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女子》第102章


么也不肯,我是没有办法了。”李箕厚笑道:“可以理解,年轻人一说做官,就像将禄蠹两个字贴在头上似的,其实做了官再做事,不是更顺手么?”思涯笑而不答,李箕厚向思澄道:“过几天张镇守使老太太六十大寿,你还能去吗?”
自临城劫车案后,田中玉受累去职,山东督军由第五师师长郑士琦代署,兖州镇守使则调了原曹州镇守使张培荣,思澄同他数面之缘,交情泛泛,不过毕竟是山东数一数二的大员,不能不敷衍,便道:“我现在这种样子还去什么?备一份礼,叫小妾带去也就是了。”李箕厚想了想道:“本来如夫人去也无不可,就是那位老太太有点隋朝独狐皇后的脾气,只怕如夫人去了,会受委屈。”
思澄道:“委屈不委屈倒也罢了,就怕弄巧反拙,倒不如不去凑这个热闹。”李箕厚笑道:“令弟不是在这里吗,就让他代你走一趟罢。”思涯道:“我也只能住几天,可能来不及。”思澄笑道:“你不要找借口,我知道你是不喜欢那种场合的应酬,可是你们做新闻记者的,难道不该各色人物都见见?回来描一篇官场现形图,这几个钟头也不算浪费吧。”李箕厚向思涯笑道:“你大哥这是指着和尚骂贼秃,想来他昨天一辞官,今天就成隐士了。”说得思涯也笑起来。
到了那日,思涯带了寿礼,和李箕厚一同到张府拜寿,许多人来同李箕厚打招呼,有的问到思涯,李箕厚便同他们介绍,相互客气几句。大多数不相识,自然也有思澄的旧交,曾有数面之缘的。一时开宴,席上说些官场秩闻,思涯也听得颇为有趣,宴后是堂会戏,思涯不愿看戏,便要先走,李箕厚拉住他,道:“跟主人打声招呼再走。”便待引他去见张培荣,没走几步,就听有人大声嚷道:“让一让,让一让。”思涯但觉被人推搡了一下,几个人从身边越了过去,当先那人是个年轻军官,张培荣一见他便站起来,笑道:“怎么来得这么迟,说不得要罚你的酒了。”
思涯觉得那年轻军官的相貌很是眼熟,却想不起哪里见过,李箕厚见他注目,便笑道:“你不认识他么,这可是一位风头人物。”思涯便问是谁,李箕厚笑道:“还能是谁,当然是临城一举,天下知名的孙旅长呀。”思涯才知这人竟是孙美瑶,怪不得觉得眼熟,抱犊崮上曾经见过面的,只是事隔数月,他又一身军装,一时竟没有认出来。
却听孙美瑶笑道:“老师不能罚我,我来得晚,是寻这个去了。”说着从亲卫手里提过一个装着鹌鹑的笼子,思涯听得“老师”二字,不免要问李箕厚原因,李箕厚告诉他说,自孙美瑶收编后,便拜在张培荣门下,张培荣爱斗鹌鹑,孙美瑶便投其所好,果然张培荣见了,十分欢喜,呵呵笑道:“改天拿老三的那只来,让它们咬――”一句未了,忽听砰地一声,孙美瑶身边一个卫兵中弹倒地,孙美瑶立时抽出盒子炮,还了两枪,骂道:“哪个王八羔子不要命了,敢在这日子捣乱。快把他给我扒出来。”
孙美瑶的手下听得一声令,急忙冲到对面,四下搜寻,又有几个人闯进包厢,包厢中不乏女眷,那些人却粗粗鲁鲁毫无顾忌,其中一人喊道:不要无礼,这位是吴团长太太。孙美瑶手下兵士都是土匪出身,但听寨主吩咐,哪将其他人放在眼里,便嘻嘻哈哈地笑,吴团长,老子还有团长呢。对方大怒,两边便动起手来,也不知道是谁先开的枪,楼上楼下顿时乱作一团,来客也来不及主人辞行,纷纷向外拥。张培荣眼见寿宴变成这样,又气又恨,急忙下令喝止,并派手下官兵沿路搜查刺客。
思涯先时还同李箕厚走在一处,到后来也被挤散了,随着人流往外走,忽见前面的兵,从人群中扯出一个女子来,厉声喝道:“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只见那女子左臂鲜血淋漓,这时被人扭住,便痛得歪倒地上,呻吟不止。另一个兵嘻笑道:“不用说,一定是刺客,我搜搜看。”便涎脸捋袖向她身上摸去。
思涯看不过眼,踏出一步喝道:“住手。”说着过去扶那女子起身,四目相投,都是一惊,思涯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重遇叶隽书,只见她脸色苍白,仿佛随时都会昏死过去,一双眼却波澜隐现,思涯看得出,那微张的口唇说的是:何先生救我。这时候又有两个兵迎上思涯,一个喝问:“你是干什么的?”思涯微笑道:“拜寿的。”那个兵呸了一口,“奶奶的,拜寿的多了,问你是那个衙门口的?”另一个兵道:“跟他们废什么话,我看他和这个娘们一定是同伙。”
隽书忽然颤声道:“我,我是被流弹射中的。”思涯道:“听见没有,这位小姐是被流弹射中的,你们无故开枪,惊扰宾客,还有没有一点军人的样子?”一个队长模样的冷笑道:“像不像军人,还轮不到你小子指手划脚,都给我带走。”那个兵便上来扳思涯手臂,思涯手一抬,啪地就扇了他一个嘴巴,喝道:“谁敢放肆!”那位队长瞧他不惧反狂,心下倒也有几分惴惴,心道莫非真是有来历的?便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思涯冷笑道:“问什么,还是带我去见孙旅长的好。”说着从口袋中取了烟来抽。他表面上故示镇静,心下却暗暗焦急,叶隽书的情况分明耽搁不起,一时间又有什么办法脱身?猛省起刚才掏烟盒时似触到什么,取出来看,原来是刚才应酬时人家送他的几张名片,翻一翻,果然找到吴炳湘的一张。
这吴炳湘原任京师警察总监,有段时间跟思澄关系不错,最近到中兴煤矿公司当经理,此人同陈调元相仿,善于同江湖人物打交道,孙美瑶也不把他和前经理一例看待,主动结交,认作义父,思涯在席间听过这段因果,心念一转,便有了主意,拿着这张名片向那队长道:“你来看看这个?”
那队长倒也识得几个字,知道这是孙旅长干爹的大名,不由有些犹疑,嘴上仍道:“有张名片也不算什么,哥几个要弄张也不难。”思涯道:“那你去找他来。”旁边一个兵插口道:“奶奶的,这时候早回家了,折腾老子么。”思涯冷声道:“那就给他打电话,让他派车来接我。听说之前曾有人不尊重吴经理,骚扰中兴公司,被孙旅长枪毙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有这回事?”
那队长一噤,几个兵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凑近低声道:“我看刺客该不会是个娘们,不如放他们走吧。”思涯不再同他们多废口舌,扶起隽书便向前走,那队长也怕眼前人真同吴炳湘有什么瓜葛,到时候在孙美瑶面前告上一状,自己实在犯不上得罪这些皇亲国戚,便没有再上前罗唣。
思涯扶着隽书走出一段路,一辆汽车从后面驶过来,车门推开,李箕厚长吁一口气,向思涯道:“我到处找你,多亏没事,否则不知道怎么跟你大哥交代。”思涯抱着隽书上车,向李箕厚道:“遇到的一个朋友,被流弹伤了。”李箕厚呀了一声道:“那得赶快送医院。”他因事先知道孙美瑶手下同吴可璋团起了冲突,有人开枪,所以见隽书受伤,倒没有往别处想,送他们到医院,看隽书也没有什么危险,便先走了。
隽书不知道昏睡了多久才清醒,睁开眼看看周围,一时间有些茫然,忽听得门声响,不由骇了一跳,下意识抓紧了被子,却是思涯走了进来,向她微笑道:“不用怕,是我。”隽书心想,我竟然没有死,竟然——竟然又遇到他。却见他将杯子递了过来,温言道:“喝口水吧。”隽书握着水杯,只觉暖意缓缓从手心渗入,她喝了口水问道:“这是医院么,你送我来的?”思涯嗯了一声道:“放心吧,已经没事了。伤口可能还会有些疼。”隽书低声道:“谢谢你。”
思涯想了想问道:“你,真是被流弹所伤么?”隽书手一颤,杯子里的水便洒在被子上,思涯忙将水杯放在桌上,又拿干净毛巾去抹被子,隽书怔怔望着这一幕,半晌说道:“你知道滕县冯家灭门的事么?”思涯想起临城劫车案发生的时候,不少报纸把抱犊崮各杆匪首以前的做的大案都翻了出来,似乎有提到过滕县冯氏这一段,于是点了点头,隽书静静道:“冯成辉是我舅舅。”
这冯成辉本是滕县的士绅,在当地算是小有势力,恃着庄丁护院,不大买孙美瑶兄弟的帐,抱犊崮一众人怀恨在心,在他家办丧事时,混在来祭悼宾客里,趁其不备大肆劫掠,冯成辉一家都被杀死,当时隽书的母亲和大姐也在,母亲遭了难,姐姐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亲戚们私下议论都说是被土匪掳去卖掉了。隽书伤心之极,只恨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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