:“婚事还得三少奶奶张罗吧。”阿盈道:“我们小姐才懒得管呢。”早燕笑道:“也是,她那样的身份,跟迎春做妯娌,想来比我们还气闷。”阿盈道:“真不明白老爷是怎么想的。”
宝泰源后厅里,子聪也在问方经甫:“娶个丫头做媳妇,东家到底是怎么想的?竟不怕人说闲话。”方经甫道:“这一次啊,是说闲话的人越多越好。”子聪笑道:“掌柜的,你可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吧。”方经甫捻须笑道:“不必见面,也能让他见情。这主意还是你出的,怎么现在倒来问我。”子聪迟疑道:“你说是为得罪李督的事。”方经甫道:“很简单,只有五个字,为明公分谤。”子聪一听即悟,李纯将婢女养作已女,嫁与副官,人道有暧昧情事,现在何昂夫娶婢女作媳妇,难道也有暧昧吗?竖指笑道:“高明高明。这样说来,婚事也不会拖太久。”
婚事岂止是没有拖太久,简直快得惊人,从消息传出到大宴宾客,仅仅一个月。这一个月中,迎春常常会半夜醒来,望着淡金色的月亮的发怔,手里那块凉凉润润的雨花石,已被她渥得温热,像他的手,握管的手,执笛的手,只是永不可能是牵着她的手。
牵她手的是另一人,那个有着明爽稚气笑颜的少年,喜堂前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红巾轻轻挑起,烛焰烨烨,眼前人熟悉又陌生,他声低若耳语,“好像做梦一样。”坐床撒帐后,他便出去陪宾客了。留在房间里是五奶奶送来的两个小丫头阿拂阿扫,想必也知她不便使唤府中的旧人。
何太太带着一众女眷过来,迎春起身,赧赧地笑着。太太奶奶们嘻哈几句,便相携看戏去了。蕴蘅落后,陪迎春稍坐片刻,告诉她蕴芝来了信,说因有身孕,不便回家,祝她和思澜百年好合云云。迎春改口叫称姐还不大自然,蕴蘅看她坐在那里垂眉敛容的模样,想起这两人因戒指厮闹还是不久前的事,不料这么快就尘埃落定,笑道:“那几个破水盂不值钱,下次叫思澜砸点贵的东西。”迎春听她取笑,头垂得更低了。
何太太出门来叫过思源,嘱咐他看着些,一会儿不要闹得太凶,思源点头称是。今天这场喜事,让他心中不无感喟。他与晓莺正如思澜与迎春,若论相知之早,情份之厚,只有胜过他们的,莫非他当初争取了,结果便会不同么?其实他后来是去过晓莺家的,却踟躇着不敢进,听左右邻居说,晓莺嫁了村西一个木匠,思源心中一阵发紧,便没有再打听下去了。
怅然走到前厅,见魏占峰施可久几人正拉着思澜猛灌,思源过去拦阻道:“你们饶了他吧。”魏占峰笑道:“这会儿可见是亲兄弟了,那你替他喝了。”思源没办法替他挡了三五杯,但寡不敌众,那边思澜已醉得东倒西歪,施可久笑道:“老四这么不顶事,这洞房可怎么闹啊。”思源笑道:“谁让你们把他弄成这个样子,让他先回去睡一会。”
几人把他架弄回房,施可久向迎春笑道:“弟妹,一会儿他醒了,可记得叫人喊咱们啊。”魏占峰仔细将迎春盯了几眼,出门问施可久:“你说老四就是为她去见的冯一刀,还跟红绮下跪?”施可久笑道:“可不就是她。”魏占峰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天仙呢,很一般嘛。”施可久笑道:“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不过竟是娶妻而不是收房,倒让人想不通。”魏占峰笑道:“有什么想不通,何老爷子知恩图报,让咱们老四以身相许。你没见李巡帅都来了么,少时要颁一面锦旗,上书四个金字:仁义可风。”施可久笑得直不起腰,“你可小点声吧,别让人听见了。”
一时明伦和思澜的两个堂兄弟过来,说上叫了班唱大鼓的,大家便同去凑了会热闹,又往后台混一阵,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一齐拥回洞房来,谁知思澜还在呼呼大睡,很是扫兴,众人又笑又恨,都说这小子欠了那么多帐,到今天不还,可把他便宜透了。但新郎不醒,只闹新娘子也没意思,且她身份有些尴尬处,若哪句玩笑不妨头,让主人家多心就不好了。所以几个伴娘拦拦挡挡,何太太再说句话,也就慢慢散了。
夜阑更深,前面的丝竹喧闹声也渐归于沉寂,最后连阿拂阿扫也去了,迎春坐在床边,刚想起身卸妆,又被一股力拉了回去,转头便对上思澜那双清亮亮的眸子,迎春啜嚅道:“你,你什么时候醒的?”思澜含笑道:“他们一进来我就醒了,可是不敢睁眼睛。”迎春道:“那,我叫阿拂给你端盏玫瑰薄荷露来醒醒酒。”思澜摇头,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她,迎春低声道:“你真不嫌——”思澜欠身捂住她的嘴,轻声道:“别说这样的话,你是看低了我,还是看低你自己。”迎春听他语气甚诚,心中也自感动。
思澜下了地,拉着迎春到桌前,各吃了几块点心,又喝了交杯酒,迎春坐在镜前卸妆,思澜却到门窗外巡视一遍,迎春奇道:“这么晚了,还会有人吗?”思澜笑道:“还是小心点好。”走回迎春身边,见她还穿着大红喜服,低低一笑,“你就穿这一身睡么?”迎春低声道:“我还不困,你先睡吧。”思澜道:“现在都两点多了,明天还要早起呢。”迎春嗯了一声,还是不动。思澜无法,只好自己上床先睡。
迎春又等了半个多钟头,才吹熄烛火,脱了外裳轻轻走到床前,钻进被筒里,敛手屏息地躺着,思澜睡得极不老实,直向她这边挤,挤一寸她就向外挪一寸,挤挤挪挪,半边身子就搭空了,思澜忽然伸长手臂将她连人带被揽回来,贴着她的耳朵笑道:“你也不怕掉下去。”迎春又惊又惧,一颗心擂鼓似地响着,思澜隔着被子都能感到她的颤抖,于是安慰道:“睡吧,睡吧,都累了,明天还有一堆事呢。”
迎春这一夜睡得极其警醒,五点多钟便起身,洗漱过后,等思澜醒来,同去上房向父母请安奉茶,又一日忙忙而过。晚上回房后,实在打熬不住,挨枕便睡着了。到了三朝回门那天,吃过早饭,跟何昂夫何太太道了别,便由老王开车,送思澜迎春到城外葛家村,葛二早早站在门口悬望,这时向里面喊道:“来了来了。”葛二嫂擦擦手跑出来,见她女儿从汽车上走下来,穿件银红旗袍,脸上薄施脂粉,竟像那些太太小姐一样好看,心里便很欢喜,再看她身边站着的西装少年,更是笑逐颜开。
思澜跟着迎春称呼,叫得葛二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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