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女子》第86章


第3部分
本图书由。downshu。cn(geqwxf)为您整理制作,
更多txt好书 敬请登录downshu。cn/?fromuid127。
第51章
正月很快便过去了,这天思源从上房回来,进门不见阿盈阿满,便笑道:“这两个丫头整天躲懒,又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玉茜淡淡道:“我放她们假了。”思源笑容顿敛,玉茜又道:“下午去把字签了吧。”思源慢吞吞从抽屉里取出那张协议,往沙发上一靠,指着其中一行徐徐道:“这一万块赡养费也未免太多了罢。”玉茜看他一眼,冷笑道:“当初我带来的嫁妆也不只一万块。”
思源道:“我现在的情况,根本拿不出这些钱。老爷子那边你就更别想了。”玉茜却不信他连一万块钱都没有,便是真没有也是他自作自受,哼一声道:“我做这么久何家媳妇,总不成净身出门。”思源嘿嘿一笑,“净身出门怎么了,难道让你拿着何家的钱,去贴那个拆白党不成?”玉茜气得打哆嗦,懒得与他再缠下去,便收拾行李自去北京,余下的手续托给钟太太代办。
钟太太送她到渡轮码头,笑道:“有道是宁拆十座庙,不破一门婚,你这不是让我造孽么。”玉茜笑道:“你是信上帝的,还理这些话?”钟太太笑道:“我这人胆子小。”钟先生道:“不要再说了,船来了。”玉茜拎着行李随众人上了船,伏在栏杆上,向钟太太挥手,人影渐渐看不见了,玉茜被海风一吹,不由打个寒噤,但她宁可冷些,也不愿到舱里同那些人挤,便紧了紧身上大衣,双手抱肩看江岸景致。
船行悠悠,一时到了浦口,从南京北上的人,都是由这里登岸乘津浦路火车,到了天津再换车,只是这一趟的头等车被某督军包用了,玉茜又走得急,没有买到二等卧票,虽说车声隆隆,未必有什么好睡,但胜在男女分开,现在被迫挤在三等车厢里,龙蛇混杂,她一个孤身女客,不免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车厢中的座位是那种两张相对的椅子,这时候旅客尚少,玉茜坐了个靠窗的位置,旁边和对座都没有人,待到蚌埠时,旅客纷纷上车,便有一家三口拖得行李走近,那男的带着儿子坐在玉茜对面,妻子则坐在玉茜身边。那小孩子五六岁年纪,正是淘气的时候,他父亲应付不了,便道:“去去,找你妈去。”
那男孩便粘在他母亲身上闹个不休,玉茜满心厌烦,没有办法只得扭头去看窗外,谁知那小孩子猛地跳下来,狠狠撞了玉茜一下,那母亲忙说对不住,玉茜皱着眉,也不能怎样,好容易挨到徐州,见背后座位有人下车,空出两个位置,忙起身坐了过去,忽听对面有人嗤嗤低笑:“怎么,何家少奶奶也坐三等车?”
玉茜吓了一跳,急忙抬头,昏黄的灯光下,对座那人含笑凝睇,不正是自己躲之不及的柳云生,玉茜惊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柳云生微笑道:“我去北京,当然要坐这趟车。”玉茜想问,你去北京干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忍住,心下寻思,决不会是碰巧,可他怎么知道我今天走,又没买到二等票呢。莫非是钟太太那里露了口风,想到这里,忍不住又看了柳云生一眼,柳云生一笑,玉茜别过头去,脸却有些红了。
这时茶房来招呼茶水,玉茜便道:“我要换座位。”那茶房尚未说话,柳云生便道:“你去忙吧,我太太跟我闹脾气呢。”说着便坐到玉茜身边,低声道:“好了,我给你赔礼道歉了。”玉茜出去的路被他挡住,便伸手去掐他,那茶房见他们两人这样,笑嘻嘻走了。柳云生忍痛扳开她的手指,笑道:“你也太狠了。”玉茜挑眉道:“谁叫你占我便宜。”又催柳云生坐过去,柳云生只是不动。
这时陆续有人上车,他们对面坐了一老一少,那老者留着长胡子,不知道是不是烟瘾犯了,涕泪交流,乱糟糟都沾在胡子上,那少年穿得虽整齐洋派,一双眼却左顾右盼,只是盯着年轻妇女看,因柳云生和玉茜是夫妻模样,又正坐他对面,他倒还有几分顾忌,便是如此,玉茜也恨得不行,柳云生低声道:“你难道愿意他们坐你旁边。”玉茜便不再说什么,这时天渐渐黑了,柳云生要了两份肉丝蛋炒饭并两碗汤,向玉茜道:“将就吃些吧。”
玉茜因周围都是人,不愿多说话,拿起铜匙抄着饭慢慢吃起来,只是喉咙发痛,只吃了半碗又放下,车声轰轰中,人也有些困倦,便靠着椅子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少,被火车一颠,睁开了眼,却听柳云生在耳边道:“你醒了。”玉茜这才发现自己睡熟时已歪在他的肩膀上,忙直起身子,柳云生问道:“不再睡一会儿?”玉茜摇头,柳云生又道:“你不睡,那我要睡了。”
玉茜听着身边平稳的呼吸声,心中有一种说不出异样感觉,转过头来看他,玻璃罩里透出淡黄的灯光,使他整个脸的轮廓也显得柔和起来,玉茜觉得世上男子再没有比他生得更好看的,女人若嫁了这样一个英俊丈夫,也算有福了。但反过来想,脸孔又不能当饭吃,若是跟他在一起,不是要被人骂倒贴么。可是若不跟他在一起,这一辈子又如何忘得了他。
她这样痴痴地想着,不知不觉间又睡过去了,再睁眼时,天已蒙蒙亮,自己半偎在柳云生怀里,身上还盖了他一件大衣。茶房带笑送了茶水来,玉茜索性大大方方地坐正,掠了掠鬓发,柳云生道:“好像下雨了。”玉茜贴着窗子向外看,果然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心道不知道到站的时候会不会停,忽觉鼻子不舒服,连打个两个喷嚏,心知是坐船的时候着了凉,柳云生道:“我带了阿司匹林,你吃两颗吧。”玉茜道:“我自己有带药。”便自去取取行李,就着茶水吞了药。柳云生也没说什么。
玉茜吃过药,靠在椅子上,打量周围的各色人物,斜对面坐着一对新婚的小夫妻,头对着头,叽叽哝哝说个不休,车轮铁轨的碰撞声和雨打窗户的声音交错在一起,听得人心烦意乱,柳云生却拿了两张报纸看得有味,玉茜忍不住问道:“是不是钟太太告诉你我坐这趟车的?”柳云生道:“她原本也是不肯说的,后来看我心诚――”玉茜冷笑道:“你也算心诚?”柳云生望了她一眼道:“我想总要比你诚些。”
玉茜只觉说不出的难受,她不心诚么,这几年他一直在她心底压着,甚至为他做了自己最看不起的事,可她根本不了解眼前的这个人,他对她说的话中,又有几分是调笑几分是真心呢?终于呜呜地一声汽笛,天津站到了,铁路旁的电灯都亮起来,玉茜侧着身子往外挤,箱子却被人夹住了,抽不出来,柳云生道:“还是给我吧。”玉茜力气不够,这样拿着行李跟人挤实是狼狈,没办法只好把箱子给他拎,下车后打开雨伞撑在两人头顶。
这时由天津北上的车尚未到站,一众人只好在站台等着,玉茜被冷风一激,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柳云生伸手在她额上一摸,皱眉道:“发烧了。”玉茜摇头道:“我没事。”又站了半个多小时,车还没到站,柳云生沉吟道:“这雨只怕越下越大,咱们不如在天津找家旅馆住一宿,明天再去北京也不迟。”说完不等玉茜回答,便牵着她往外走。玉茜这时候冷得牙齿打颤,只想找个地方暖和一下,便跟着他出了站。
出来满眼是人,出站的接站的,运货的挑脚的,军警则拦住旅客一个个检查行李,挨挨挤挤,人头攒动,玉茜从前坐火车,都是头等二等车厢,一路上有人服侍,到站也有人在月台接,一路畅行无阻,何曾遭过这种罪,这时只觉全身散了架似的,旁边柳云生拿着两人的行李,却还伸出一只手臂护着她。检查过行李,找到一个旅馆接站茶房,叫了黄包车,由那人引着,一直拉到旅馆。
旅馆登记时,问柳云生贵姓,柳云生说姓罗。那茶房便称罗先生罗太太,玉茜要辩也无从辩起,那茶房笑道:“房间在楼上,二位请。”拿着钥匙走在前面,开了门,又去打水泡茶,十分殷勤,柳云生给了他两块钱,说道:“没有你事了。”茶房带好了门,玉茜便打开钱袋,取出钞票道:“我还你钱。”柳云生道:“不急,到北京再还罢。”玉茜想了想道:“你怎么说姓罗?”柳云生道:“我本来就姓罗。”玉茜这时身上发寒,也顾不得其余,吃过药,裹着被子倒头便睡。
这一睡便睡到第二天中午,想起来还要去北京,便挣扎着坐起来,柳云生推门进来,绞了把手巾递给她道:“擦把脸罢。”玉茜问道:“咱们什么时候走?”柳云生道:“你还有些烧,再等两天吧。”玉茜犹疑道?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