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滴血》第44章


“所以我早就说过你来这里毫无用处。快点趴下,你这是执迷不悟自投罗网。”
“见鬼,躺在这里让你为我处理残局?横竖我是快要死的人了。”
特劳特曼缓缓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
科恩在附近的某个地方大声喊叫:“上帝啊,别动!那小子掩护得很好,任何人都不准冒险!我已派人去弄一些汽油!他喜欢玩火,让大火把他逼出来!”
言之有理,科恩,不过那是你的行为方式。提瑟暗自思忖着。他按住发痒的腹部咬紧牙关,吃力地靠着栅栏支撑起身体。
“混账,快趴下!”科恩大叫道。
哼,用火把他逼出来,提瑟对科恩的想法不屑一顾。兰博绝不会俯首帖耳乖乖就范,而会在火势逼近之前击毙几个士兵夺路而逃,只有把生死置之度外的人冲进灌木与他进行一番生死格斗,铤而走险的只有我,我已到苟延残喘之境,你的部下伤亡不多,否则你就会尝到他的厉害。
“你他妈的在说些什么?”
科恩的喊叫使提瑟醒悟到自己把所想的事大声说了出来,他骇了一跳,吃力地想翻越过栅栏。栅栏上血迹斑斑,好极了,是兰博的。
提瑟欣喜地想着自己能把他抓获。他打起精神继续爬行,全然没有在意自己的血滴洒在兰博爬过的路上,没出多远便瘫倒在栅栏上,重重摔倒在地,不过他的头脑仍很清醒。
特劳特曼从长晃边转过身,轻盈地跃过栅栏蜷伏在他身边的一簇灌木丛旁。
“别过来。”提瑟告诉他。
“不,如果你不把嘴巴闭上,我们的谈话他会听得一清二楚。”
“他听不见。他隐匿在田野的中部。你知道他的目标是我。所以我一定要与他进行最后一场生死较量。这点你应该清楚。”
“是的,我明白。”
“既然如此,你就走开不要插手。”
“可是我插手比你早,助你一臂之力对我而言责无旁贷。接受帮助并不是件丢脸的事。请不要再推辞,趁你还能撑得住让我们继续向前。”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这么做。请帮我站起身来。我自己无法站立。”
“你真的不怕暴露自己吗?那将极端危险。”
“夏力顿也曾这么说过。”
“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
提瑟在特劳特曼的搀扶下挣扎着挺直了身体,而特劳特曼爬进灌木丛中之后便销声匿迹,提瑟孤身只影地站着,从灌木中抬起头朝四周眺望。前进,坚持不懈地继续前讲。不管怎样都要抢在他的前面。
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咸糊糊的东西从口中喷出。他没有理会,径自穿过灌木朝棚屋方向挪动。简陋的小道上有践踏过的树枝,显而易见那小子就是向这里逃窜。
提瑟放慢了速度,以免一脚踩空摔倒。即使如此,他没想到自己竟能如此快速的抵达棚屋。当他准备进入棚屋的时候,却又本能地觉察那小子不在里面。他的目光环顾四周,鬼使神差似的摇晃着攀上另一条小道朝一座大土墩移动。那儿,兰博那小子就躲在那儿,对此他深信不疑。
他先前躺在警察局大院外面的人行道上的时候,有人就说他神志失常。那时这么说并不准确,因为他那时并没有失去理智。但此刻他的确感到一阵谵妄,他的身体似乎在融化,思绪掠过灌木在土墩上空徘徊盘旋,寒冷的夜晚似乎也变成了阳光明媚的白昼,飞舞的橙黄色火焰愈加绚丽夺目。
他的身体撞击到土墩的底部时停止了飘浮,一道刺眼的壳光从他眼前划过,子弹呼啸而至。恍惚中,他已无法作出迅捷的反应,他看见一只手臂高高举起,枪口正对准了土墩。
第二十二章
麻木的感觉渐渐蔓延到兰博的肩膀和肚脐上,他竭力想稳稳地握住枪,可两手无力,难以托起沉甸甸的枪。
望着提瑟双目圆睁地倒了下去,他知道自己已经大功告成。他亢奋地想着不必拉动引信自焚,而要在最后一刻较量中把桀骜不驯的提瑟置于死地。
由于失血过多,他的眼睛和手都不听使唤,他认为可能无法击毙提瑟。但绝不能前功尽弃,必须完成最后一搏。如果没有射中日标,子弹的火光将使提瑟发现他的位置,从而对他开枪反击。即使如此,兰博思忖着也值得目险尝试。
他吃力地把手指塞进扳机,朝提瑟的胸部瞄准。可是枪管不停地颤动着。兰博不愿作出佯攻的动作,只好拼命把枪握紧,强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瞄准,可枪仍不听从他的意志,气得他低声咒骂自己的无能。如果提瑟的子弹飞来,这并不是自己所期待的真正的较量。他咬紧牙关扣动了扳机,子弹嗖地飞了出去。他等待了片刻,眯起眼睛打算瞧个仔细,却发现提瑟仰天躺在灌木丛中。
上帝啊,提瑟被射中了,兰博感到出乎意料,与此同时,他感到浑身一震,剧烈的麻木扩展到他的全身,他再也无力点燃身上的引信。太可怖了,真没有料到自己竟如此不堪一击。
死亡正一步步逼近,但与他期待的迥然不同,不是阴森森漫无边际的昏睡,而更像是来自头部的剧烈爆炸,他惊恐不已,最后的磨难为何会是这种感觉,但无可奈何,只得任凭它把自己的躯体撕裂使灵魂得到解脱,穿云驾雾地在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他想如果一直这样,自己或许将能受到上帝的接见。
第二十三章
结束了。提瑟想道。他仰天躺在灌木丛中,惊异地望着挂在夜空上的星星,百思不解地琢磨到底是什么击中了自己的身体。他真的不知道。他看见枪管冒出的火光后就被击倒在地,不过是慢慢摔倒的。他既没有感觉也没有作出反应。这时,他想起了安娜,但又不愿意多想,并不是回忆往事会勾起他的痛苦,而是在经历了这么多的磨砺之后,妻子在他的心目中的位置已不再重要。
他听见灌木丛中响起了脚步声。会不会是那小子?他暗自猜测着。可脚步出奇地缓慢。太好了,兰博这小子肯定受了重伤。
然而,他没想到出现在眼前的是特劳特曼,他神色肃穆地站着,头部的轮廓映在天际,熊熊的火光把他的脸和军服照得熠熠生辉,但两眼却茫然无神。
“怎么回事?”他问提瑟,“伤得重吗?”
“没什么,”提瑟答道,“若不考虑自己已行将就木的话,我倒感到有几分惬意。刚才那声爆炸是怎么回事?又有一座加油站被炸飞了吗?”
“是我。应该是我。我一枪打中了他的脑袋。”
“你为什么要向他开枪?”
“我想解脱他的痛苦。”
“我明白了。”提瑟喃喃地说。
特劳特曼把枪膛里的空弹壳倒了出来,滚出的弹壳在空中划过一道闪亮的弧线。
提瑟默默地注视着。他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安娜,可是妻子仍引不起他的兴趣。他想到了自己亲手在山林中建造的房舍、精心饲养的猫仔,可这些都使他感到意兴阑珊。他的思绪转到了兰博,心中不由得涌起了浓浓的惋惜,就在弹壳即将坠落地面的时候,他乏力地合上眼睛,悄无声息地停止了呼吸。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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