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舸争流》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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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晓风淡淡一笑，向对方告辞了。王大夫“步亦步，趋亦趋”地跟他身后，恭敬地将他送上了那辆丰田车。鹏程集团总部共有两部轿车，一辆奥迪，以前供费红兵使用的；另一辆就是这辆丰田。虽然吴晓风相当讨厌J国产的丰田，但有个秋雨绵绵的晚上，吴晓风竟然发现了费红兵的鬼魂跟他一同坐在奥迪车上，这把吴晓风吓得魂飞魄散。从此，他宁愿使用这辆丰田，而不用那辆奥迪。他后来也考虑过去买新车，可鹏程集团的资金并不太充裕，他又舍不得，只能将就着用了。
阿海主动替吴晓风打开了车门，将他迎了进去。费红兵去世后，阿海自然而然成了吴晓风的贴身保镖。也许，名义是保护吴晓风是假，但替红色之旅监视着吴晓风却是真。不过，自从阿海上次打过吴晓风之后，在吴晓风面前，他竟然变得异常恭敬拘谨起来。吴晓风清楚，阿海在等待他的宽恕。后来，吴晓风也确实私下跟他表示，他不计较以前的那次不愉快，可他越是这样说，阿海越是觉得不好意思。吴晓风也只能由着他了。
不过，这样倒好，以前吴晓风还为今后难以驾驭阿海犯愁呢，现在倒不需要了。有的时候，吴晓风抚mo着至今依然隐隐作痛的左颊时，他就禁不住自嘲地想：“好你个阿海，要不你再打我一拳好了。说不定，你会把命也卖给我呢。”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他想着好玩而已。
以公司的名义探视过邱义涛后，吴晓风仍是按原路返回了公司总部。如今，邵菁雯不再打理公司的任何事务了，只不过挂了一个财务总监的名头。可以说，吴晓风是大权在握。短短的一个月，他已经让公司变了一个样。他态度坚决地进行了集团改革。尽管狱中有资方以退股作为要挟，但吴晓风回得也更绝：“你们要退股我绝不反对，我表示欢迎，但以后公司上了市你们可别后悔！”
他的这番话挽留了不少散户，但却令几个大户打了退堂鼓。这几位大户跟韩复有不俗的交情，他们利用鹏程集团来洗黑钱。吴晓风从账目上发现了这点。这无疑跟他的意图背道而驰。他想将鹏程集团做大带上市的，以图获得更大的发展。而这些黑钱尽管可以收到短暂的效益，但对今后却大大地不利。所以，他要不顾一切地改革，剥离不良资产和严重亏损的子公司。而且，公司做大做红的时间越早，以后受到政府调查的可能性越低。
吴晓风在鹏程集团进行的改革并非一帆风顺，他遇到不小的阻力，不少员工提出了抗议，甚或写信到市府告状。吴晓风冷眼相对，并没有做出任何挽留。他理解这部分人的心理，一旦改革得以实施，他们这帮人将无法浑水摸鱼了。他们自然要喊要叫要闹。顾雨代表章诚一脸苦笑地跑来向吴晓风了解情况：“我的好八弟，你在搞什么鬼，你们公司的人成天跑到章市长那儿告御状！搞得我们连办公也办不安宁！”
在餐桌边，吴晓风将实情如实相告，然后问他是哪些人。顾雨努力想了想，最后不无遗憾地说：“想不起来了，人太多太杂了。”吴晓风无奈地点了点头，拍着顾雨的肩膀说：“麻烦你先回去替我向市长大人道个歉，改天我再登门道歉，请市长休息休息，你来安排吧。”他将费红兵当初给他的那张卡塞给了顾雨，压低了声音说：“听说市里计划将境内的两条高速公路连接起来，这个工程你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
顾雨吃惊地看着他：“你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吴晓风面露神秘的微笑，“你先别问这个。我只问是还是不是？”“你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批文刚刚下来呢。”顾雨一边毫不客气地将那张信用卡揣进兜里，一边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实际上，就是章市长具体负责的。可修高速公路这玩意，只怕……”说到这里，顾雨打住了口，苦笑一下。
吴晓风心知肚明。顾雨是暗指以鹏程集团那几千万的资产规模承接修筑高速公路的工程几乎完全不可能。吴晓风嘿然一笑，解释说：“我是替我一个熟人问的。他们公司可是有大有来头啊，港商哦。”顾雨“哦”了一声，心中释然，爽快地回答说：“那没问题。我回去将相关的文件资料给你复印一份。一有什么新动向立刻通知你！这样可以吧？”
“行啊。”吴晓风面带欢快的笑容说：“那谢谢了。”“哎——八弟，你这跟我可就见外了，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他乐滋滋地站了起来，同时他忍不住在想，我这位八弟啊，出手可真够大方，随手就是一张金卡。将顾雨送上了车之后，吴晓风快步返回了公司，找到了老周，将他叫进了办公室：“老周，我们公司员工去市府告状的事情你知道吗？”
“知道啊。不过，我没去。”老周面带憨笑，一脸无辜地说。
吴晓风哭笑不得，耐着性子问道：“我不是问你去没去。可你知不知道谁带的头？”
“知是知道的。可我不会说。”老周老老实实地说：“我不能出卖朋友。”
吴晓风差点晕了过去。他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对方立刻说道：“你也是我的朋友。”
吴晓风顿时无语了。他稍作沉吟，决定大打感情牌：“既然你是我的朋友，那你为什么不帮我呢？说出带头人，就是帮我。”老周迟疑地回答说：“大伙儿心中对你不满，总得有个发泄的地方吧。而且，我把他们说出来，你十有八九会把他们辞了呢。他们丢了饭碗，你让他们去哪儿找工作？怎么养家？”
吴晓风吃了一惊，“我什么时候说过要辞人了？文件上面不是说得清清楚楚的吗？这次公司改革主要是为了上市做准备，是将公司流程规范化透明化。我绝不会辞退每一个人！我在上面写得很明白啊。”
第二十二章　改革（2）
“可你没亲口对大家说啊。”
“我在会上也说了啊。”吴晓风禁不住满头雾水。他忽然想起那天东方闻音曾经提议他宴请全公司的人，他当时没以为意，后来也就忘了。难道一定得在宴席上说？他把心中的疑问提了出来。老周嘿嘿笑道：“其实不瞒您说，费老总上任的时候，便请过大家吃饭，所以大家都服他。”
这简直是贿赂大家干活嘛。吴晓风想起了费红兵当初的话，鹏程集团里的员工与外面公司的员工有点不一样。后来，他忙着控权，倒把这给忘记了。他清楚，既然准备带着这帮人，那就得遵从他们的游戏规则。他别无选择，也没得选择。除非他想放弃鹏程集团。他叫来东方闻音，让她打电话订桌子。
等东方闻音离开后，吴晓风马不停蹄地拨通了红色之旅协调组负责人李锐的电话。这个李锐跟他有一面之缘。吴晓风直觉，对方现在很需要钱。在红色之旅中，拉拢这样的人，无疑是一个看起来不错的选择。他让对方代为挑选一个合适的、值得信赖的南方人来扮演港商，成立一家建筑公司，来与C市打交道，看能不能在那个高速公路的项目中分得一杯之羹。当然，这些都得要有沈振国这枚棋子，若不能通过他、以鹏程集团作抵押弄到一笔数目可观的银行贷款，他们只能做豆腐渣工程了。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超过了吴晓风为人的底线。
找到一名适合扮演港商的人选并不难，李锐轻松地告诉他事情已经办妥了，过两天就会带他来C市。吴晓风断然地摇了摇头，说道：“这样太匆忙了。我得联系一辆凯迪拉克房车来给他做做秀。太低调了，不利于顺利地取得合同。”说这句话的时候，吴晓风想起了另外一个句子：“权力，既不是来源财富，也不是来源于武力，而是源自谎言。撒一个弥天大谎，令整个世界随之起舞。”
那么，由我来引领的华尔兹已经开始了。吴晓风想。他放下了电话。再次拨通了老夏那边，询问他们监控沈振国的进展，但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依然没有找到足以令沈振国就范的证据。“那就继续找。我就不信邪。”吴晓风近乎于偏执地说：“我另外拨了二十万给你们。今天上午进入了公共账户。”
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他喃喃自语。他节约资金，目的是为了找到一个人的弱点。这在以前看来，是无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