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龙池》第11章


李狂药长舒一口气,他不擅长骗人,刚才有些想要当面对质了,幸亏丁细细把洪连海挡住了。接着,丁细细就把李狂药叫到船舱内,小声地叫他先别声张,等去到大海石再静观其变。丁细细看得出来,李狂药不愿意怀疑船老大一家人,想要当面说个清楚,可如果真的撕破脸皮,那在小小的渔船内就没有安身之所了。
“可是……万一他们真有问题,我们怎么回去?”李狂药犯难地问。
“现在别担心那么远的事,只要你小心一点儿,别被他们发现我们有所察觉就好。”丁细细叮嘱道。
李狂药点了点头,很佩服丁细细心思缜密,说起话来滴水不漏,和她吵架后离家出走的行为天差地别。丁细细很快又若无其事地走出去,和刘付狼在船舱外望着天色,出神地想事情。李狂药也跟了出去,同时在心里感叹世事难料,他原本来寻古酒,不想却身陷重重危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过了一天,渔船上很平静。到了第三天的傍晚,天的尽头闪过几道光,船老大就说可能要变天了。当看见船老大在为渔船做加固时,李狂药这次没去帮忙,还故意观望了好一会儿。果然,除了船老大和李娘,洪连海与洪喜鹊基本上不懂渔船知识,好几次叫他们去拿一些船具都分不清楚类别。
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船老大怕船会出事,便叫大家把救生衣穿到身上。可是,洪喜鹊找不到救生衣,洪连海也寻不到。船老大和李娘都在把帆降下来,没空去帮忙,只能在狂风里大喊,但洪家兄妹半个字都没听见。李狂药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叫丁细细和刘付狼去帮忙,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船要是出事了,他们也跑不掉。
漆黑的海面上,小渔船比树叶还脆弱,随着波涛不停地起伏,随时都有翻船的危险。刘付狼去帮忙收住船帆后,便叫丁细细先到船舱内找个地方稳住,别被颠簸的船抛下海。李狂药在船舱内找不见救生衣,随即想起船舱有两层,大概其他东西都塞在下层空间里。于是,李狂药把下层舱门打开,什么灯也没拿,就这么从狭窄的舱口爬了下去。
直到双脚着地,李狂药才闻到下层船舱里很臭,比街上的死老鼠还臭。下层船舱不见半点星光,李狂药又没打手电,什么都看不见。当李狂药想爬回去,叫丁细细递一盏船灯过来时,渔船却猛地被波涛撞了起来,李狂药脚一滑,一下子就跌到角落里。那处角落有一具黏乎乎的东西,李狂药趴在那东西上,摸了一会儿就浑身一颤——这是一具腐烂的尸体!
“丁细细说得没错,渔船上有问题!”
李狂药急忙爬起来,顾不得搓掉身上的污秽,马上凭直觉摸到爬上去的梯子,想要去告诉丁细细下舱有死人。可当李狂药爬上来时,没有一个人把注意力集中到他身上,大家都集中到船舱外去了,似乎海面上发生了更惊奇的怪事。
“快来看!”丁细细发现李狂药爬上来了,便朝着他大喊了一声。
“怎么了?”李狂药摇晃地走出去。
刚一出来,李狂药就因船身颠簸,一头撞向刘付狼,差点把人家挤出船外。刘付狼黑着脸,没有多说什么,但不高兴的神情已经挂在脸上了。李狂药站稳起来,想说风雨正大,集中在甲板上太不安全了,最好赶快回到船舱里。可是,李狂药一瞬间也愣住了,原来船外的海面上亮起来一大片精光,水下涌出成群的黄色怪鱼,鱼身上发出的白光把海底照得通亮。
更令人震撼的是,被精光照亮的海底下,竟然有一座气势磅礴的海城,晃若龙宫一般!
第10章 祭海玄音
黄色怪鱼层层地在海水里游动,没有受到海面上的风雨影响,也不去管渔船会不会撒网捕捉他们。精光将夜里的黑色海水映照得像白天一样,与飘摇的海面形成鲜明对比,仿佛两者的位置颠倒了。
李狂药惊讶地看了一会儿,随即想起太爷爷讲的故事,当年东极海难发生时,那座孤岛曾被会发光的黄色怪鱼围了一圈。如此说来,经过三天的航行,黑渔船就要到达大海石了。现在波涛汹涌,风浪正劲,李狂药不禁感叹,1942年时太爷爷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吧。刚想到这事,渔船就被一道巨浪震了一下,船身瞬间离开海面,船上的人像是失重一样,整个人的血液似乎都冲到头上了。
紧接着,灯具全都熄灭,船重新落回海面时,船身已经倾斜了。李狂药根本来不及做反应,人就翻出甲板,其他人也好不到哪去,早已全都掉进海里了。渔船倾斜后,再加上风浪使坏,转眼就倒扣在海面上。每个人都被压在海下,一时呼吸不了,谁也没有穿救生衣。渔船翻了,船里的空气都被挤压出来,海水里什么都看不见,人也被水流冲到深处,原本还靠近的大家一下子就散开了。
海底的黄色怪鱼受到惊吓,立刻逃窜,光亮的海城慢慢地消失在视线中,夜里再也看不到了。李狂药想要浮出水面,可不停地在水里转圈的渔船却沉下去时,把他也拉到很深的地方。渔船撞到海底古城的那一刻,激荡出浑浊的水流,失控的李狂药借着那股力量,想要重新回到水面,但忽然间寒冷的感觉袭遍全身。
黄色怪鱼虽然散掉了,但还没跑光,海底还有些光亮。朦胧之中,在水沙漫起的海面下,李狂药见到一条很长很大的黑影,疯狂地撞了渔船一下,然后就游进海底古城里去了。联想起李狐说过的故事,李狂药瞪大了眼睛,赶快浮出海面。就算那条巨大的黑影不是龙,也不会是善茬,刚才渔船受到撞击,估计就是它在搞鬼,而不是海浪。
“你没事吧?”
刚出水面,李狂药就听到一个声音,他扭头望了望,发现丁细细在离他十多米远的海面上,其他人已经看不见了。李狂药见状就马上游过去,幸好丁细细水性很好,刚才他还怕她是个汉鸭子。丁细细冷得哆嗦,可仍不忘问李狂药是否安好,这让李狂药很是感动,除了父母,好久没人对他这么好了。
“我没事!其他人呢?刘付狼去哪了?”李狂药喘道。
“不知道,刚才散开了,野狼肯定没事的,我们先找个地方避一避。”丁细细说完就朝远处一望,然后道,“那边好像有个小岛,不知是不是大海石,我们先游过去吧。”
李狂药早就算到大海石在附近,因而不觉得奇怪,但先前见到的龙影让他很震撼,海底看到跟电影里看到完全是两码事。风雨未停,海面上情况万变,李狂药觉得最好马上游到岸上,否则龙影出来吃人就不好了。丁细细既然肯定刘付狼没事,而船老大一家人又心怀不轨,现下就什么都不管了,只管游到岸上再说。
“等一下!”丁细细忽然停下来,拉住李狂药,并问,“海上怎么有酒味?还有笛子声?这不是你太爷爷说过的那些事吗?”
李狂药竖起耳朵听了听,起初没听出笛声,因为风雨太大了。过了一会儿,李狂药就隐约听到一支曲子,听那调子,的确是笛子吹来的。至于酒味嘛,李狂药也闻到了,但一直以为是渔船里的黄酒倾倒出来后散发的味道。浮在荡漾的海面上,李狂药谨慎地关注着附近的海水,就怕龙影追来,所以就说:“管它有没有声音,先上去吧,再迟些恐怕要出大事了。”
大约游了十多分钟,李狂药才和丁细细到达岸边,那附近礁石很锋利,两人的手臂都不同程度地被割伤了。笛子声就在大海石上面,靠岸后就听得更清楚了,李狂药还不想走上去找笛声的来源,只想先确定渔船上的其他人是否平安。他们身上什么东西也没有,无法照明,一上岸后就朝海面大喊,可仅有疯狂的海风回应他们。
“你确定刘付狼没问题吗?”李狂药不放心地问丁细细。
“我确定。”一个声音从身后冒出来,李狂药和丁细细转过身来,发现刘付狼正站在湿漉漉的岩石上。
“你看吧,野狼没问题的,倒是船老大一家人……”丁细细意味深长地把话拖长。
“他们好像游过了!”李狂药抹去脸上的雨水,定睛一看,有四个人正一前一后地朝岸上游来。
不管船老大一家人做过什么,在事情尚未明朗前,李狂药认为都不能弃谁而去。毕竟,船老大的确载着他们来到大海石,没有船老大的黑渔船,估计他们还在岱山那边闲逛。可现在没了渔船,他们不可能游回岱山,一想到这里,李狂药的脸上就愁云满布。幸好李狂药天生乐观,愁了一会儿就过去了,至于怎么离开大海石,过段时间再想。
这时候,船老大一家人已经游得很近了,洪连海第一个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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