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龙池》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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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断背
骆佬先看到血从门下流进来,不由地退了一步,并把丁忘忧叫过去,没敢马上开门。现在夜色已深,风沙正大,不时还有雷声轰过,别说是人了,就是石滩上的野兽都躲进巢穴里了。屋里的人本就有些心虚,一听到有情况,他们就放下酒杯,纷纷跟着丁忘忧走出去。一开始,每个人都以为流进来的是水,因为地上有许多红色的沙土,水冲进来会变成红色。李狂药还抬头看了看天,此时不断地落下雨点,恐怕一场大雨将至。不过,现在的雨还不算大,不可能积水一滩水。
骆佬佝着背,等主人来了,他才问:“要不要开门?”
此时,敲门声已经停了,只有血水不断地流淌进来,丁忘忧想都不想就答:“来者是客,开吧。”
骆佬惶惶不安地把油灯放在地上,然后才去开门,可门一开却见不到人。丁细细站到前面一看,门外放了一竹筐的鲑鱼、鳟鱼,这些鱼都被搅得稀烂,血水正是来自从竹筐里的鱼尸。可这附近没有水,连水潭都干了,哪里还有这么多鱼。即便附近真有河水,他们捞上这么多的鱼,干嘛毁了,还放到丁家老宅门外?
王欧阳直叹可惜,要是鱼没被搅烂,或许能做下酒菜,鲑鱼和鳟鱼的味道都很不错。万长青哪里吃得下,他见状就走出去,警觉地望向四周,就怕真有人要取他的性命。可四周漆黑一片,只当雷电划过天空,丹霞山石才显露一秒不到的真容。丁细细看到远处的三菱越野车好好地停着,她就想再去拿几支手电,免得晚上下雨了,他们不好从水潭里走出去。
丁忘忧拦住女儿,对西楼喊了一声,把刘付狼叫了出来。这时,刘付狼正在二楼看着黑老三,听到了喊声,他就押着黑老三一起走下来。不想,刘付狼没来得及问怎么了,黑老三就癫笑道:“他来报仇了!你死定了!是你杀了他!”
“谁杀人了?”王欧阳问,“今天我听你说话,早就想问了。快说!”
黑老三精神紊乱,答非所问:“你抢了醉龙上卷,纸上染了他的血,这都是他的血!”
江连海看见黑老三指着地上,说那是死人的血,禁不住冷笑:“他是疯子,何必跟他一般见识,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
“我很少带外人来这边,至于黑老三,我更是从没带他来过。”丁忘忧自证清白,并问骆佬,“我没带这个人来过这里,你也没见过他,对吧?”
骆佬看了看黑老三,面色镇定地答:“他的确没来过。”
“那他疯喊什么?”丁细细怀疑道,“他会不会在我们不在家的时候偷偷地来过?可是我没听过这里有什么醉龙上卷,对吧?”
丁忘忧点头同意,这里是他的老宅,有没有《醉龙神篇》他会不知道吗?如果他拿到了《醉龙神篇》上卷,他早就背得滚瓜烂熟,跑去山里酿好酒去了。可丁忘忧总觉得黑老三不是瞎喊,一定是特定的场景唤起了黑老三的记忆。话说回来,黑老三在1985年失踪了,后来应该一直在积石山县里游荡。在那之前,丁忘忧根本没听过《醉龙神篇》的事,他又怎么会有那本书。
大家实在想不明白,索性先不去想。刘付狼把人交给李狂药扣着,然后就马上跳下潭心高地,跑去越野车那边把剩下的手电拿来。当刘付狼把手电都取回来,分给大家了,大雨就正式地拉开了帷幕。雨声、雷声交杂在一起,大家的听觉老出问题,总以为又有人敲门,送了一竹框的鱼尸来。
这顿晚饭在鱼尸出现后,大家没了兴致,草草地吃了一会儿就饱了。骆佬忙前忙后地收拾,李狂药看不过去,也去帮忙。丁细细不想跟她老爹在客厅寒暄,于是一同去厨房洗碗,并找机会安慰骆佬。骆娘死了,身为丈夫的骆佬不可能不难过。可丁细细安慰了几句,骆佬却答:“我不难过,小姐不用安慰我,快去陪老爷吧。”
“陪他做什么?他和万伯伯、王伯伯谈话,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丁细细一边洗,一边把说,“可惜我们没把骆娘背回来,希望骆佬你别生气。”
“能在西天宝洞下葬,已经不错了。”骆佬看得很开,还反过来安慰,“倒是小姐你别伤心,骆娘不希望为这事哭。”
李狂药默默地在旁边洗碗,一句话都不插,还不时地把油灯挑亮,生怕厨房会陷入黑暗。快要洗好碗了,李狂药想起刘付狼又把黑老三押回西楼了,他就小声地问骆佬是不是看见黑老三来过这里。骆佬矢口否认,因为除了丁家父女,他不会随便让外人进来,即使是皇帝老子也不例外,这事刚才也讨论过了。
一听问不出什么了,李狂药就不再多嘴,只专心地把碗放好。丁细细没把黑老三的事放在心上,还约李狂药明天早点起来,她要带他到附近玩。这附近有座七彩神山,以前村落没有搬迁时,村民都会去上神拜神,每次都很灵验。李狂药小声地笑了笑,心想明天估计还要下雨,山上泥泞湿滑,不宜攀爬,恐怕丁细细的希望要落空了。
果然,到了入睡的时候,雨还没有减弱,反而更大了。为了不让雨飘进房间里,骆佬找出防水布,把每个房间的小窗都封起来。那个小窗在天花板下面,必须踩着简易木梯上去,否则很难够到。李狂药看到骆佬要把窗口封住,忙说这窗口那么小,只能融老鼠通行,还是别封了。万一睡到半夜,氧气呼吸光了,那该怎么办?
“我把防水布贴上去,只贴一半,不会封死的。”骆佬认真地解释,“我住在这里很多年了,从没被闷死,小兄弟别担心,你的命长着呢。”
李狂药是客人,不好争执,干脆让骆佬动手。等人家走了,李狂药就跳起来,把贴上的防水布撕了下来。虽然会有雨飘进小窗,但空气清新,睡觉才舒服。李狂药难以想像丁家的人喜欢闷着睡,这种睡法太折磨人了,如果非逼他这么睡,他宁可睡到走道上。在撕下了防水布后,李狂药就拿起丁细细给他的手电,认真地看那本《醉龙神篇》。看着看着,李狂药翻到了中间的一页,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因为那页有一个血掌印。
“这是怎么回事?”李狂药忙想,这会不会是黑老三口中提到的事?可黑老三说的是《醉龙神篇》的上卷,这是下卷,即使书上染了血,肯定也和那件杀人的事无关。李狂药惊魂稍定,又想送他这本书的人到底是谁,他生平没见过那个人,没准那个人认错人,也送错书了。那晚在踏白古城里,暗淡无光,认错人很正常。
“轰——”
一声响雷再次炸开,打断了李狂药的思绪,今晚打了许多雷,数都数不清了。很多声雷都是连续的,就像在战场上。这个房间里四壁灰暗,屋里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李狂药看到青白的电光闪进房里,不禁地想起一些可怕的事,他这才意识到这里很像太平间。幸亏他胆子大,不至于睡不着。把书收起后,他就打了个转,准备睡下。
这时候,有个人就敲门了,李狂药从床上弹起来,警觉地望向门下,以为谁又送了一筐鱼尸,血水会流进他房里。然而,门下情况都没有,似乎有一双脚在门下站着。李狂药拿起手电,把门打开一看,那个人是刘付狼。只听,对方说:“骆佬出事了!你没事吧?”
“骆佬?他怎么了?”李狂药惊讶地问,可没听到回答,他就看到了可怖的一幕。在他隔壁,那是骆佬的房间,而对面的两个房间则住着刘付狼与江连海。眼下,走道里有一个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画出了一大道血迹。李狂药打起手电看过去,立刻辨认出那是白发苍苍的骆佬。
“天啊,这是……怎么会这样!”李狂药惊喊一声,同时丁忘忧一伙人奔上二楼,由江连海引了上来。
丁忘忧怕女儿受惊,本不想让她跟来,可拗不过她。王欧阳追到二楼,闻到了血腥味,料想出事了,却想不到骆佬会遭受断头之苦。接着,王欧阳绕过血迹,走到李狂药这边,问他有没有事。李狂药摇头表示不知情,也没事,一声不吭地看着那滩血迹。这时,万长青最后一个上楼来,他一看这情景就问:“骆佬怎么死了?他的身体呢?”
“会不会在屋里?”王欧阳皱着眉头望向紧闭的房门。
“不可能!”丁细细推了推门,急道,“门被锁住了!”
“我来!”王欧阳不信,试着去撞了一下,可没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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