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责任》第73章


海男直摇头,他让母亲一定将他的意思转告月儿。
当杏姑把海男的意思转告月儿后,月儿沉默不语,久久之后,月儿动情地说:“如果海男哥哥不喜欢我,我就离开……如果他喜欢我……他到哪里,我就去哪里……”
杏姑听了月儿的话,先是流泪后又无奈地摇头,她心想,多好的姑娘啊,我这个当妈的还能说什么呢?
杏姑觉得自己无力去面对一个纯朴深情的姑娘,她只盼望儿子早早回到渔村,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一种平安的日子。自从得到儿子因表现好,又在海关多次与监狱管理局协商的情况下,批准了海男提前释放的消息,杏姑就有好几天的激动和失眠。这些日子,杏姑回想自己坎坎坷坷几十年的生活历程,回想那个抛弃她不知去向的二豹……她真是思绪万千。
想想自己的人生,又想想儿子海男的人生,她心里十分悲伤,儿子的不幸都是为了救她;如果不是为了给她治病,儿子就不会去铤而走险,去犯罪了……想到这些杏姑心如刀割……
千辛万苦地供养儿子长大的过程,也是杏姑对海男没见过面的父亲的长久的思念过程,虽然在二十几年中,她嘴上从不曾提起二豹的名字,也从不打听他的消息,但她仍然从一天天长大的儿子身上看到了与二豹十分相似的地方,看到酷似二豹的儿子,她的心都被揪紧了,她想是应该让海男知道自己父亲的时候了,可是二豹又在哪里呢?大觉曾告诉过杏姑二豹到了香港后,不久因生活所迫,与一个比他大12岁的女人结了婚,后来的情况杏姑就不知道了。
月亮升高了,海滩上大人们都归村了,还有几个孩子在嬉戏玩耍。
杏姑一直心事重重地盲目地往前走……她过去经常这样,心里难受时,就一个人在海边茫然地行走,直到无路可走时才回转。她走到了一处海弯,前面黑黝黝的小岛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停了下来,凄迷的目光望着这片陌生的岛屿,心里很奇怪,觉得自己为什么就走到这里来了,平时是很少来这里的,她正要往回走,她的目光突然触到一团黑色的东西——在靠近小岛不远的海边上躺着一个人!
这把杏姑吓了一跳,她赶紧掉头就跑,但她跑了几步便停了下来,内心的疑惑促使她想转回去看一看……她犹豫着转回去,小心翼翼地走近海边的黑色东西。
令杏姑大为惊讶的是,躺在海边的是一个年轻人,月光照在这张年轻而苍白的脸上,他的身子一半泡在海水里,一半躺在沙滩上。
杏姑朝海的远处望了一眼,心想,这是海水涨潮时,冲上海滩的,海水退潮时,海水却无力将这个沉重的身体带回到海里去了。
这样的情形,在海边生长的杏姑,从小到大见过不知有多少,海水经常把一些不明身份和不知从何而来的尸体搁在了海滩上,村里的渔民见了,都会当做善事主动来帮助将尸体收了,埋葬在离海不远的荒滩上,年长日久,那片荒滩就聚集了不少孤魂野鬼,他们回不了家乡,便在这里安息下来。
杏姑记得小时候与父亲拾海时,遇到过两次这种情况,刚开始她吓得要命,藏在父母身后连看都不敢看,后来父亲告诉她,没什么好怕的,人死了,被大海任意地带走,魂儿牵着身体,到了这片海滩,是求活着的人帮助收尸埋了呢……父亲就这样把飘洋过海来到这里的死人,礼节十分周道地与村人一道帮助埋葬了,往往还点上香烟,祈祷亡灵安息。那种情景在杏姑心里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她相信,这世界的万事万物都是有根有源的。
杏姑一步一怯地走近,弯下腰仔细看,那张年轻的脸,面向天空,两条颀长的腿痛苦地弯曲着,眼睛半睁半眯,像一个在痛苦中熟睡的人……
杏姑四处张望,她希望此刻能看到一个人,好有所帮助,可是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她心里格外害怕,但又不想让海水下一次涨潮时把这个人带走……
她决定把他拉到海水冲不到的地方,然后回村里去叫人来帮忙。
杏姑取下竹篮上的棕绳,绑在了那人的两只脚上,费了很大的劲才把他拉离海水,放在了一个避弯处。
杏姑气喘吁吁地望着冥静中躺着的年轻人,不知为什么心里涌起阵阵悲伤,心想,一个如此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他是什么人?家住哪里?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心里充满疑问和莫名的感伤。
杏姑喃喃道:“我与你素昧平生,只想帮你入土安息,你不要吓我啊,我回村里叫人去……”
杏姑临走时,看了一眼那具冷冰冰的躯体,这一眼看得她几乎惊叫起来——她看见躺着的人几个手指在动。
杏姑先以为自己害怕,看花了眼,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那只动弹的手,发现那只手真的在动……
杏姑吓得直吸冷气。
杏姑心想这到底是见鬼了还是真遇到活人了?
杏姑走近躺着的人,弯下腰仔细看这人的面孔,这才发现这人的眼睛已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正直勾勾地望着她,杏姑大叫一声:“你!你还活着!”
躺着的人一动不动地望着杏姑。
杏姑这才走近前去瞅他——他浑身的衣服几乎被海水冲光了,身上缠绕着许多海草,桔红色的救生衣早已破烂得不成样子了,整个人都像破碎了一样。
杏姑看着这个与自己儿子差不多大小的年轻人,心里涌出一阵酸楚,她对年轻人说:“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还活着,你从哪里来?你……”
杏姑说不下去了,她知道这样实在太难为一个不知在海里飘泊了多少日子的人了……
她想她无论如何也要救他。
杏姑脱下自己的外衣,绑在了年轻人的双臂上,另一端绑在自己的肩上,就这样她拉动了沉重的年轻人。
月光下的沙滩上,杏姑单薄的身影在一步一步地向前移……
当杏姑把年轻人拉回到村庄时,已是半夜时分了。
村庄静悄悄的,几只狗在狂吠不已。
杏姑敲开了村长大李家的门,睡意朦胧的大李看见月光下站着的杏姑,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在做梦。
杏姑轻声说:“快救人,从海滩上捡回来一个人……”
大李在杏姑语无伦次的话语中,听明白了杏姑这半夜深更敲开他家门的原因。
大李帮杏姑把年轻人抬进杏姑的院子里,在院子里临时搭了一个铺板,让年轻人躺在上面,给他身上盖了一床大棉被,然后让杏姑先弄些姜汤给他喝。
接着大李把村里的乡村医生老刘叫来,老刘检查了年轻人的伤处,发现有多处骨折,全身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肌肉。
老刘检查完了对大李和杏姑说:“这人命大,不该死,肉都烂成这样了,还活着……杏姑与大李面面相觑,然后都摇头叹息。
杏姑转身去自家的鸡窝里抓出一只鸡,让大李帮着宰杀了,马上煲了鸡汤。
医生为年轻人打了消炎针,输上液……大李把村里的保安也叫来了,让保安待人清醒之后询问情况。
杏姑在喂了年轻人鸡汤之后,年轻人才重重地出了一口气,仿佛这口气才从腹中提出来。
杏姑也如释重负地缓了一口气。
医生望着活过来的年轻人,说:“还是因为年纪轻体质好的缘故,在海里至少也泡了五六天,浑身的伤口都溃烂了……这落到一个上岁数人的身上,早没命了。”
杏姑皱着眉,阻止医生光顾着念叨,让他快想些什么办法,身上的骨伤,靠乡村医生是不行的。
医生望着仍然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年轻人,说:“得等他醒过来,问问他是什么地方人,怎么掉进大海的,我们就这样不问青红皂白地把他送进医院,医院问我们要住院费……得好几千呢!”
这的确把大李和杏姑难住了。
杏姑说:“再怎么着也得救人啊!难道我费尽千辛万苦把他救回来,又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杏姑难过得直摇头。
这时,大李凑近年轻人的面孔,问他:“你能说话吗?能告诉我你家里的电话,或者地址什么的……”
年轻人听了大李的声音,极其艰难地睁开眼睛,他恍惚的目光望着大李,似乎在回忆什么,接着,眼皮又极其疲累地闭上了。
杏姑惊讶地说:“孩子,你快告诉我们……你的家人,你是哪里人……”
年轻人听了杏姑的话,慢慢又睁开眼,他望着杏姑,破了皮的嘴张了张,只说出两个极其微弱的字来:“海……海……关。海关……”
杏姑对这两个字太敏感了,她的生命意识中注满了这两个字,当她听到这两个字时,眼睛惊奇地一下子睁大了,她仔细地打量这个年轻人,然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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